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陶然專欄：茶園一味

11月中旬剛結束的ELLERSLIE園藝秀是南半球最大型的園藝展。新西蘭人在園藝上花的縝密心思在這場全國性的園藝展中盡現無遺。人們自全國各地趕來參加，綿延數里的ELLERSLIE園藝秀成了群賢畢至的年度盛會。

園藝師們的靈感自各處來，2006年是唐寧紅茶出品300周年，便成為園藝師們的造園靈感。造此茶主題園的園藝師是一對夫婦：BRUCE與MARG ROBINSON。夫人MARG站在自己的園門口，一邊散發小冊子，一邊解答觀者的問題。據她說，眼前的這個花園試圖將唐寧紅茶及其相關的回憶并納其中。

這是一個以傳統別墅為外框的小園，匾題為：通向茶的窗戶。園子猛一看只是個老式的英國花園樣板，又仿佛是新西蘭殖民時期花園的再造本。但如果湊近了看，就能發現不少現代元素。BRUCE與MARG兩人在這個面積不大的小園里種了800多種植物(小寶石玉蘭、菜豆樹、挲蘿、白繡球、藍繡球、白鳳仙、白色花葉芋、星茉莉和白玫瑰等等)，其間就有很現代的植物，如CANTON LACE，新的木本玉蘭和繡球的新種。

作為花園外框的木構別墅，是屬于唐寧公司制茶初始那個時代的風格。木本玉蘭、繡球和楓樹均為舊時代花園的常見物，它們的組合營造出白色殖民時期的氣息。花間一行行綠色灌木及細碎的白花是提供對比并增加園景的深度。

園藝師稱他們要造的是一個在視覺上十分寧靜、感官上又令人振奮的小國，而這個特點，他們認為就如同在品嘗一杯好的唐寧茶。而且，大片不同品種的繡球構成此園基調的灰藍色，據稱靈感是來自唐寧茶系列中作為下午茶首選的格雷女士茶——因為格雷女士茶正好是細膩清新的種類。這么一說，我才明白：原來將這個園同茶掛上鉤，出發點是“通感”呢。園藝師沒有讀過中國的茶書，倒能在實踐中將中國文人論茶時所謂飲茶須得講究的“茶境”推演到以境擬茶，即使不見一芽一槍，卻體會到茶味，真是妙啊。如此說來，從來佳茗似佳人，佳園似佳茗，是同一套邏輯了。

然而，轉過一個角度，原以為不費一芽一槍即能營建茶境的“隱而不宣”之大妙被—小圈茶叢破解：在一株樹齡達50年之久的老楓樹下面，種了一些小茶樹，邊上循環流動的水流暗示茶壺中的水。園子的戶外區部分也擺了用下午茶的杯碟，以此點明園與茶的關系。

迷失在800多種植物營構的園中，其實沒有幾人真能認出其中有一小部分的茶叢。而園主想要傳達的茶境，卻是人人都能領略的。所以，這個園，的確是設計得很成功。

園藝師還特別說明，造一個好園如泡杯好茶一樣，要花工夫，被我順帶總結成了：茶、園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