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肖像（四首）

雨一直都在下著

……沒有一點點聲音

秋天的雨一直都在下著

一滴一滴

從下午一直落到了夜里

一個人，一片比黑更黑的黑

秋夜里的雨，它一刻不停地

在下，在下啊

打著門前長滿雞冠花的園子

打著紫藤樹的不可能的紫

雨———沒有一點聲音的

秋夜里的雨，我把它想成

黑暗中不斷變換的表情

一滴，一滴

沒有一點聲音的雨

秋天的夜里

你的目光、你的愛情

無數根手指，指著我的心

完美的秋天

應該有一片草地，平坦、寬闊

草地上面開滿了無名的野花

踩著野花的腳步你從遠方走來

帶著歌聲、微笑，或許還有

未及擦去的甜蜜的眼淚

會有人穿著及地的長裙

暗暗的紫色，像我珍藏已久的回憶

那年十月，秋天還沒完全過去

雪就來了，從劇烈，再到緩慢

一場白雪覆滿大地

準確地暗合了我當時的情緒

還會有一盞燈，暗暗的光

映照著兩個人日漸衰老的臉龐

一對枕頭，上面的鴛鴦已經被洗得白了

我看著你的皺紋，笑著說

“你哪里會老?”

你一邊扯去我的白發，一邊抹眼淚

瞧，你有多年輕

完美的秋天一定要有

最完美的結局嗎?

抬頭，能看見天空的云彩就夠了

低頭，能聽到大地的心跳就夠了

一場雪從遠方靜靜地走來

曠世千古的愛情

你最終能抓住的

或許只是

對方那一雙溫暖的手

秋天的野菊花

河流因為一條魚的出現變的慢了

停滯的愛情因為一句話在加速

秋天的大地

開滿了說方言的野菊花

我在田間小路上的行走

被看作對秋天的一次翻閱或者想像

遠空飛來長長的雁陣，用翅膀

丈量著秋天的廣度和深度

田野上彎腰收割的人

那個拾穗的人

一切都凸現在大地最明顯的部位

在水中

魚的身體在收縮、微笑在放大

大片大片的野菊花

說方言的野菊花

從夏天的開始，一直到秋天，到冬季

一直陪伴著季節經歷的種種過程

大地上，菊花開放

一大片一大片

一場十月雪

漸漸蓋滿了整個湖面

而我熾熱的詩心

我赤子的情懷

像那條魚用微笑詮釋著

湖水的久遠和深刻

大地!既然愛，我就要陪著你

哪怕牙齒掉光了、嘴巴干癟了

我也要輕聲地

和你說出心底里的那句話

雪 花

——聽刀郎的歌，寫給一個人

十八年前的那一朵雪花

輕輕地落在了我的肩上

夜晚空寂無人的街口

一個人，一首無字的歌

幾分寂寞、幾分抑郁

還有那么一點點的滄桑

雙層大巴在燈光里穿梭

那個歌者換成了不相干的少年

一首歌同樣在唱著一場大雪

只是那是2002年的冬天啊

遙遠的烏魯木齊

大街上落滿灰塵的積雪

我知道有什么值得他去憂傷

今夜的我離大海不遠

窗外就是那個叫做天空的地方

夜晚的街道依舊空寂無人

十八年前的那一朵小小雪花

隱約的歌聲，讓我的心思

綿延成了這一大片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