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和野兔

少年發現在冬季的田野竄出了一只野兔子，少年就追，狂追不舍。要是把那只兔子逮著了，就可以用它的皮做一頂兔皮帽子。一個同學有一頂兔皮帽子，他拿過來戴了戴，暖融融的。不過那是用家養的兔子皮做的。這野兔子皮做的帽子應該更暖和。戴上一頂野兔子皮做的帽子，準定會令同學們驚羨的。還有那兔子肉，會被娘燉得香噴噴的。那可是少年逮的野兔子的肉。

兔子越過一片又一片的稻田，越過一道又一道的水渠，這農家的孩子勁兒大著呢，和兔子的距離在縮短，縮短。少年已經準備好了，當追到跟前的時候或者飛起一腳把兔子踢飛，或者一個猛撲，把兔子撲在胸下。可是，兔子越過一道壩埂，就再沒看見去越溝渠另一道壩埂，兔子消失在溝渠之中。少年到了溝渠中，往兩邊看，兩邊都沒有兔子的蹤影。兔子并沒有沿著溝渠跑。那么哪去了呢?少年瞧出了端倪：不遠處有一個冰窟窿!少年來到冰窟窿前。里邊的水早已經凍干了。冬季水渠的水沒有補充，結了冰之后里邊的水會干。因此，常有人來找凍魚，在低洼一點的地方往往會有成堆的魚。少年趴在冰上往冰窟窿里看，還真就看見了那只野兔子，還正往里邊鉆呢。站起來往水渠的兩邊看，沒再看到冰窟窿。這就好辦了，那冰層會在淺的地方與地面相接。少年鉆進了冰窟窿，向兔子的方向爬。他看見兔子還回頭瞅他呢。而后又向深處鉆去，還不怎么慌亂呢。沒腦子的東西。冰層下的地面也被凍得結結實實。有水的地方也結了冰。少年差點樂出了聲：果然可以看到前邊是死胡同了!那是秋季人們疊起的一道壩埂，橫在了前方。如果要是冰層一點一點地挨近地面，沒準兒自己眼睜睜地看著兔子在前面抓不到呢。少年停了下來看著兔子樂。兔子轉過了身來也看著少年，它在發傻呢。少年防備著無路可走的兔子猛地從身邊竄過。就在這時只聽身后傳來喀嚓的一聲，回頭望去，大吃一驚：遠處的冰層塌落了下來!真是希奇了，冰層怎么正好在這個時候塌落呢?還能出去嗎?

就在少年發傻的時候，外面，本村的一個外號叫瞎貓的人背了山一樣的柴禾在塌落的冰面爬了起來，弓著腰，爬上了壩埂，而后，向村莊走去。他背著山一樣的柴禾從壩埂往冰面上跳，結果砸塌了冰面。因為冰層下面是空的，那冰就有了裂紋，所以就被沉甸甸著的他給輕易砸塌。而少年莫名所以的時候，他又離去了，少年失去了呼救的機會。

少年頭皮發炸，沒了心思去逮那只兔子。緩緩地往回爬，到了塌落的地方，歸路被堵得嚴嚴實實。拿腳去踹那冰層，冰層一點反應都沒有，結結實實的。“有人嗎?”他喊。世界靜靜的。“救命啊!救命啊!”少年呼喊。世界靜靜的。這里離大道有一里多的路，而且還有冰層的阻隔，少年的聲音不會有誰聽到。少年知道自己陷入了絕境。難道不該追這只兔子?是老天要懲罰自己?少年流下了淚水。這里就要成為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虛無把少年俘獲了好一陣子少年才掙脫了出來。少年明白，少年必須自救。沒有誰會來救少年得靠自己救自己!傷心是沒有用的，等待是沒有用的，得自己救自己!少年打量著冰層，少年知道只能想辦法弄出一個出口來。而且這水渠的冰層并不像別處的冰層那么厚，因為還沒有等凍到太厚的時候冰層就和水面脫離沒有機會凍得太厚。少年把手按在冰層上，霜一樣的東西開始融化，冰層上印上了少年的手印。少年就活動活動手，讓手暖和過來，再按上去，不斷地按上去。冰層被他的手暖出了光滑的一塊。可是漸漸，按上去的手要被冰層粘住，手的溫度越來越低，按上去要和冰層凍在了一起。少年明白這方法恐怕不行。搞得身上的熱量都在減少，冷得直打哆嗦。要是有一塊什么鐵器就好了。少年就想到了腰帶上的鐵卡。那是身上唯一的鐵器了。少年解下腰帶，拿鐵卡在冰層畫了個圓，在手按出來的那片光滑的地方邊緣畫了個圓，而后就反復刮深著。冰的碎屑落在臉上、身上。后來覺得胳膊實在是乏力了，酸酸的，就歇息。結果，眼皮一粘和，少年睡了過去。猛地一睜開眼來的時候他嚇了一跳：黑暗包裹著少年!可是忽然少年覺得胸前暖暖的，分明有什么東西壓在胸上。少年一點一點地摸去，毛茸茸的，是那只野兔子!哈，野兔子把自己當成了伴兒!少年輕輕地撫摩著，少年為它對自己的信任感動不已。野兔子一激靈，少年知道它醒了，少年更輕地撫摩，少年要讓它感覺得到少年沒有任何敵意。而且它也確實在感覺，感覺，漸漸，它的身體松弛下來，享受愛撫。兔子啊，少年要帶你出去。你放心，少年一定要帶你出去!少年把兔子抱放在一邊，繼續在黑暗中摸索著刮削，冰的碎屑落在臉上、身上。少年知道那只兔子在傾聽，傾聽他的刮削，它應該明白他在求生，求生。而且這行動中也有了它的期盼。后來，兔子一點一點地近了少年，偎依在了少年的身體旁邊，感動得少年鼻子酸酸的。相信少年，小家伙!相信少年，小家伙!少年奮力地刮削著，那溝巢已經很深，很深。后來，胳膊實在實在舉不起來了，肚子也在咕咕地叫，少年知道必須再一次歇息再一次積蓄力量。少年側了身子，少年的動作沒有叫那只兔子逃走，少年把它摟在懷中把臉貼在它暖呼呼的毛再一次睡著。

當少年睜開眼來的時候發現冰層白亮亮的又一天已經開始!他看到刮削的溝巢已經很深很深。少年把兔子抱在胸前積蓄全身的力量向溝巢中的那塊圓踹去把那塊圓踹了出去!啊，得救啦!少年抱著兔子鉆出了冰窟窿站在了白亮亮的天地間，少年把兔子高高地舉過頭頂喊：“哈哈——”忽然，少年發現兔子在凝望著少年。哦，少年會信守諾言的。少年把臉頰貼在兔子的身上，依依不舍。最后決然地把兔子放在了壩埂上。那只兔子奔跑了幾步，回頭望了望少年。少年向它擺手，兔子望了望少年，歡快地遠去。

(責任編輯／楊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