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年度經濟分析：警惕結構性失衡

[摘要]在投資需求的強勁拉動下，2006年中國經濟處在增長周期的高位段，結構性失衡是經濟發展的主要問題。根據國內外經濟環境，考慮到雖然支持經濟增長的因素仍然存在，但世界經濟增長的乏力，外需拉動貢獻的減弱、結構性失衡的長期影響等，初步預計2007年中國經濟增長速度將保持在9.5%。

[關鍵詞]經濟增長 結構性失衡

[中圖分類號]F2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6623（2007）01-0005-05

[作者簡介]劉憲法（1955—），河北邢臺人，綜合開發研究院（中國·深圳）主任研究員。研究領域：理論經濟學、宏觀經濟。

一、2006年經濟運行態勢回顧

自2000年以來，我國進入了新一輪的經濟增長周期，到2006年本次經濟增長周期已經運行了7年。如果把本次經濟增長周期分為低位段（增長率在8%以下）、中位段（增長率在8%到10%）和高位段（10%以上），目前我國經濟處在周期的高位段，這一點可以從國家統計局新公布的GDP核算數據中清楚地看出來。根據第一次全國經濟普查（2004年）的數據，國家統計局對歷年的GDP核算數據進行了較大的調整。新的GDP核算數據將本次經濟增長周期形態表示得更為明顯，見圖1。

根據新的GDP核算數據，自2003年以來我國經濟的增長率持續3年超過10%。根據歷次宏觀調控的經驗，經濟增長率一旦超過10%，就被認為進入了高風險區，“防過熱”、“防通漲”就會成為宏觀調控的主題。本次宏觀調控開始于2004年下半年（2004年下半年國務院出臺了《關于深化改革嚴格土地管理的決定》，成為本次宏觀調控開始的標志）。兩年多來，政府宏觀調控部門通過把好土地和信貸兩個“閘門”，防止經濟運行失控。同時，政府宏觀調控政策措施也趨向于多樣化，除了傳統的緊縮銀根政策之外，還采取對土地及房地產市場的直接干預的方式，并綜合運用環保審批、節能政策等行政性手段調控經濟，其調控力度之大，也是近年來很少見的。在此背景下，大多數學者均認為諸多調控措施的效應會逐步釋放出來，2006年中國經濟將進入一個經濟調整年，經濟增長速度將出現明顯的下滑。然而，從2006年經濟實際運行的結果來看，并非如此。

進入2006年以來，經濟運行繼續保持高速增長態勢，第一季度GDP的增長率達到10.3%，上半年上升到10.9%，前三季度GDP同比增長10.7%，全年的GDP增長率將達到10.5%。經濟增長率比上年同期加快0.4個百分點，其中，第一產業同比增長4.9%；第二產業同比增長13.0%；第三產業同比增長9.5%。GDP構成中，三次產業的比重為11：49.8：39.2。

1.農業生產情況

預計2006年糧食產量達到9800億斤以上，這是1985年以來我國糧食生產首次實現連續三年增產。此外，糧食優質化水平進一步提高，綜合優質率比上年提高5個百分點。除糧食豐收外，預計棉花總產量達到672.9萬噸，創歷史新高；油料產量基本穩定，糖料、蔬菜、水果、茶葉、蠶繭等產量較快增長。畜牧業、漁業繼續保持平穩發展。

農業生產的增長帶動了農民收入的增長，預計2006年農民人均純收入增長6%以上，是1985年以來首次實現連續三年增幅超過6%。

農業生產的增長和農民收入的提高主要得益于政府的惠農政策。第一，近年來政府加大了財政投入。1998年至2003年6年間，中央財政直接用于三農資金的支出累計為9350多億元。2004年到2006年3年間累計達到8998億元，其中2006年達到3397億元。第二，全面取消“農業三稅”。第三，農業補貼制度實現重大突破。與上年相比，對種糧農民的直接補貼從135億元增加到142億元，良種補貼由38.7億元增加到40.7億元，農機購置補貼由3億元增加到6億元。2006年還新增生產資料增支綜合直補125億元、漁業柴油補貼28.9億元。同時，“三獎一補”在上年150億元的規模上增加到210億元，其中中央對產糧大縣的獎勵由上年的55億元增加到85億元。

