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以為對于愛的質問會隨著一紙婚書而宣告結束。不幸的是我是個智商過高又用錯了地方的女人。你沒聽說“婚姻如衣服,破了就要扔”這句時髦的話嗎?如果這樣推理,哪有不破的衣服呢?
婚后不久,我們去參加林偉單位的迎春聯歡會。林偉在這種場合如魚得水。看著他與一位女同事對唱《牽手》,我的心就像鹽放少了的四川泡菜。回家路上,我沒骨頭一樣纏在林偉身上:“你到底愛不愛我?”林偉有些吃驚地看了我一眼:“不愛你跟你結婚干嘛?”
其實,我的外貌還算風情萬種,唱歌五音不全但跳舞比林偉強。而且我在工作之余還能舞文弄墨,很多男人都以找個能寫文章的老婆為榮。林偉經常自豪地告訴別人,我老婆是個作家!像我這樣的人都天天擔心老公會跑掉,那別人還怎么活呀。但我就是覺得林偉不懂我的心,我因為他的不懂而慌亂而郁悶。
林偉只要外出應酬,我就拼命打他的手機,讓他吃飯連拿筷子的時間都沒有。他有一次氣得關了機,我像瘋子一樣把有可能跟他在一起的朋友的手機都打了個遍,還是沒找到他。等林偉回來,我的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樣,“你有病吧?”這是林偉看到我的第一句話。“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我有氣無力地說。林偉的目光明顯軟了下來,他語氣溫和但凝重地說:“你要的愛就是24小時的追蹤報道,你要的安全感就是把我握在手里。那就應該養個忠誠的小狗而不是嫁個丈夫。”
我終于在凌晨沉沉睡去,夢見自己牽著一只小狗走在陽光燦爛的路上。小狗撒開腿跑,我只好跟著,它越跑越快,最后掙脫繩子消失在路的盡頭。我哭了,直到林偉把我推醒。在他肩上,我邊哭邊說:“我夢見連小狗都把我甩了。”林偉哭笑不得地望著我,下定決心:“今后我每天跟你說一百遍‘我愛你’。”
從此,林偉每天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和臨睡前的最后一句話都是:“親愛的,我愛你。”通電話,“I LOVE YOU”是永遠的結束語,如果不這樣,我就拿著聽筒不放。他的努力起到了安撫我的心靈,改善我們關系的作用。然而,這種作用很快消失了,一個東西太頻繁地出現,就會產生熟視無睹的效應。這句話變得像林偉叫我的名字一樣,它本身所含的意義已經模糊。
后來,我在林偉說完這句話時,總要飛速追問一句:“真的嗎?”林偉對這種追問非常惱火,因為他最討厭別人說他撒謊。
我回復到整天覺得被繩索吊在半空的狀態。這時,林偉換了一個單位,在業務上更忙了。他盡量不讓我知道他新同事的電話,防止我舊病復發讓他難堪。“他現在在干什么,和誰在一起?”我整天被這個問題揪得內心發緊。
一天,林偉告訴我,晚上開會,要晚點兒回家。我嘴上沒說,但心里疑惑極了——下班后開什么會呢?
下午5時,我走出辦公樓,與其一個人在家里與自己糾纏不休,還不如弄個水落石出。于是我鬼使神差地對的士司機說去宋慶齡的故居。這是我知道的林偉新單位的惟一信息,宋慶齡故居是一幢位于江邊的洋樓,林偉的公司在二樓。我下了車,冬天的夜晚來得格外早,6點多鐘暮色就沉沉地籠罩下來了。我沿著濱江大道來回走動,一棵棵地數高大的落了葉的法國梧桐樹。林偉公司里燈火通明,通勤車停在門口,保安在大堂里正襟危坐。路燈亮著,寒風毫不客氣地吻我的臉。我不停地走動,淚水被寒風吹冷后流到了嘴里,冰冷而苦澀。
終于,我看到從林偉公司里涌出一群人,上了它們接送職工的面包車,車子絕塵而去,掀起幾片落葉。我坐上的士,奔馳在回家的路上。近五個小時的等待和寒冷幾乎抽干了我身上的全部氣力,我癱在坐椅上,想自己是一個多么無聊透頂的人。我有一個美滿的婚姻,但我卻讓自己累到昏厥。林偉怎么才能讓我覺得安全呢?所謂的安全感,說好聽點兒是我愛林偉,說難聽了不就是我對自己對林偉對我們的感情沒信心嗎?一個自私而沒有自信的女人,林偉是怎么容忍了我?
