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2年10月12日,這一天,大西洋強勁的信風將哥倫布的船隊送上了夢寐以求的新大陸,也就此吹開了隔絕各個大陸的無形屏障。從這一天起,來自歐洲的航海家們,用新航線連接起一個完整的‘世界’。正是他們,用激情劃破了海面幽藍的平靜,滿載著貿易貨物和火炮利器,在追求財富的雄心鼓蕩下,啟動了大國的旅程。”
這是電視片《大國崛起》里的一段話。這部片子播出之后,在社會上議論紛紛。它之所以引起反響和思考,在于它對近現代以來西方九大國的崛起路徑進行了相對客觀的敘述,更在于中國正處于崛起的當口。媒體上紛紛發文,將中國崛起與西方大國崛起進行對比,以期尋找中國通向大國之路的鏡鑒。
中國二十多年來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2005年GDP位于世界第四位,貿易總額居世界第三,外匯儲備居世界第一,“長三角”和“珠三角”被譽為“世界工廠”,全球的觀察家們紛紛預測中國將成為下一個世界大國。然而,中國還有很多路要走。內部的諸多問題都迫在眉睫,如農民問題、貧富差距問題,地區發展失衡問題,環保問題等等。在外部,中國同樣面臨著競爭,一些國家緊盯著大國的入場券。
四個國家已經跑在了前面,高盛公司2001年12月發布了一個報告,描繪了未來50年全球經濟地圖。在這份報告里,巴西(Brazil)、俄羅斯(Russia)、印度(India)和中國(China)四國被放在了一起。報告預言,這四個國家在2050年以前,經濟規模將超過西方7國,其中中國將在2039年取代美國成為全球第一經濟強國。四個國家的英文名稱的首字母連在一起,組成“BRICs”一詞,與磚(bricks)的英文發音相同。因而,“金磚四國”從此傳播開來,并因經濟持續快速增長日益受到世界矚目。
這四個國家的共同點是面積大,人口多,市場龐大。但四國的經濟增長模式也各有各的不同。如中國依賴于出口和勞動密集型的增長,而同樣的人口大國印度卻出現了發展中國家罕見的知識密集型增長模式,俄羅斯和巴西則有豐富的資源支持經濟的增長。
通向大國之路并沒有坦途,“金磚四國”面對的不僅僅是金光大道,還有內部和外部的一系列挑戰。在這里,我們不僅比較分析“金磚四國”的發展狀況、發展模式以及面臨的問題,也將近現代歷史上輝煌的西方九強的崛起道路和模式列出來,以便讀者在思考中國崛起和世界趨勢時有所參考。
“金磚四國”金光閃閃
近些年來,除巴西外,“金磚四國”的其他三國均實現了遠高于世界平均水平的經濟增長:俄羅斯2003年到2005年的經濟增長率沒有下過6%;近十年來,中國年均經濟增長率超過8%;印度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年均增長率保持在6%左右。巴西由于在上世紀末遭受了嚴重的經濟危機,經濟處于緩慢恢復階段。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副研究員薛福岐向記者列舉了近年俄羅斯經濟的精彩表現:到2006年1月1日,俄羅斯外匯儲備達1822億美元,超出俄國家外債總額;俄羅斯居民收入有顯著增長,2005年居民實際貨幣收入增長達到8.3%。
不斷上升的印度更是世界經濟舞臺的一顆明星。2005年,印度IT業出口達170多億美元,計劃到2008年達到800億,作為龍頭的IT產業給印度帶來了滾滾財源和隆隆聲譽。
在經濟學界的預測中,印度發展潛力最大:人口多,年齡結構合理,全國平均年齡只有二十多歲;國土面積大,可耕地面積亞洲第一;高等教育發達;文化資源豐富,有世界所有主要宗教,自古以來印度對周邊地區的文化影響力就相當大。
而巴西,有著南美洲最大的國土面積,有著世界最豐富的資源,農業競爭力可與美國媲美。上世紀60~80年代,巴西大力發展進口替代工業,經濟飛速發展,躋身發達國家行列,被譽為“巴西奇跡”。上世紀90年代,巴西照搬“華盛頓共識”,實行過度開放的自由主義經濟政策,結果導致90年代末的經濟危機。經過幾年的調整,特別是盧拉2003年出任巴西總統后,巴西經濟逐漸復蘇并出現增長,重新從墨西哥手中奪回了拉美第一經濟大國的寶座。
發展模式各有千秋
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亞非所南亞室主任胡仕勝認為,印度走了一條與中國幾乎相反的道路。中國主要通過引進外資發展勞動密集型制造業,然后才向高科技產業和服務業發展,而印度一開始就瞄準了產業分工的高端,大力發展服務業和技能密集型產業,反過來再帶動制造業發展。
1991年印度推行經濟改革政策,首先引進的是外部金融資本投資,印度股市非常活躍,孟買股市去年突破了1萬點。股市活躍有利于培訓中小企業,鼓勵了企業努力創新,使印度中小企業具有極強的競爭力。去年印度實際利用外資只有65億美元,在這么少的外國投資下,能達到8%的增長水平,說明其外資利用效率非常高,這與中國經濟增長過分依賴外資形成鮮明對照。
俄羅斯選擇了以能源出口帶動經濟增長的道路。薛福岐說,俄羅斯是能源大國,目前國際市場能源價格高,俄羅斯能源出口增速高,這兩“高”貢獻了俄羅斯經濟增長的一半左右。俄羅斯將大量石油收入投向教育、醫療、住房等方面,期望能為經濟持續發展打下基礎。
中國社科院拉美所賀雙榮研究員認為,巴西已經過了工業化比較容易發展的階段,巴西未來的經濟增長,一靠資源出口,二靠地區一體化帶動。上世紀90年代以來,巴西一直積極推動地區經濟一體化,先是牽頭搞了南美國家自由貿易區,后來又擴大為南美國家共同體。在推動地區一體化方面,巴西在“金磚四國”中走在了前面。
非西方影響力上升的標志
“金磚四國”經濟上的崛起必將改變世界經濟、政治格局,推動全球多極化。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金燦榮教授分析,在國際關系上有一個規律,知識創新不是經常性的,其間會有一定的擴散期。上世紀90年代由于美國在知識創新上做得比較好,有力量向美國集中的趨勢。而21世紀的頭十幾年,進入一個知識擴散期,“‘金磚四國’的共性正是現代化有一定基礎,規模相當大,學習能力比較強,又趕上知識擴散的過程,機遇非常好”。
在西方學術界看來,“金磚四國”都屬轉型國家,在意識形態上與西方主流國家屬于不同陣營,因此,“金磚四國”的崛起也意味著非西方影響力的上升。金燦榮說,從經濟上來講,主流西方國家在世界經濟中所占的份額必然下降,當“金磚四國”的經濟影響達到一定的量,政治影響就會顯現。
(摘自《半月談》 2006年5月)

從1992年選擇市場經濟體制開始,將一直持續到中國建立起來穩定的、普世的憲政體制為止。穩定、富強、民主和自由的中國的出現,標志著中國在世界上的崛起。這一時期將持續到21世紀中葉以后,大致需要花費60年以上的時間。