從供給層面分析，盡管糧食生產出現了連續3年豐收，但是當年糧食供需還存在一定缺口，供需矛盾已由“九五”時期的偏松平衡，轉變為偏緊平衡。受耕地面積減少、水資源匱乏的制約，農業生產增長繼續上行的空間不大。另外，惠農政策的效應也呈現出遞減的趨勢，農產品供給增長所帶來的收入增長效應也會部分地被價格下降所抵消。這些不利因素將直接影響農業生產運行的穩定。另外，隨著我國農產品市場對外開放程度的提高，國際糧食市場上供求關系的變化必然要波及到國內。2006年下半年，受國際糧食期貨市場價格波動的影響，一些地區的糧食價格出現了較大幅度上漲，11月食品價格上漲3.7%，其中糧食價格上漲4.7%，油脂價格上漲6.2%，肉禽及其制品價格上漲7.6%。在此期間，國家動用了糧食儲備平抑糧價，但糧食風險依然存在。

2.工業產出情況

2006年上半年工業產出呈加速增長之勢。一季度當季的工業產出增長16.7%，二季度當季的工業產出增長18.1%（上半年為17.7%），達到近10年以來最高的增長速度。下半年，工業產出的增長速度明顯回落，三季度當季的工業產出增長速度比二季度下降了1.9個百分點，為16.2%（前三季度為17.2%），第四季度繼續保持增速放緩的運行態勢，預計全年的工業產出的增長速度將回落到16.5%左右的水平。

2006年工業運行的特點是：第一，在規模快速增長的同時，利潤水平也大幅度提高。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2006年1～11月，工業企業利潤總額增長了30.7%。其中，石油和天然氣開采業利潤同比增長26.1%，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增長107.5%，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增長45.2%，專用設備制造業增長49.6%，電力行業增長37.8%，電子通信行業增長31.1%，煤炭行業增長19.9%，化工行業增長17.4%，鋼鐵行業增長20.2%，石油加工及煉焦業凈虧損425億元。能源、原材料和裝備工業等行業是利潤增長的大頭。第二，重工業增長水平明顯高于輕工業的增長。一季度重工業增長17.6%，輕工業增長14.7%，二季度重工業增長率高達19.2%，同期輕工業增長率為15.6%，下半年重工業增長率開始回落，但是輕工業增長回落的速度更快，預期全年重工業增長速度高于輕工業增長率4個百分點。第三，與2004年出現的工業高速增長不同，本年度工業的增長特別是重工業的大幅度增長并沒有造成煤電油運的全面緊張，制約工業生產的瓶頸因素明顯好轉，總體上呈均衡運行之勢。第四，一些被國家發改委定為產能過剩的行業如鋼鐵行業、水泥行業和汽車行業等，經營狀況良好，并沒有出現被人們普遍預料的產能過剩危機。不僅如此，而且高速增長的經濟部分地消化了所謂過剩的生產能力。

3.投資需求狀況

投資需求仍然是2006年經濟增長的最重要的引擎。初步估算，投資需求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約為50%。從全年投資需求的變化情況分析，2006年上半年投資需求增長呈逐月加速之勢，上半年固定資產投資增長速度達到31.3%，創近三年以來的新高。下半年固定資產投資增長速度明顯放緩，預計全年固定資產投資增長率為26%左右，與上年基本持平。

本次宏觀調控的重點領域房地產投資仍顯示出強勁增長的態勢。2006年以來，房地產投資增長速度一路走高，截止到11月，房地產投資增長率達到了24%，高出上年4個百分點。與此同時，房地產的價格繼續攀升，1～11月房地產價格增長幅度在5.2%，個別城市如北京、廣州、深圳等地房地產價格上漲幅度超過了10%。政府對房地產市場的調控效果值得討論。

地方政府的投資建設沖動是推動2006年投資高速增長的重要因素。據國家發改委的調查，地方項目與中央項目的投資比例接近10:1，地方項目的增長率高出中央項目約10個百分點。另外，2006年是“十一五”規劃的開局年，新開工的項目較多，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節能環保建設、產業結構升級、自主創新能力建設和教育文化衛生體育等社會發展項目客觀上也需要擴大投資需求。短期內重工業生產的加速對投資需求形成了自我創造需求的循環，即重工業生產規模擴張拉動投資需求，投資需求增長又帶動以投資品生產為主的重工業的規模擴張。

