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苦
在生活里
我是一個微苦的人。我種微苦的果
寫微苦的詩,嗅微苦
散發的清涼和芬芳
微苦,不是一株月光下
獨自盛開的梔子樹;不是一把
衣柜里干燥的薰衣草
不是一只青瓷,暗夜里
采納的全部蔭涼
在痛心與甘心
兩座失眠的島嶼之間,微苦
也不是一艘,風暴過后
傷心的小船
微苦,只是藥、良心、命運
與震驚
只是一個人
深愛他全部的挫折
軀體內的閃電
像閃電,那些有光澤的玻璃刺耳的響聲
它們的破碎。更多難以把握的
從一場失憶的微雨
到另一個場合不期而遇的驚栗
甚至是野火,被黑夜拽走的韁繩
被罡風收割的
多余的脛骨,被我深刻理解的
一頭失群麇鹿所面臨的
種種悲劇
如同這些,落幕后重新返回的謝幕
今生我都無法詳細的描述
一個靈魂對另一個靈魂的叛逆
我體內的兩種光,一個滅了
另一個就亮起來
(選自《詩行車·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