趙小芳作品

云衣飄過彩云之南（組詩）

１

只有你能揭開

46種色彩，46種香氣

放牧云霞的女兒

阿詩瑪、金花、阿夏、騷哆哩

春光明媚，彩翼飄飄

隔著一段方言，一段路

剔出紅土的語病

黑石頭在懷里開花

我揣一個迷

你變無數戲法

不用預設謎底

但要注意四方街的四面埋伏之下

隨時會有金銀和翡翠

將你絆倒

2

不斷上升的糖份、云梯

不斷上升的花香的熱浪

分娩著嗚儂軟語

高原玉一般溫潤的唇

在凌晨四、五點鐘最美

太陽，高原的繡球

這紫色的寶貝兒

在你身上尖尖的挑

細細的縫，我的面紗

怪而甜蜜，舞著淺淺的痛

3

我還是沒有找到麗江后面

于堅站過的那個地方

據說他們也兩極分化

有人背著孩子吹拉彈唱

有人隨馬幫留在上上個世紀

4

你必須認真丈量

這埋藏太深太久的砂金

必須掂起腳尖

探詢花耳翅飛舞的愛情

你看小青蛇

和黃背魚在巷子里喊話

一寸水，一寸魅惑

5

看見云田

我就會畫畫了

流云漫瀑，葫蘆絲弦

納西古樂——從這里

可以上天

我不上天

我要在大雪封山之前

說出一個秘密

這是真的玉龍，此刻，在云里

一邊呼嘯，一邊盤旋

我看見它

后腿深鎖巖層，犄角頂著藍天

洛克，請借我衣缽

我要孰救玉龍

一口氣，石鏈松動

兩口氣，石鏈脫落

玉龍玉龍

我要乘你入九天

一萬年，一太息

以一枚葉子

１

風剛剛過去。一枚葉子手捧陽光

持久，靜謐，閱讀的姿勢

超出我想象的美。而它的想象在遠方

夢中的愛人，一個季節的溫暖

一枚葉子，是春天的一翎青羽

是時空之旅的小貼士，季節的標簽

一枚葉子，它是自己的一面鏡子

照見樹和湖水，照見潔凈的兒童，照見

前輩的尊容和四季輪回

這時，春天的小妖精恰好路過

一枚葉子，在春天吟誦詩句

歌舞，在枝頭，高高低低

風的伴奏多么和諧！一尾青魚躍出水面

葉子夸張的搖晃了幾下，和伙伴點點頭

它們一起幻想遠方，海闊天空

2

一枚葉子，面臨成長的煩惱

風、霜、雨、雪不請自到，還有

滅不干凈的害蟲。印度洋海嘯中

遇難的葉子也令它憂心忡忡

一枚葉子，它有時聽鳥叫蟬鳴

有時從沉思中抬頭，和同伴猜謎起哄

有時，旅行的螞蟻會湊過來，和它

咬咬耳朵，聊聊心事和外面的世界

空中的一枚葉子，它沒有更多的伙伴

3

一枚葉子，它奢談愛情

它只對花朵微笑，袒露胸懷

一枚葉子，它站在一朵花的外圍

適時獻上一片兒風，一把傘，或一截圍墻

讓艷的更艷，紅的更紅

一枚葉子，它曾在宋朝的某天

為了瘦瘦的海棠妹妹

在清照的詞里藝術了一回

這些遠處近處的花，能掐出水的瓣兒

只因梵語里的一點疑惑，一枚葉子

仍和花朵保持無性接觸。精神的葉子

在柏拉圖的苑囿里，透明，潔凈，忠貞

4

一枚葉子，時光有跡可循

紋路和葉脈，這些成長的點、線、面

在生命在詞匯里拓展，遞進

在鳥鳴和雷聲中，目光沉靜

一枚葉子，它的目光在清晨是露珠

清澈而明媚，反詰和訴說

一枚葉子，有時會有一滴雨

適時落在你干渴的唇上，讓你感恩

而更大的雨，是一場洗禮。也可能

使你提前凋零。像高高低低的空中

提前凋零的葉子，這使你一度驚恐

這時在中國內陸的一棵樹上

一枚葉子感到自己的幸福

5

一枚葉子，自它暗戀的妹妹走下枝頭

它每日數秋天的風，相思成顰

它看見果實被摘下，被搬運連同核

這可造之才，來年會從誰的口里吐出？

一枚葉子，在風霜的歌里，裹好風衣

它手腳不再靈活，肌膚不再鮮綠

一枚葉子，它形容清矍，充滿古典詩意

它掐掐手指，拍拍立足的枝頭

扶著一縷風走下來，緩慢而安詳

臺階。九曲回廊。回到大地深處

詩意的棲居。以一枚葉子

戀上班德瑞

你是彈風的人，播風的神靈

你披著大氅

滿世界里飛

班德瑞，我戀上你

戀上你身后的澗水和花園

花園里的小獸和溪水里的美人魚

還有山谷的野百合，森林里的小精靈

她們乘坐南瓜花的小馬車

把花瓣和種子撒成祝福

讓枯木長出嫩芽

班德瑞，我戀上你

戀上你的魔笛和銀腰帶

戀上你飛翔的姿勢和牧云的技藝

還有阿爾卑斯山谷的風和你的十指

他們放出天籟，山神和眾仙女翩翩起舞

賜福老人康壽，嬰孩聰明，人間歌舞生平

班德瑞，我戀上你

戀上你的神秘園和水晶球

那里魔鬼向善，野獸溫順

牧羊女的鞭子換成竹笛

而我就在你無主題變奏的風翅上

任意歌唱，任意的飛——

(選自《詩選刊》電子稿件）

詩觀：

1、在理想和現實之間尋找黃金平衡點；2、在播撒和采擷中守護生命，感受世界的大愛；3、筆觸所到：無中生有，無事生非，我行我素，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