4.消費需求狀況

與投資需求相比，消費需求相對穩定。前三季度，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比上年同期增長13.5%，其中城市消費品零售額同比增長14.1%，縣及縣以下零售額增長12.3%，比上年略有增長。由于與投資需求增長相比，消費需求增長較慢，所以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繼續下降，其貢獻率大約為35%。近20年來消費對經濟增長貢獻率一般在40%的水平上。

5.進出口狀況

2005年7月我國政府對人民幣匯率制度進行了改革。一年多來，人民幣幣值堅挺，累計升值幅度超過了3%。人民幣升值直接影響中國出口產品的競爭力，但是在全球經濟增長強勁的推動下，部分地抵消了人民幣升值對出口的不利影響。2006年中國進出口增長呈現出比較平衡的運行態勢，即出口增長回落，進口增長上升。1～11月出口增長27.5%，增幅比上年同期回落2.2個百分點；進口增長20.6%，增幅比上年同期提高3.5個百分點。進出口增幅差距由上年同期的12.5個百分點縮小到6.9個百分點。但由于出口規模的基數較大，貿易順差繼續擴大，1～11月累計順差規模達到1565.21億美元，遠高于去年同期908億美元的水平，也超過去年全年1019億美元的順差規模。由于出口增速與進口增速差距縮小，加之投資需求增長強勁，使凈出口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下降，2005年凈出口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高達35%，據估計2006年將下降到15%左右。隨著我國經濟對外需的依賴程度的下降，2005年曾出現的嚴重內外不均衡的狀況將有所緩解。

6.價格總水平基本情況

2006年我國經濟呈現出高增長、低通漲的運行。從各類價格指數的關系來看，原材料、燃料、動力購進價格上漲幅度最大，同比上漲6.3%，工業品出廠價格上漲幅度次之，同比上漲2.9%，消費價格總水平再次之，同比上漲1.3%，漲幅最小的是商品零售價格，同比上漲僅為0.8%。這說明雖然經濟高速增長，但由于最終消費需求增長不足，成本價格的上漲難以推動最終消費品價格的上漲，上游產品的價格不能傳導到下游產品的價格上。

7.貨幣市場的運行情況

2006年我國的貨幣市場出現了“前松后緊”的情況。上半年貨幣信用總量猛增，1～7月份M2一直保持在18%以上高增長率的水平上，一季度新增貸款規模已經達到央行年初制定全年目標的50%，上半年為88%。學界和政策界驚呼中國繼“產能過剩”之后，又出現了“流動性過剩”問題。2006年年中，央行采取了一系列旨在縮緊銀根的貨幣政策，提高法定準備金率、提高基準利率、提高貸款利率，以及對國有商業銀行實行行政性干預和窗口指導等。2006年下半年貨幣信用總量增幅開始下降，到11月末，M2增長率降到16.8%。但與此同時，M1也增長到了16.8%。M2代表貨幣信用總量，M1代表貨幣對當前交易供給量。M1的增長表明，當前交易量擴大，對貨幣的需求增加，也表明造成“流動性過剩”的貨幣資金開始被釋放出來了，“流動性過剩”問題有所緩解。

8.資本市場運行情況

2006年是我國資本市場上落實股權分制改革的攻堅年。截止到12月底，在全部1396家A股上市公司中，有1145家完成了股權分制改革；同時，我國股市在2006年改變了5年來長期的下跌趨勢，上證指數上漲1倍以上，達到5年來的新高，顯出了典型的牛市特征。2006年我國股市也恢復了直接融資功能。6月份以后，隨著新股發行的重新開閘，中國銀行、大秦鐵路、國航與工商銀行等大藍籌先后登陸A股市場，市場發行順利，充分顯示了A股市場超大盤的承接能力。

二、對當前宏觀經濟形勢的分析和判斷

對于當前的宏觀形勢，學術界普遍比較擔憂，一方面擔憂會出現經濟過熱，另一方面又擔憂出現通貨緊縮，似乎中國經濟處在通貨膨脹和通貨緊縮的邊緣。經濟繼續向上將會出現通貨膨脹，經濟掉頭向下將會出現通貨緊縮。然而，從總量經濟指標上看，無論如何也得不出這樣的結論。