歷史三峽
歷史學家唐德剛有“歷史三峽”一說。他認為,中國自1840年以來的轉型,是中國歷史上“第二次政治社會制度大轉型”。這次轉型“大致也要歷時兩百年。自1840年開始,我們能在2040年通過三峽,享受點風平浪靜的清福,就算是很幸運的了。如果歷史出了偏差,政治軍事走火入魔,則這條‘歷史三峽’還會無限期地延長下去……不過不論時間長短,‘歷史三峽’終必有通過之一日”。
這是一個很有眼光的判斷。他把這第二次轉型稱為“政治社會制度大轉型”也是準確的。確實,綿延200多年的大轉型,其實質乃是政治社會制度的轉型。
可以把中國自1840年以來的這次轉型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帝國轉型時期,最后的結果是:國家在帝國解體后陷于軍閥混戰的大崩潰狀態,這一階段持續到蔣介石的國民政府成立。同世界歷史進程中的對應事件是20世紀20年代經濟繁榮的終結,即1928年,這一年是西方世界經濟大崩潰的前一年。世界進入到一個強國危機和兩極世界開始形成的時期。這一階段歷時90年。
第二階段,從1929年開始到冷戰結束,即1991年。這是國家主義轉型時期。民族國家的建設是這一時期的主要任務。在這60余年間,中國一直處于兩種類型的國家模式沖突之下,即先是德國、后是蘇聯模式與英美模式的沖突和爭奪。在這一時期的后期,中國開始了更加積極的而且主要是和平的探索。中國終于做出“同世界接軌”的選擇。中國的選擇對于終結冷戰產生了重要影響。
第三階段,全球主義轉型時期。從1992年選擇市場經濟體制開始,將一直持續到中國建立起來穩定的、普世的憲政體制為止。穩定、富強、民主和自由的中國的出現,標志著中國在世界上的崛起。這一時期將持續到21世紀中葉以后,大致需要花費60年以上的時間。
中國崛起:全球主義時代的大事件
以選擇市場化道路為標志,中國進入了全球主義轉型時期。中國在20世紀90年代選擇市場化道路,推動了全球主義的形成,可以這樣說,中國的這一選擇,使市場體制推進到了全球市場在地理上的最后邊界,而全球體系的形成,又決定性地改變著中國的國際戰略,使她決定性地走向漸進轉型的道路。全球主義與中國崛起成為當代世界體系中同時態的革命性事件。兩者是相互促進和互為條件的。
中國的崛起是中國長期轉型進入到全球主義時期的一個事件。如果忽視了這一背景,就無法理解這一事件。以往階段轉型的成敗,也與全球主義的發生史相關聯。全球主義的“史前時期”,同樣深刻地影響著中國的轉型進程。在中國轉型的每一歷史階段,其特定的歷史問題和基本目標深深地鑲嵌進全球主義進程中。而中國轉型的獨特性在于,在每一歷史時期,轉型都是一場沒有完成的事件。帝國轉型失敗了,國家主義轉型也沒有完全成功,“革命尚未成功”既是孫中山先生的遺言,也是中國命運的讖語,可以說是對中國轉型過程的恰當描述。其結果是,當我們進入到全球主義時期的時候,我們還不得不處理其史前時期的問題。不得不繼續同那些未終結的幽靈周旋。
這里,我們觸及到了中國問題的核心:中國的轉型是多重轉型的結合體。它從來就不是單一的。所有的問題,幾乎都糾纏在一起。
中國的多重轉型,包括以下幾個基本的方面:
1、工業化轉型;
2、市場化轉型;
3、知識社會轉型;
4、全球化轉型;
5、政府治理轉型(民主化轉型);
6、最后,作為上述幾個方面的綜合,是文明轉型。
工業化轉型和市場化轉型
一般使用的轉型概念,指的是工業化轉型和市場化轉型。世界銀行在描述中國改革的時候,使用了“兩種轉型”的概念,即“從指令性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變和從農村、農業社會向城市、工業社會的轉變。”世行認為,“這兩種轉型的相互作用和相互配合激發了快速增長”。同時,“這兩種轉型的合力,產生了強大的旋渦和逆流,它們是可能破壞穩定的潛在因素,而且總是難以預測”。兩個轉型是世行試圖建立的解釋中國當前趨勢的理論框架。中國在官方文件中也使用“兩個轉型”的概念。
中國的工業化雖然從19世紀中期就已經有了零星的努力,但是,作為一項全國性的政策,則是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的。可以把第一個五年計劃視作工業化轉型的起點,從那時開始,已經持續了半個世紀。50年間,中國依靠強有力的國家權力,推行了工業化和城市化政策。在短短的50年里,中國的工業化和城市化程度,迅速提高。
但是,中國的工業化和城市化存在著嚴重的畸形。主要表現在:
(1)在工業化和市場化轉型進程中,形成了一個“被留下來的農村”。
(2)在工業化和市場化轉型進程中,出現了若干“被留下來的區域”。
知識社會轉型
在中國,知識社會有多個表述,有人稱作信息社會,有人稱作智力社會,有人稱作第二次現代化等等。這些表述雖然強調的重點存在差異,但是,都指向一個方向,即相對于工業時代和工業社會的社會轉型,這一轉型是建立在新的資源基礎上的。這一基礎就是知識。
中國向知識社會的轉型,得到中國政策和社會力量的強力推動。但中國向知識社會的轉型呈現出區域之間和區域內部的不平衡。率先進入知識社會的人群,成為工業化世界或前工業化世界的孤島。這些孤島與徘徊在知識社會門外的人群之問橫隔著一條“數字鴻溝”。
一位學者對這條鴻溝作了精彩的描述:
在全世界浩瀚的貧窮人海之中,散布著一個一個的高科技群島,在這些群島里面,是一片安寧、舒適、雅致,科技精英們居住在里面,思考著“無限的可能性”,而在群島之外,則是骯臟、貧窮、犯罪、流血爭斗、疾病、污染……其中最小的那些島很可能真的用玻璃罩起來,島與島之間則用高速通訊線路相連,通過這些線路,島民們可以相隔萬里卻親密無間,而近在咫尺的島外卻與他們沒有什么關系。
全球化轉型
全球化有淪為我們時代的陳詞濫調的危險。它泛濫于學者們的高頭講章,泛濫于新聞記者的分析報道,在市民百姓的日常經驗中也若隱若現。正如英國學者馬丁·阿爾布勞所挖苦的那樣,這個詞匯已經“獲得了某種近乎于巫術的品質,成了一塊提供普遍啟蒙作用的通靈寶玉。”
這個陳詞濫調所陳述的是一個基本的事實,就是它“如實地表達了從一種狀態向另一種狀態的轉變”。盡管對“一種狀態”和“另一種狀態”的看法存在著非常大的差異,但是,全球化標志著某種重大的社會變遷,則是肯定無疑的了。全球化之“化”所表示的,就是一種重大的社會變遷。它表示,在人類棲息的地球上,正在發生著的朝著全球一體演變的趨勢,世界正在被一種新的力量塑造為一個共同分享的社會-文化空間。