我的手機響了,聽筒里傳來林偉焦急的聲音:“宣兒,你在哪兒?我真是開會到現在,你可以問我們所有的同事。我愛你,我永遠愛你,千萬別做傻事……”林偉連珠炮似地自顧說下去,我的淚水如滂沱的雨。
下車后我撲向三樓。家里的燈全部亮著,在大開的門射出的光影中站著林偉。我撲向他,他也同時撲向我,我們使出全身力氣擁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對方的骨頭揉碎,重新對接后融為一體。“宣兒,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在聽到林偉這句話的一瞬,我的心幾乎停跳。林偉用不同的字眼表達了我一萬次問過他的那個問題。我的心像一個千曲萬扭的結突然被人找到了線頭一樣,一拉而下,所有的接頭都在瞬間悄然松開。原來,婚姻的安全感存在于每個人的內心,林偉所不理解的只是我為什么永遠把它掛在嘴上。這就是我苦苦尋求的答案,這樣的答案只有在真心實意地彼此感知對方內心的時候才有意義。
有人把婚姻比喻成鞋子,說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但一個朋友對我說:我這雙鞋子非常合腳,穿了像沒穿一樣。“穿了像沒穿一樣”這就是合腳鞋子的最高境界。同樣,真正安全的婚姻應該是你不需要再考慮安全感問題的婚姻,如果每天都在安全感中糾纏小清,要么是這個婚姻已經出現了不可緩和的安全問題,要么就是這個原本安全的婚姻要被你逼成一個不再安全的婚姻。
那個夜晚過后,我的安全感情結淡化了。當我考慮把這段經歷記錄下來,提醒很多像我一樣陷入安全感問題之中不能自拔的朋友時,我提筆就在紙上寫下了《婚姻的安全感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在去年,我還每天逼著林偉說“我愛你”,可現在,我已經可以不要婚姻的安全感了。其實不是真正的不要,而是一個可以把握自己和命運的睿智女人,她明白安全感是怎么回事,卻從不把它掛在嘴上;她渴望永遠安全的婚姻,卻又能自信地接受最不測的結果,最多不就是曲終人散嗎?何必在未散之前就鬧得雞飛狗跳!婚姻的安全感掌握在女人自己手里。
心理醫師建議
在婚姻中,將安全感問題掛在嘴邊是不明智之舉。它會在潛意識里“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女性在關于安全感的追問中變得越來越不自信,甚至依賴于丈夫的某個承諾。這樣的妻子會給自己和丈夫帶來巨大的精神壓力。
其實,男性也存在擔心婚姻中的另一半突然離開的安全感問題,但他們只有遇到真正感到不安全的事件,才會將脆弱的一面表現出來。理解了丈夫這一點,所有女性都應該在心理上進行有效的調適,具體調適方法如下:
★與丈夫每天溝通,哪怕只有幾分鐘,但有助于讓你增強對他的信心,減少他不把你當回事的猜想。要注意的是,溝通內容盡量輕松,避開關于安全感的爭論。
★有意淡化自己的“安全意識”,當想到這個問題時,用有益的娛樂活動或家務活動給自己“打岔”,多參與丈夫的應酬及自己的社交活動,一來可以讓你了解丈夫,促進夫妻感情,二來有助于你建立自信。
★做心理離婚演習,設想最危險的狀況,有些東西是你自己過分夸張了它的可怕程度,不妨來點兒阿Q精神:在他出差時給自己安排一次演習,制定讀書、會友、千家務、教育孩子等豐富的日程表,假設他已經離開了你,你會發現這一點兒也不可怕。既然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如此,那婚姻的安全感還有什么意義呢?
責編 范 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