從總量經濟指標上看，目前我國經濟出現高速增長是有其充分依據的，有可支撐的現實經濟基礎。第一，高儲蓄率應該帶來高投資率。目前我國的儲蓄率高達48%，要實現儲蓄與投資的均衡，投資率也應該達到相應的水平。2006年三季度末投資率為44%，與儲蓄水平相比不能說過高，也就是說，目前中國的投資增長尚有一定的空間，不能說已經出現了投資過熱；第二，貨幣信用規模的擴張并沒有引起通貨膨脹，這表明了貨幣市場與產品市場在總量上是處在均衡狀態的。目前我國經濟中出現的“高增長、低通漲”狀態，是世界各國政府進行宏觀經濟管理所追求的理想目標；第三，從目前的現實來看，貨幣信用規模擴張的基礎仍然是儲蓄。大量儲蓄資金流入銀行，形成貨幣供給，通過銀行的貸款轉化為企業投資。在高儲蓄率的情況下，貨幣信用規模的擴張表明是金融深化支持了儲蓄向投資的轉換。另外，由于國內投資不足，出現儲蓄缺口，這部分儲蓄缺口必然要用貿易順差彌補，致使外匯儲備增加。在目前的外匯管理體制下，外匯儲備的增加是央行投放基礎貨幣的重要渠道。在這種被動投放基礎貨幣機制的作用下，貨幣信用規模的擴張就成為了央行難以控制的事情。第四，產能過剩意味著，目前我國經濟仍處在生產可能性曲線之下運行，潛在的生產能力尚沒有充分地發揮出來。銀行系統中所存在的大量的存貸差，表明社會資金并沒有充分利用，潛在的需求并沒有轉化為現實的需求。

另外，目前我國經濟正在進入新的發展階段，這一階段是以快速城市化、經濟的重化工結構轉換以及住房和汽車進入大眾化消費為主要特征的。這些特征的需求指向都是投資。這一新的發展階段需要大量的對城市基礎設施、交通設施、原材料、能源、裝備工業及房地產等領域的投資，從而成為拉動投資需求，推高經濟增長速度的最重要的基礎。

總之，從宏觀總量均衡的角度來看，目前我國經濟并不存在經濟過熱的問題，未來3到5年經濟可以也應該長期維持在兩位數的高速增長的水平上。然而，這樣說并不意味著目前我國經濟不存在任何問題，相反，目前經濟運行存在嚴重的內在危機，只是這種危機不表現在宏觀總量層面上，而是存在于結構性失衡的層面上。

結構性失衡首先表現在社會生產的過程中。現代社會化大生產的典型特征不是直接生產，而是間接生產，生產初始過程到最終消費之間要經歷很長的鏈條，大量的需求是在中間生產過程中產生。如前所述，目前中國正處在城市化加速和國民經濟重型化過程，對中間投入和投資品的需求十分旺盛。這種對中間投入和投資品的需求有一種自我創造需求的放大效應，例如，對鋼鐵企業的投資創造對煤礦、電力、建材、交通設施等行業的需求，而這種需求又產生了對鋼鐵的需求。2006年固定資產投資與重工業生產的互動關系十分明顯。

隨著生產過程的延長和資本的深化，經濟結構化程度將提高，資本品的互補關系復雜化。在這種情況下，結構性失衡非常容易出現，甚至可以說是不可避免的，這是內在于現代市場經濟中的。2004年以來，我國宏觀調控當局運用多種手段包括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收入分配政策、行政手段以及產業結構調整政策，力圖解決結構性失衡問題，但是，效果均不顯著。結構性失衡是屬于資源配置失調的問題，不能采取總量控制的方法來解決，只能依靠市場機制。這是因為知識和信息是分散在每個市場參與者的頭腦中的。宏觀調控當局掌握的信息再多，計算再精密，也不可能真正預測出來全社會對鋼的需求總量。政府以行政的手段進行結構調整必然是無效率的。

利用市場機制校正結構性失衡的一個前提條件是，經濟系統必須在一個偏緊的環境下運行。市場供需關系瞬息萬變，人們的“計劃”不可能是準確的，特別是在生產過程延長化、資本結構日益復雜化的現代經濟中，計劃和預測失誤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必然會引起經濟波動。在經濟波動中，競爭的失敗者被淘汰出局，過剩的生產能力被清洗出市場，結構性失衡得到校正。然而，如果經濟系統長期穩定在一個偏松的環境下運行，“大家都有錢賺”，預算約束軟化，市場競爭的淘汰和清洗機制將受到抑制，從而加重了經濟系統的結構性失衡。這就是當前中國經濟所面臨的問題。