全球主義來自于全球性問題的大量浮現和由此而產生的全球責任意識。這種意識應當說一直存在于人類思想傳統中,但是,全球主義的真正自覺,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由于核武器的出現而產生的刺激。對地球毀滅的擔憂,二戰后成為一種強大的推動力量,促使人類思想向著全球主義方向演變。二戰后形成的穩定格局,同時刺激了發展主義的意識形態。而發展則迅速地造成全球問題,諸如資源問題,環境問題,人口問題,資本流動問題等等,他們在塑造全球主義形成方面,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憲政轉型
“摸著石頭過河”是對中國改革的描述。經濟學家把這種形式的改革稱為“漸進主義”。根據這種改革戰略,將計劃經濟,通過漸進的辦法,最后總能實現經濟的市場化和政治的民主化。憲政秩序會自動浮現。薩克斯、楊小凱等人批評了這種觀點。他們認為,轉軌的核心是憲政規則的大規模改變:
漸進主義提供的平穩收買既得利益者的權力與相伴隨漸進主義的雙軌制制度化國家機會主義和腐敗之間的兩難沖突。向一個公正、透明、穩定和確定的憲政規則轉軌與雙軌制不兼容,雙軌制以任意決定的政府權力和不公正、不穩定、不確定、不透明的游戲規則為特征。前者要求政府對游戲規則的可信承諾,而后者卻以政府對游戲規則的承諾不可信為特征。雙軌制也制度化下列安排:政府官員同時是規則的制定者、執行者、仲裁者和參與者。這與必須使他們分離的憲政原則不兼容。
摸著石頭過河的漸進式轉型,并沒有削弱國家的某些權力,國家配置資源的權力雖然在不同程度上被取代,但是,國家權力本身仍然是最重要的資源,所謂的市場配置資源,變成了市場對權力的追逐甚至收買。中國的官場腐敗現象就是明證。
在中國提出市場經濟之初,人們對于腐敗尚抱有十分寬容的態度。當時人們普遍認為,腐敗是改革必須付出的代價,用不了多久,市場經濟就會建立起來。而腐敗則是贖買特權階層的壟斷權力的一種方式。但是,根據憲政轉型的歷史經驗,基于兩個原因,腐敗不是達至憲政秩序的一種有效方式:第一,基于腐敗的不成文合同不容易執行,因為對于出賣政府官員控制權的收益權沒有合法的界定;第二,對腐敗的容忍將產生創造政府官員更多控制權的“激勵機制”。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改革進程顯示,一些官員的私欲是沒有被喂飽的時候的。人們用前赴后繼來形容那些官員們的腐敗。
只有通過憲政規則的大規模替換,才可能使中國的轉型走上正途。
改革以來,中國對于憲政規則的改進是很重視的。每一次黨代會都要提出修憲的建議。但是,作為憲政核心的對于權力的制約,卻并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改革以來,比較強調法治,一再重申“依法治國”。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吳敬璉等學者開始區分好的市場經濟和壞的市場經濟,認為好的市場經濟就是有法治的市場經濟。但是,憲政的問題仍然未能進入議事日程。只有法治顯然還不是憲政。因為,法治固然也能對權力形成制約,但是,法治如果沒有民主作前提,法就有可能是個別利益集團主導下制定的主要是為了維護自身利益的惡法。正如法學教授江平所言:
“從市場經濟到法治社會必須經由民主政治的環節,即市場經濟中所形成的各種利益訴求并不會自動而是要首先轉化為某種政治力量時才能在法律中得到反映。中國已經提出了建設市場經濟與法治國家的目標,但是如果沒有民主政治的媒介,市場經濟就不可能是法治經濟,這樣的市場經濟也是難以成功的。”
這里觸及到了中國轉型的實質。這一轉型,就其根本,是憲政轉型。如果沒有憲政轉型的順利進行,市場轉型將不可能最終成功。
文明轉型
任何一種哲學或文明,首先面對的問題,便是如何回答“人在宇宙中的位置”這個問題。中華文明也不例外。中華文明對此問題的回答就是所謂的“天朝模式”,其特征,其一是“自我中心”,其二是“以不平等看待外國”。
在中國歷史的世界觀中,一直缺少一個平等的“他者”。在中國的視野里,只有夷狄蠻戎之流的“化外之民”,而沒有平等的國家間關系。
學者葛兆光指出:“近代中國的自我認識史,實際上與關于‘世界’和‘亞洲’的觀念變遷是一體的,中國在很長的時間里,由于缺乏一個作為對等的‘他者’,仿佛缺少了一面鏡子,無法真正認清自身,在19世紀,中國是在確立了‘世界’與‘亞洲’等‘他者’的時候,才真正開始認清自己,近代中國關于‘世界’的話語,其實就是關于中國的再定位,所以近代話語中的‘世界’背面,其實就是‘中國’,當然關于異域新知的定位背后,也就是對于傳統知識的再認識。”
在西方,對世界的認識首先是一個知識論的問題。人在宇宙中的位置,是思辨哲學和宗教的問題。其次,伴隨著14世紀開始的地理大發現,形成了比較正確的世界觀念。而在中國,首先是缺乏知識論的傳統,人的問題,從未上升為思辨哲學的對象,其在宇宙中的位置,只是一個道德問題,是一個倫理問題。中國的地理知識,被封閉到自我中心中了。道德上的優越,對應著地理上一定位居正中。只是由于近代以來一系列的失敗,才接受了只是萬國中的一國的現實。
殷海光指出,近代以來中國一切重大困難都是“從文化出了問題衍生出來的”。這是一個非常準確的判斷。文化轉型問題,也就是文化的“變”與“不變”問題,構成了中國轉型的軸心。近代以來中國所有的重大問題,都繞著這個軸心轉。在中國崛起已成難以阻遏趨勢的今天,這個問題仍然構成了中國的軸心。中國的轉型和崛起,需要重視并解決這個問題。
(摘自《中國崛起》 張劍荊著
新華出版社 2006年10月)

印度崛起的道路一直都很獨特,它沒有采取亞洲的經典戰略,向西方出口勞動密集型的低價格工業產品,GDP增長也并非靠資本或勞動數量的增加。
“印度崛起”是近年熱議的話題。2005年底在德里20多天的訪問,讓我對“印度崛起”有了別樣的親身體驗。按說15年后再訪德里,應有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但所見所聞卻還是那么熟悉:住宅樓破舊不堪,貧民窟隨意搭建,垃圾隨處可見,乞丐到處游蕩,公共汽車依舊爆滿……
印度學者也普遍坦承,印度各類基礎設施,尤其是水、電、氣、通訊和交通等公共服務設施尤其不能適應經濟快速增長需求,已成印度經濟發展的瓶頸,短期內難以解決。
也有一點變化。德里與周邊省份交界處的五個新區發展得相當不錯,頗有印度崛起的氣象。但盡管如此,至少從印度幾大都市的總體發展面貌來判斷,很難讓人相信這樣的事實,即過去15年來,印度經濟常年的高速增長沒有在“硬件設施”與城市公共服務中體現出來。
印度已邁入經濟發展的慣性加速階段
為何如此不太張揚的發展面貌卻與近年來如此張揚的“印度崛起論”相伴相隨呢?這里面不能排除歐美人為炒作的成分。西方發達國家實際上非常“樂見”印度崛起,因為它們渴望以印度的“民主崛起模式”,來抗衡甚至抵消一個與其社會體制格格不入的中國“發展模式”。
然而,國際社會普遍看好印度崛起,還在于印度崛起同時擁有強大的自身優勢。
比如,印度擁有大國崛起的充分潛質。從幅員、資源、人口、地緣、文明質素而言,印度擁有崛起為亞太乃至全球大國的先決條件。尤其是印度擁有控制印度洋及其海上咽喉要道的地緣優勢,這將成為崛起的戰略依托。此外,兩千萬海外印僑資源的有效開發也將便利印政治、經濟、外交影響的快速拓展。
同時,印度已邁入經濟發展的慣性加速階段。1991年改革開放以來,印度年均GDP增速高達6%。這是除中國之外經濟增速最快、持續時間最長的另一大國。隨著印度基礎設施供應環境的逐漸改善,制造業也會迎來快速發展期,其產業結構將逐漸由過去的以服務業為基礎、高新科技為龍頭的布局向勞動密集型與知識-技術密集型、資本密集型三足鼎立的產業格局轉變,后發優勢將得到更加充分的發揮。
而且,安全高效的金融體系,相對完善的私企競爭機制,比較發達的高等教育,相對獨立的司法體制,加之知識產權的有效保護,也將在很大程度上確保印度經濟發展的強大后勁。
印度還具備相對有效與多元的社會解壓機制。盡管印度社會仍存在諸多不和諧因素,如貧窮懸殊,地區發展失衡,大面積失業等,但千百年來,尤其是近50多年來,印度社會已形成了多種經濟、政治利益能基本和平共處的框架。

印度人愉快指數非常高
重要的是,印度的宗教信仰、種姓制度、勞工規章、公務員體系、危機應急機制、弱勢群體保障措施等體系,共同組成了一個覆蓋社會各利益階層的“維穩”網絡,在很大程度上有效防止國家政策的嚴重出軌、社會矛盾和利益沖突激化而發生大的社會動蕩,從而保證轉型期間社會經濟的持續穩定發展。
這其中,宗教信仰、種姓制度等傳統文化與保守理念在社會穩定中的作用尤為突出。從宗教方面而言,印度人普遍信教,無神論者在印度是稀罕物種。印度人口中82.7%以上為印度教徒,另有11%左右為穆斯林。此外,還有錫克教、耆那教、基督教、巴依教等教徒。世界其他地方存在的宗教,印度都有,故印又被稱為“宗教博物館”。雖有教派間的矛盾與沖突,但宗教信仰也使得印度流行懺悔文化,廣大民眾深受倫理道理與宗教信條的嚴格約束,安于現狀,注重來世。
印度種姓制度在高低種姓之間,尤其是在高等種姓與占印人口三分之一的賤民之間形成了一層堅厚的絕緣膜,客觀上減少了高低種姓之間因直面對接可能導致的生理與心理的激烈沖撞,從而也減少了不少社會矛盾。

雖然印度低等種姓人群也擁有不少本種姓的政黨與政治組織,但這些組織的上層人士往往又關注自己的政治權益,他們只是在選舉期間體恤一下下層種姓的民情民意,一旦執政他們很快就被上等種姓的思維與習慣所同化。結果,經過選舉的短暫喧囂,一切又復歸平靜。高低種姓生活在各自的種姓社會,互不干擾,相安無事。
這些傳統的思想價值體系在很大程度上約束了廣大印度人“非分”的物欲追求,降低了他們對生活的過高期盼,甘于簡單與平淡。實際上,印度人不管貧與富,其愉快指數都非常高。2005年10月,歐洲一家民調機構的一份問卷調查顯示,在被調查的大都市中,若論GDP,印度首都新德里只能排名第108位,但其居民幸福指數卻排名第4位。反差之大令人咋舌,但這是事實。
印度人樂于縱向比較,而不“擅長”橫向比較。也就是說,他們更愿意與長輩的生存狀態比較,如果有進步,哪怕進步了一點點,他們也會感到知足。一定程度上,這種傳統文化及其浸淫而成的生活態度將印度社會轉型本應遭遇的陣痛降至最低。
印度面臨的最大挑戰
不是確保崛起進程不被中斷
印度整個社會,傳統與現代呈現出一種難以置信的和諧相處與彼此包容。大大小小的歷史古跡與奇奇怪怪的現代建筑摩肩接踵,毗鄰而居。馬路上擠滿了各類交通工具,既有發達國家不太常見的奢華轎車,也有第三世界慣見的破爛汽車,更有大量的三輪車(機動、人力與畜力都有)穿行其中,而德里地鐵甚至可與發達國家新建地鐵相媲美。
值得一提的是,印度人對待交通事件的態度出奇地平和。他們對于一般的磕碰事故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彼此解釋幾句就完事大吉,極少有人為此吵得面紅耳赤,甚至動粗。

穿行在德里的大街小巷,也很難看到印度人行色匆匆,反而總能碰到三三兩兩的印度人——不管是衣著極其光鮮的紳士還是衣衫襤褸的苦力——在悠閑地喝著甜茶,聊著天。在德里,除了一些政界要員、社會名流的深宅大院有較為明顯的安保系統外,很少見到居民住宅樓上安置了大大小小的防盜設施。
盡管印度社會很難出現中國式的跨越式發展,但一個10多億人口的大國,年均GDP增速有望在未來相當長時期內保持在7%左右的水平,且整個社會又處于一種超穩定狀態,這個國家的崛起難道不是必然的嗎?難怪美國家情報委員會2005年2月在其《2020展望》中首次將印度和中國并稱為“未來亞洲崛起的兩大國家”。
正如印度戰略家拉賈·莫漢極富自信的話語所言,印度政府所要面臨的最大挑戰不是確保崛起進程不被中斷,而是“在崛起過程中,如何在傳統保持與現代化進程不斷推進之間取得一個平衡點”。
(摘自《瞭望東方周刊》 2006年1月25日)

中印過去半個多世紀的發展歷程有很多相似之處,兩國均從1980年代開始進行改革,隨后的增長趨勢兩國也相似,1980年到2002年,印度經濟年均增長6%,2002年到2006年年均增長7.5%,在中國,這幾年的投資過熱也推動 GDP持續超高速增長。總起來看,過去20多年,中國在總量指標GDP增長率比印度高,人均GDP目前已是印度的一倍。
印度經濟結構更吸引人
不過,印度模式似乎更吸引人。首先看產業結構。一般國家的經濟增長都是按照農業-工業-服務業的次序展開的,中國就是這樣的一個典型。中國選擇了發展出口導向的勞動密集型加工工業,迅速成長為“世界工廠”,工業比重在GDP中所占比重極高,目前為47%。
但印度似乎是工業革命模式的一個例外。其經濟中比較發達的產業是服務業,服務業在印度GDP中的比例從1990年的41%上升到2005年的54%。相反,中國服務業則要落后得多,僅從1990年的31%增長到40%,工業只占到其 GDP的27%,整整比中國低20個百分點。印度最為引人注目的服務業是面向全球的外包業務,這使印度成為“世界后方辦公室”。
產業結構決定了GDP的結構特征。在印度,消費是GDP的主體,占64%,即使在歐洲,這一比例也只有58%,日本是55%,至于中國,只有42%。消費為什么會在印度經濟增長中唱主角?主要原因可能是,快速發展的服務業使中產階級規模急劇擴大,他們的消費自然地驅動了經濟增長。過去20多年,印度中產階級數量增加4倍,目前接近2.5億。相反,中國致力于發展面向出口的加工工業,因而,大量投資于工業與基礎設施,至于需求,則嚴重依賴出口,這使經濟對出口與投資十分依賴:這兩項目前占到中國GDP的75%,并以每年接近30%的速度在增長。
由此可以看出,印度確實形成一種獨特的、與東亞、尤其與中國截然不同的經濟增長模式:主要依賴國內市場而非出口,依賴消費而非投資,依賴服務業而非工業,依賴高技術而非低技能制造業。