從2006年經濟運行情況看，投資和生產投資品的重工業高速增長，表明我國資本深化程度有了進一步提高，從而引致結構性失衡的風險加大。此外，政府的行政性產業干預政策還會造成市場信號失真，企業不能自主地調整預期，作出正確判斷，其行為容易扭曲。2006年經濟運行的另一個特點是，貨幣信用規模總量的擴張并沒有引起通貨膨脹，這表明從總量上分析，貨幣市場上的供需關系是均衡的。但是，貨幣信用規模總量的擴張不是中性的，對實體經濟的影響不是均勻分布的。貨幣信用規模總量的擴張結果是更多的資金流向資本品的生產部門，而不是消費品的生產部門，貨幣信用規模總量的擴張會刺激對投資品及耐用消費品包括對房地產的需求，這又進一步加劇了結構性失衡。

由此分析可知，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并不是在社會生產可能性或潛力方面不能得到支撐，而是結構性失衡將會把中國經濟從高速增長的軌道上拉下來。同時也使得旨在保持經濟穩定的總量調控政策失靈。進一步說，中國經濟需要一個偏緊的宏觀經濟運行環境，需要以震蕩較小的經濟波動為代價，換取震蕩更大的商業循環。因而應充分發揮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創造更為寬松的企業競爭環境，使社會生產過程的非均衡過程不斷趨向均衡。

三、2007年我國經濟預測

對2007年經濟的預測，需要考慮幾個方面的因素：

第一，國際經濟環境方面的因素。2006年世界經濟處于新一輪經濟景氣的高點，但是作為全球經濟領頭羊的美國經濟已經出現增長乏力的跡象。2006年第一季度，美國經濟增長5.6%，第二季度下降到2.6%，第三季度又下降到1.6%，為3年來最低速度，同時，核心CPI也連續下跌。

美國經濟增速的急劇下降，主要是由于通脹預期上升，聯儲連續加息使房地產市場降溫，并帶動投資增速下降。鑒于連續三年房地產業對美國實際GDP年均增長率的貢獻度達到0.5個百分點左右，因此，房地產市場降溫將直接影響美國經濟增長，而美國經濟增長的放緩又會影響日本和歐盟經濟復蘇，三大經濟主體的經濟增速下降將直接導致全球增長速度的放緩。

全球經濟增長的不確定，將使我國經濟所面臨的外部風險明顯加大。自亞洲金融危機以來，我國經濟周期與世界經濟周期的同步性日益明顯。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我國經濟已經進入了世界經濟的景氣循環之中。特別是我國與美國經濟貿易關系緊密，美國是我國的最大出口國。美國經濟增長的放緩，尤其是消費增長放緩將直接導致我國出口增速下降，并對我國經濟形成外部的負面沖擊。人民幣升值效應也將會逐步釋放出來，外需對我國經濟增長拉動的貢獻作用將會減弱。

第二，支持國內的長期經濟增長的因素。支持經濟增長的長期因素包括產業結構升級、工業化帶動城市化的進程加快、以房地產和汽車消費為主導的消費結構轉換正在進行中。世界經濟發展歷史的經驗證明，處在這個階段的經濟體，都能在一個較長時間段內，保持較高的經濟增長速度。據此，有些學者（如林毅夫）認為我國未來尚有長達30年的高速經濟增長時期，目前經濟處于高速經濟增長時期開始階段。另外，支持經濟高增長的高儲蓄率因素，在未來幾年內，也不會完成收入主體的代際轉移。但是，決定2007年中國經濟運行的主要因素是短期因素。

第三，國內經濟的短期因素。經濟增長率已經連續四年超過了10%。如前所分析，連續四年的高增長率掩蓋并積累了大量的矛盾，特別是結構性失衡的矛盾沒有被釋放出來。雖然政府不斷地加強宏觀調控的力度，但是由于經濟的市場化程度不斷提高，整體經濟已經進入市場經濟運行軌道，市場機制對經濟失衡的校正作用終將要顯現出來，因此，無論宏觀調控當局實施怎樣的宏觀調控政策，經濟內在的向下調整的趨勢將不可避免。但是，也要看到奧運因素對經濟的短期刺激作用，因此，2007年經濟向下調整的幅度不會太深。初步預測，2007年我國經濟增長速度將保持在9.5%。

(收稿日期: 2007-01-05責任編輯: 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