印度增長模式的社會效果似乎也不錯。投資銀行摩根士丹利首席經濟專家羅奇說,印度消費驅動的增長方式可能要優于中國的資源動員模式,因為,這種消費驅動模式比起其他發展戰略來說,更有效地造福于民眾。同樣是經過20多年的高速增長,中國的收入分配問題凸顯,印度的不平等增加幅度卻遠低于其他發展中國家。以基尼系數來衡量,印度目前是0.33,美國為0.41,而中國是0.45。當然,印度模式可能存在一個問題,即勞動密集型加工工業發展遲緩,不能為農村低技能人口提供充分就業崗位。
增長的道德性
這一結構性差異背后是兩國經濟增長不同的制度框架。對此,達斯先生的文章簡單地解釋說:中國的增長是以國家為中心的,印度的增長則是企業驅動的。在中國,國家控制的銀行發放的信貸只有10%給了私人部門,盡管私人部門雇傭了40%的勞動力。而在印度,私人企業家獲得了超過80%的貸款。
對達斯先生的這個觀察結論可以予以擴展。美國經濟學家克魯格曼在東南亞金融危機之前就指出,東亞模式普遍依賴資源的高投入來換取高增長。在中國,這一點更為明顯。在一些領域,政府利用權力人為地抑制要素價格,誘導國內外企業進行投資。盡管法治、產權保護、合同執行等制度基礎均不健全,但政府授予投資者的租金卻對國內外投資者形成強大誘惑。由此推動的高速增長,也讓政府回避了一些制度公共品供應匱乏的難題。
因此,中國經濟增長主要依靠資源的高強度投入,在印度,GDP增長的30%來自生產率提高,而不是出自資本或勞動投入增加。根據一項精細的研究報告,印度經濟體的年度利潤率從1980年的 11.5% 增長到1999年的16.5% ,這20年期間的平均利潤率達到14.3%;中國經濟體的年度利潤率從1980年的 13.5% 下降到2003年的 8.5%,中國在1978年至 2003年這25年期間的平均利潤率是10.9%。
由此導致的一個重要經濟后果是,中國的宏觀經濟增長表現奇好,卻沒有產生偉大的企業。印度卻已涌現了二三十家世界級公司。在中國,還有一個事實:這套增長機制每天在誘導企業家犯罪。從前那些國企強人在風光無限之后一個個落馬,在最近若干年發展最快的房地產業,能有幾個開發商潔身自好、沒有卷入權錢交易?健康的經濟增長的主體只能是企業家,如此脆弱的企業家群體意味著中國經濟缺乏保持長遠增長的基礎。
目前印度也試圖學習中國模式,吸引外商投資,強化基礎設施建設。但是,在印度民主體制的約束下,政府不大可能為了吸引投資而授予企業以污染特權,其勞動法規也使企業和政府難以合謀控制勞工工資。印度勞動法體系的取向跟中國相反:印度勞動法對勞工的保護在很多人看來過分了,中國勞動法規對勞工的保護還需要進一步完善。
所有這些意味著,印度的增長速度在短期甚至中期內,絕無可能趕上中國。但是,GDP 增長速度、規模或者哪怕是人均GDP,快的未必是好的,經濟發展不是開運動會。在討論經濟問題的時候,實有必要超越淺薄的實證主義,討論增長的道德性。這種道德性體現于增長的結構、動力及其財富分配格局中,這些決定著增長能否持久而穩定;也體現于增長的社會、文化與精神后果中,即增長不是把人工具化,變成增長的工具和財富的奴隸。
(摘自《21世紀經濟報道》 2006年7月27日)

盡管普京的務實政策令俄羅斯的經濟與社會發展產生了轉折性的變化,但這并不等于說,俄羅斯的未來發展之路就會一帆風順。實際上,俄羅斯仍然有許多老大難問題亟待解決。公職人員的腐敗、勞動力資源匱乏、貧富差距懸殊以及地區發展不平衡等都是對普京及其繼任者執政與施政能力和智慧的挑戰。
俄羅斯國家杜馬主席透露,俄羅斯政府近期將通過新法草案,從2007年9月1日起將俄羅斯公民的最低工資標準提高到2000盧布。目前俄羅斯最低工資標準為1100盧布。最低工資標準的提高反映了俄羅斯綜合國力的增強。經過了蘇聯解體后的10年彷徨期,俄羅斯似乎正在復蘇。盡管如此,俄羅斯依然面臨許多歷史和現實的困難,普京實現自己強國富民的夢想,未來的路還很長。
北極熊告別冬眠:經濟駛入快車道
近年來,俄羅斯經濟增長令世界矚目。自2000年普京上任以來,俄羅斯經濟已經連續6年增長,年均增長率都在6%左右,超過歐盟和美國。今年前8個月,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速度為6.7%。截至今年10月1日,俄羅斯黃金外匯儲備為2660億美元,預計2007年底將達到3696億美元。今年8月,俄羅斯還提前還清了欠巴黎俱樂部的約220億美元債務余額。從2000年到2006年的6年間,在國際機構的評級系統中,俄羅斯幾乎是飛躍過了8個等級,即從最低信用級別金融危機級提升到投資級。“2006年俄羅斯的國內生產總值將首次超過1991年的水平。”這是俄羅斯經濟發展與貿易部部長格爾曼·格列夫在今年6月宣布的,“我們現在開始建設前所未有的新經濟。”
俄雙管齊下保障能源安全
普京政府之所以能在短短六年的時間里扭轉俄羅斯的頹勢,恢復國家秩序和綜合國力,主要應歸功于普京采取的務實政策。普京以能源優勢為基礎,以保障人民生活為目標,將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發展道路,既適應國際潮流又符合俄羅斯國情。華東師范大學俄羅斯研究中心研究員朱涇濤博士在接受采訪時說,能源是俄羅斯的經濟命脈,石油價格上漲是俄經濟振興和居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主要動力。近年來,俄羅斯的財政預算資金一半左右來自石油和天然氣。2002年至2005年間,俄羅斯從石油出口中大約獲得了1580億美元的額外收入。普京在大打能源牌的同時很早就意識到了保證能源安全的重要性。朱涇濤博士說,2003年俄羅斯設立了穩定基金,將石油出口所獲的額外收入,即將俄產“烏拉爾”牌石油的價格超過每桶27美元時所形成的超額稅收收入存入其中,以備在國際油價下跌以及政府收入縮減時使用。據俄羅斯財政部10月2日公布的消息,截至10月1日,俄羅斯穩定基金總額已達到18940.9億盧布(約合723.2億美元)。
俄羅斯復興須推翻四座“大山”
當然,盡管普京的務實政策令俄羅斯的經濟與社會發展產生了轉折性的變化,但這并不等于說,俄羅斯的未來發展之路就會一帆風順。實際上,俄羅斯仍然有許多老大難問題亟待解決。公職人員的腐敗、勞動力資源匱乏、貧富差距懸殊以及地區發展不平衡等都是對普京及其繼任者執政與施政能力和智慧的挑戰。
1,腐敗問題嚴重每年蝕金3000億
朱涇濤博士說,俄羅斯腐敗現象蔓延特別是行政官員的腐敗相當嚴重。據不完全測算,每年因腐敗造成的經濟損失高達3000多億美元,而且呈現增長勢頭。按照透明國際數據,2005年俄羅斯腐敗指數為2.4,排第128位,為極端腐敗國家。如果不采取嚴厲措施遏制和打擊腐敗,俄羅斯經濟社會發展進程將嚴重受阻,甚至有可能半途而廢。普京多次強調,腐敗已經成為阻礙經濟秩序健康化和正常發展的毒瘤,鏟除這一毒瘤是俄羅斯目前及未來最為嚴峻的任務。

2,未來15年最匱乏的是勞動力
和歐美很多國家一樣,俄羅斯如今也開始面臨人口減少危機。據《每日電訊報》報道,俄羅斯現在平均每天凈減少約2000人。僅今年上半年,人口就減少了34.87萬。聯合國相關機構預測,到2025年,俄羅斯人口將下降到1.38億,到2050年將不足1億,到2080年,俄羅斯的人口預計將只剩下5200萬。俄人口專家甚至警告說,如果照目前的遞減速度發展下去,到24世紀,俄羅斯民族甚至有可能從地球上消失。
人口危機將對俄羅斯社會經濟產生諸多負面影響,其中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勞動力資源嚴重不足。俄羅斯科學院國民經濟預測研究所人口與人類生態學研究中心主任阿納托利·維什涅夫斯基認為,俄羅斯人口下降的問題只能靠外國移民來解決。不過,獨聯體移民問題研究中心主任扎伊奧奇斯卡婭則表示,即使俄每年吸引50萬外來移民,到2015年勞動適齡人口仍將每年減少100萬,2015年至2020年這個數字將達到150萬。為實現今后20年的經濟發展,俄羅斯每年至少需增加移民80萬。朱涇濤博士表示,俄羅斯不具備移民傳統,對于高加索和中亞地區的移民始終持排斥態度,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在短期內是難以扭轉的。由此可見,未來俄羅斯最匱乏的資源是勞動力。
3,貧富差距懸殊
俄羅斯的貧富差距懸殊,社會呈現‘兩頭大、中間小’的畸形發展態勢。朱涇濤博士說,俄羅斯的中間階層比例很小,富人階層和窮人階層人數眾多。在《福布斯》雜志排出的2006年俄羅斯前100位富豪名單中,俄羅斯資產超過10億美元的大富豪有44人。這些富豪的資產總額高達2480億美元,超過俄國內生產總值的1/4。在富豪陣營極度膨脹的同時,俄羅斯仍有60%的成年人屬于貧困階層,平均月工資不足110美元;有20%的人口生活在赤貧線之下,月收入僅為1000盧布左右(即約38美元)。如果與富豪的收入相比,赤貧窮人的收入只是其1/53。如何提高中低收入者的生活水平,使每一個俄羅斯人都可以嘗到經濟改革的甜頭也是普京面臨的一大難題。
4,莫斯科不是俄羅斯
俄羅斯地區發展極度不平衡,中央和地區之間、歐洲部分和亞洲部分之間、東西部之間經濟社會發展水平都呈現明顯差異,俄羅斯老百姓甚至說“莫斯科不是俄羅斯”。作為國際型的大都市,莫斯科吸引著全國絕大部分的投資和優秀人才,跨國公司和大銀行總部也大都設在莫斯科。朱博士表示,中央和地方差距的拉大可能激化社會矛盾,如果造成離心力后果將不堪設想。普京政府已經采取了一些措施來緩解地區差距,包括確立總統全權代表制度、制定自由經濟區法等,而其中最著名的舉措當數泰納線的修建。泰納線管道修建工程將給沿線地區創造很多就業機會,加速基礎設施建設,刺激消費,有利于帶動遠東地區的發展,從而縮小地區差距。
普京是幸運的,自他就任總統以來,國際油價就持續走高;普京也是務實的,他的經濟改革雖然沒有葉利欽時期口號喊得那么響亮,但是在平平淡淡中卻實現了俄羅斯的振興。普京是一位集自由主義與國家集權思想于一身的矛盾人物,這與俄羅斯帝國奠基人彼得大帝多少有些相像。而巧的是,彼得大帝可以說是普京的精神偶像,普京的總統辦公室里就掛著一幅彼得大帝的肖像。普京的夢想,就是重振俄羅斯大國的雄風,擁有像彼得大帝時期那樣一個強大富庶的國家。
(摘自《香港商報》 2006年12月11日)

有專家在評價“入常劇”四主角之一的巴西時說,無論“入常”是否成功,巴西都已向世界展示了她的大國抱負和大國雄心,這個正朝著強國目標邁進的國家不應被我們忽視。
8月30日,“四國聯盟”大使以書面形式向聯大主席讓·平表示,決定放棄9月在聯合國大會前爭取加入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努力。但他們仍會盡力在2006年年底前,要求聯合國表決他們的“入常”決議案。至此,“四國聯盟”攜手“入常之劇”在世界舞臺上暫時落下帷幕。
有專家在評價“入常劇”四主角之一的巴西時說,無論“入常”是否成功,巴西都已向世界展示了她的大國抱負和大國雄心,這個正朝著強國目標邁進的國家不應被我們忽視。
“上帝是巴西人”
一向被譽為“未來之國”的巴西,是一個上帝偏愛的國度。她國土遼闊,總面積850多萬平方公里,在俄羅斯、加拿大、中國和美國之后,名列世界第5位。她的可耕地面積達2.5億公頃,且土地肥沃,被譽為“21世紀的世界糧倉”。巴西的得天獨厚,還不止于此。她似乎擁有無盡的自然資源:從號稱全球之肺的亞馬孫河熱帶雨林到豐富的石油和鐵礦,鋁、鎂、錫、金等金屬礦藏幾乎樣樣俱全,伊瓜蘇瀑布的水力發電幾乎能供應全國所需之電力……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巴西經濟實現了兩次比較大的飛躍,積累了實現現代化的豐富經驗,曾一度躋身世界第八大經濟體。目前,巴西工業體系完整,工業門類齊全,技術水平比較先進,部分產品在國際上具有相當強大的競爭力。巴西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和已經取得的經濟成就,為巴西經濟的進一步發展和國家的崛起奠定了雄厚基礎。
因此,在巴西,常會聽到這樣的說法,“上帝是巴西人,生在……”出生地則是隨當地人所說,里約人就說上帝生在里約,首都巴西利亞的人就說上帝生在巴西利亞。
地大物博、潛力巨大,使巴西成為21世紀最有希望的新興國家代表之一。
強國之夢幾經起落
巴西的大國意識由來已久。早在上世紀60年代,“巴西最終將成為大國”的觀念就已深深地植入巴西精英階層的心坎里,并成為巴西外交政策孜孜以求的目標。這種大國意識在經濟蓬勃發展、綜合國力迅速增強之時,往往被強烈地喚醒。
巴西的強國之夢可以說是幾經起落。19世紀早期,如何成為世界強國就已經成為巴西精英階層反復探討的問題。二戰期間,巴西前外長阿蘭納指出:“巴西必將成為世界上經濟、政治影響最大的國家之一。”聯合國創建時,巴西就曾試圖獲得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席位。二戰后,巴西迎來了第一次經濟飛躍,庫比契克總統因此提出了“5年內實現50年進步”的雄偉誓言,表達了巴西人對國家發展潛力的堅強信念。

上世紀60年代末至70年代中期,巴西經濟再次騰飛,連續7年高速增長,創造了“巴西經濟奇跡”,由此躋身“新興工業國”的行列。經濟實力的大幅增長提升了巴西人的民族自信心,1975年,卡洛斯將軍公開宣稱,“巴西擁有在世界強國之列中謀取一席之地的所有條件”。但是到80年代,巴西一度陷入了嚴重的債務危機,其國際地位受到很大的削弱。“強國夢”因此受挫,巴西被戲稱為“永遠的潛力大國”。
但巴西人一直沒有放棄努力。進入21世紀,巴西通過推進國內改革、積極參與全球化、開展多元外交等途徑逐步實現著自己的“強國之夢”,而申請成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更是其實現“強國之夢”最鮮明的例證。
在國際舞臺上當主角
巴西的大國抱負不是體現在一種自命不凡的大國意識之中,而是包含于其基于國家利益的務實的對外政策之中。多年來,巴西一直作為地區的力量中心在拉美的國際事務中發揮著領導作用。隨著盧拉總統的上臺,巴西渴望在美洲乃至全世界發揮重要作用的大國戰略正式付諸實施。
盧拉,這位蓄著粗短的胡須,說話聲音低沉,而且略微有點口齒不清的勞工黨領袖,充分顯示了一個大國的領袖風范。上任伊始,盧拉就表示希望建立“一個新南美”,并公開宣稱巴西應該領導整個南美大陸。在他眼里,“19世紀屬于歐洲,20世紀屬于美國,21世紀則屬于巴西。”與深陷困境的鄰國相比,巴西在盧拉政府的領導下,克服了經濟的脆弱性,應對外部沖擊的能力大大改善,GDP增勢強勁,出口增長迅猛。
被人夸張地形容為“在國外的時間比在國內還多”的盧拉總統,在全球穿梭訪問,竭力跟世界眾多國家建立起經濟合作伙伴關系。盧拉的經濟顧問團認為,在未來幾十年里,巴西將和中國、俄羅斯及印度成為全球經濟最具活力的經濟區域。
巴西要當第三世界領袖,明確表示“在國際舞臺上,巴西要當主角而不是配角”。在由發展中國家組成的20國集團中,巴西是新興國家在國際貿易談判中的代言人。2003年9月坎昆會議失敗后,巴西與中國、印度等國一道向富國施加壓力,要求進一步削減農業補貼,終于在次年8月的多邊貿易談判中取得勝利。這被世界輿論認為是發展中國家的重大勝利。
今年5月,南美國家和阿拉伯國家的30多位國家元首或政府首腦齊聚巴西利亞,參加首屆南美-阿拉伯國家峰會。盧拉在大會上表示,南美-阿拉伯聯盟的目標是改變“窮國更窮,富國更富”的世界秩序,保證窮國能夠在全球化中受益。
盧拉2004年相繼訪問中、印、俄等大國,并在自己國土上接待中、俄等國元首,不但表明巴西有意追求大國地位,而且有把自己定位為非西方大國的傾向。巴西在多邊外交領域的“搶眼出鏡”表明,巴西已經站在國際政治舞臺的中心,正逐步施展其獨特的大國抱負。
走向世界必先走出拉美

巴西是一個歷史較短的年輕國家,在政治、文化等方面缺少像中國、印度等國的歷史積淀,在走向世界強國的道路上,還面臨著不少障礙和巨大挑戰。經濟對外依賴性強、外貿在國際貿易中的低份額,使巴西遠不具備作為一個重要的進出口國家所擁有的世界性影響力。貧富差距大,經濟和社會基礎設施落后也給巴西帶來了嚴峻挑戰,而發展戰略和政策的失誤更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教訓。正是由于這些因素,“未來之國”對巴西而言,依然只是將來時。
此外,巴西雄心勃勃的大國外交戰略引起了周邊鄰國的戒心。在聯合國改革問題上,巴西和拉美其他國家就存在分歧。阿根廷、墨西哥等國反對增加常任理事國,他們擔心,如果巴西成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會改變拉美地區的力量平衡,不利于該地區的穩定。拉美國家在聯合國改革問題上的立場分歧,是這個地區歷史與現實力量變化的反映,同時也說明,巴西要真正成為一個具有世界影響的大國,必須獲得周邊國家的支持。巴西要走向世界,必先走出拉美。
(摘自《半月談》2005年9月)
葡萄牙 西班牙
15世紀時,葡萄牙和西班牙成為歐洲最早形成的民族國家。在國家力量支持下,進行航海冒險,率先成為海洋霸主。此后,葡萄牙和西班牙依靠新航線和殖民掠奪建立起勢力遍布全球的殖民帝國,并在16世紀上半葉達到鼎盛時期,成為第一代世界大國。
荷蘭
15世紀末的地理大發現,為荷蘭提供了成就商業帝國的歷史性機遇。憑借一系列現代金融和商業制度的創立,荷蘭締造了一個商業帝國。它成立了東印度公司,壟斷了當時全球貿易的一半;建起了世界上第一個股票交易所,資本市場就此誕生。
英國
對科技的大力發展和推廣,使得英國出現了全民熱衷發明、生產和貿易的景象,英國工業化以驚人的速度全面展開。在強大工業能力的支持下,英國開始推行自由貿易,拓展全球市場,逐步確立自由市場經濟模式,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工業化國家。
法國
17世紀時,憑借絕對王權,法國的經濟、文化、軍事力量達到歷史上的第一個高峰。此后,拿破侖把法國帶到了自路易十四之后的又一個輝煌的頂峰。不同的是,在拿破侖時代,伴隨帝國擴張的,是法國大革命思想在全歐洲的傳播。拿破侖留給法國一個虛幻的榮光和再次來臨的動蕩。戴高樂時代,建立獨立的工業體系,法國的經濟全面復蘇。
德國
德國的工業化進程落后于英國,但它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走上了現代化道路。全民教育為德國培養了高素質的國民,大學給德國帶來了創造和發明,智力成為這個國家最重要的資源。憑借這一資源,19世紀的德國引領了第二次工業革命,站在了世界科學技術發展的前沿。
日本
日本自美國黑船敲開國門之后便深感外面世界的強大,而一貫以來的向強者學習的國家習慣使得它積極地走上了向西方列強尋經的道路,從政治體制到憲法、科技、教育無所不包,持續的學習和自強終于使這個國家走上了強國之路。
俄國
俄羅斯早期是一個軍事大國,彼得大帝之后,它在歐洲就一直是一個強大的存在。但是它真正的國家崛起,是經過了所謂的議會改革時代,斯托雷平解放農奴,隨之而來的共產主義革命之后,它走向一個世界性的領導性大國。
美國
19世紀末,作為后起資本主義國家的美國,在全國范圍內完成了產業革命,奠定了經濟騰飛的基礎。20世紀30年代,當自由經濟的弊端引發社會危機時,美國加入了政府干預的手段。從此,“看得見的手”和“看不見的手”交相作用,改變了人們對傳統的市場經濟模式的認識。
(摘自《財經時報》 2006年12月16日)

憲政體制確立了美國的立國之本,但在當時,并沒有人看好這一前所未有的政治試驗,甚至連一些制憲代表都懷疑,新國家的壽命能否存活到自己的有生之年。
美國的成長史無疑是近代以來人類社會最了不起的發展之一,并成為無數后發國家羨慕甚至效仿的榜樣。在這些國家中,無數憂國憂民的知識分子為了尋找自己祖國的振興之路,把眼光投向了美國,試圖揭破美國強大之謎。他們試圖從不同的方面,地理的、人口的、資源的、經濟的、政治的、國際環境等諸方面探索美國成長的奧秘。但美國本土的很多人卻認為,美國的憲法及不斷發展完善的憲政實乃一切發展的基礎,而且,美國憲法作為世界上第一部成文憲法,是美國貢獻給現代世界政治的最大制度創新。四年前,美國總統大選結果難產36天,最后竟然依靠最高法院的判決才打破僵局。當時的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戈爾心里是一百個不服,但還是公開表示接受最高法院的裁定。著名自由派評論家、《紐約時報》專欄作家湯姆斯·弗里德曼一方面為戈爾鳴冤叫屈,批評最高法院的裁決不公,但另一方面,卻為美國司法權威所體現出來的憲政制度大唱贊歌,聲稱美國成功的秘密不在于華爾街和硅谷,不在于空軍和海軍,不在于言論自由和自由市場,在于長盛不衰的法治及其背后的制度。美國強大的真正力量在于,“我們所繼承的良好的法律與制度體系。有人說,這是一種由天才們設計,并可由蠢才們運作的體系”。
由此看來,美國在世界上首創的以成文憲法為核心,以最高法院司法審查為制度保證的憲政體制實乃美國的立國之本。本來,美國是以推翻英國殖民統治的革命立國,以人民主權代替君主的主權。但是,當來自獨立后13個小邦國的55位頭面人物聚會費城,制定1787年美國憲法時,這些制憲會議代表發現,如果完全按照民主政治的多數原則,那么,作為社會少數的富人可能會受制于人數遠遠超過他們的小民,而像特拉華、新澤西這樣的小邦也可能會不得不聽命弗吉尼亞、馬薩諸塞這樣“大國”,結果便出現“多數的暴政”。
為了讓小邦也愿意參加擬議中統一的新國家,為了防止占人口多數的小民侵害少數富人的利益,制憲代表決定用有限政府來制約人民主權、用聯邦制來限制“大國”權力。顯然,這反映了當時洛克為代表的英國政治哲學:權力會產生腐敗,絕對權力絕對產生腐敗。因此,不論是君主的主權,還是民眾的主權,都必須受到約束。美國制憲者的貢獻在于將這一原則具體化為一套可操作的制度,并以成文憲法的形式固定下來。首先是地方(州)和中央(聯邦)的制約和平衡(制衡)。除憲法明確授予聯邦政府的權力(如外交權、宣戰權、管理州際貿易和對外貿易權、貨幣發行權等權力)和明確禁止各州擁有的權力(如外交、鑄幣等權力)外,其余權力皆由各州保留。其次,是聯邦政府立法(國會)、執法(總統)和司法(聯邦法院)的制衡。只有國會才能制定和通過法律,但這些法律需要總統簽署才有效;總統可以否決國會立法,國會則能夠以三分之二多數推翻總統的否決。而且,國會還可以對民選的總統和終身任職的聯邦法官提出彈劾。作為軍隊總司令,總統可以動用軍隊,但卻無權對外宣戰。相比之下,雖然聯邦法院的權力最微不足道,但也有它的優勢:法官一旦任命,便終身任職,不再為五斗米折腰。最為重要的是,在美國以后的法治實踐中,最高法院為自己爭取到了解釋憲法的權力,從而使自己擁有制衡國會和總統的殺手锏——司法審查。再次,是立法機關的內部制衡。受英國議會至上思想的影響,憲法賦予了國會最大和最多的權力,可以說權傾(總統)府(法)院。但為了防止未來國會可能會出現的“多數(大州和民眾)暴政”,國會分成眾議院和參議院兩院,任何法律都必須由兩院同時通過。但是,兩院議員的議席如何分配,直接影響聯邦成立后的利益分配。于是,就有了眾議院議席按人口的多寡成比例分配,由此來滿足大州的要求,而參議院則不論大州小州,一律只有兩個議席,這樣小州也皆大歡喜。與此相關的問題是,代表全國的總統該如何產生?如果總統的選舉完全由選民直接選舉的話,那末,來自人口大州的候選人就會討便宜,其當選的可能性遠大于小州的候選人,于是,他們又設計出獨特的總統選舉人院。由各州選出與其國會議員數目相等的總統選舉人組成選舉院,由他們來選舉總統。顯然,小州選舉人的代表性遠不及大州的選舉人。

就是這些如此繁瑣、效率低下且又不民主的制度,占據五千字不到的美國憲法文本的大部分內容,這與一般人所設想的憲法內容(莊嚴的承諾,偉大的構想,光輝的遠景,領袖的思想)實在是大相徑庭。這一憲法與其說是賦予政府權力,還不如說是限制和規范政府權力,一言以蔽之,其惟一的目的就是用最高的法律來防止集權!美國著名法學家施瓦茨為此認為:“美國對人類進步所作的真正貢獻,不在于它在技術、經濟或文化方面的成就,而在于發展了這樣的思想:法律是制約權力的手段。”他甚至不無偏見地聲稱:“在其他國家,權力之爭由武裝部隊來解決;在美國,權力之爭由法律家組成的大軍來解決。”
美國憲法所設計的聯邦制挽救了美國,并為其后來的發展奠定了政體基礎。因為北美革命后,13個殖民地成為13個相互獨立的國家(邦),其為反對英國而建立的聯盟只是一個沒有中央政府的“邦聯”。如果不是聯邦制,今天的北美很可能就像拉美一樣四分五裂。然而,甚至是這樣一個中央權力非常有限的聯邦憲法,也引起了一些制憲代表對集權的恐懼和猜疑,擔心自己所鐘愛和珍惜的自由會受到新政府的傷害,55個代表中只有39人在憲法草案上簽了字。這樣的擔心有相當的民意基礎,這在憲法草案批準的交鋒中充分體現出來。草案必須得到四分之三的邦批準才有效,反對派形成了一個松散的反聯邦黨人同盟,動員各邦民眾拒絕批準憲法。但是,當他們的努力失敗時,他們并沒有輸不起,而是坦然地接受了民眾的選擇,沒有出現任何致力于推翻憲法的組織,也沒有策劃退出聯邦的陰謀。但是,反對力量的存在不得不迫使聯邦的支持者(聯邦黨人)考慮修訂憲法,于是就有了保護民眾言論、結社、信仰和刑事程序等權利的憲法前十項修正案,也就是著名的《權利法案》。
《權利法案》的核心,就是以公民權利來限制政府權力。即使政府結構存在著制衡,但是,由于權力本身必然帶來腐化的誘惑,很難防止立法、行政、司法官官相護、以權謀私等腐敗現象,那么,公開的監督就是對政府總體最好的制約。《權利法案》就是要用憲法所保障的言論、結社、請愿和出版自由來制衡和約束政府的官權,最終與憲法的原文一起,構建用權力制衡權力、借輿論監督權力、以權利限制權力的制衡、監督和限制權力的憲政體制。
憲政體制確立了美國的立國之本,但在當時,并沒有人看好這一前所未有的政治試驗,甚至連一些制憲代表都懷疑,新國家的壽命能否存活到自己的有生之年。而歐洲人根據自己的歷史經驗,則認為美國正在從事的制度創新(聯邦制的共和國)注定要失敗。的確,如果新國家不能實現憲法對民眾最樸實的承諾“樹立正義,保障國內安寧,提供共同防務,促進公共福利,并使我們自己和后代得享自由的幸福”(《美國憲法》序言),這個新國家是長不了的。
美國以后的發展,不僅實現了這些質樸無華的目標,而且最終發展成為制憲者和當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世界超強,這不能不歸功于美國人民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市場經濟,充分發揮自己(當然還有利用和平攫取別人)的聰明才智,大膽地進行了無數獨領風騷的制度創新。因此,如果說政府權力受到制約的憲政體制是其立國之本的話,那么,充分競爭的市場則成為美國的強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