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節約型社會的經濟倫理解讀

摘要：節約是人類傳統的倫理品質，在人口激增和資源短缺的雙重壓力下，宏揚節約這一傳統美德在當代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理念是行動的先導，倫理與經濟之間有著緊密的聯系，社會經濟的健康發展需要正確的倫理導向。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要建立現代經濟倫理觀，實現從“經濟人”向“社會人”的轉變，以提高全民族的道德水平和社會責任感，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提供精神動力。在科學發展觀指導下實施建設節約型社會發展戰略，是目前我國資源短缺現狀的客觀需要，是關系到國計民生和民族未來的重大戰略舉措，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和生存智慧在當代的表現。建設節約型社會需要確立合理的倫理規范、發展循環經濟和實施清潔生產。

關鍵詞：節約；經濟倫理；道德主體；循環經濟

中圖分類號：F124．1

文獻標識碼：A

在資源形勢日趨嚴峻的當今世界，節約已經被看作是與煤炭、石油、天然氣和電力同等重要的“第五能源”，通過節約這個“第五能源”的方式“發電”，比新建水電、火電、核電都要有潛力，都要廉價。我國資源利用率大大低于世界先進水平，所以對于中國這樣一個人均資源嚴重不足而且資源利用率低的發展中大國來說，建設節約型社會已經不是權宜之計，而是事關國計民生和民族未來的重大戰略舉措。國務院發出號召要求從2004至2006年在全國范圍內組織開展資源節約活動，全面推進資源節約和綜合利用工作。事實上，節約自古以來就是人們倡導和贊揚的美德，它體現了古代勞動人民對自然資源的珍惜和對勞動成果的尊重。在古代由于生產力水平不高，獲取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的能力低下，人們不得不節約和珍惜來之不易的勞動果實。今天人們倡導建設節約型社會，主要是因為目前可供人們使用的資源越來越少，因此人們在生產和生活中應該用盡可能少的資源消耗來取得盡可能多的勞動成果，實現社會經濟效益的最大化，從而以達到保護自然資源、合理使用有限資源的目的。建設節約型社會既是社會經濟發展的客觀需要，同時也體現了現代社會進步所必須具備的經濟倫理品質。

一、經濟倫理品質是建設節約型社會的文化基礎

道德文化因素作為社會發展的價值導向，在經濟發展和民族振興中起著精神支柱和精神動力的重要作用，這種道德文化因素是在一定的文化傳統基礎上形成和發展起來的，是同一定時期的生產方式相適應的倫理精神。德國著名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認為經濟對倫理的作用和倫理對經濟的反作用是辯證統一的兩個方面。西方倫理所倡導的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為資本主義經濟的迅速發展提供了精神動力，并形成了與資本主義經濟相適應的經營智慧和道德態度。辟如勤勞、敬業、守時、惜時，它們不僅僅是人們所稱頌的美德，而且也為人們帶來了直接的經濟利益。市場經濟要求人們具有艱苦奮斗和勤勞節約精神，社會主義倫理觀也必須適應這一市場要求，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應當貫徹堅持艱苦奮斗、反對鋪張奢靡的原則。當前，我國正處在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全面轉型時期，形成適合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要求的經濟倫理觀，不僅要受到我國現階段生產方式的制約而且也受到古代道德文化傳統的制約。積極吸收古代道德文化傳統中的優秀倫理遺產，合理利用西方經濟倫理中的科學內容，對形成適合我國現階段生產和生活需要的有價值的經濟倫理精神是十分必要的。

我國古代的思想家十分重視人們道德品德的培養，節約就被視為重要的美德，認為節約具有富國、養民、養德以及維護社會穩定等諸多方面的作用。節約意味著對艱苦勞動所創造的物質財富的珍惜，體現著對勞動的尊崇。荀子《天論》說，“強本而節用，則天不能貧”；“本荒而用侈，則天不能使之富。”這一樸素的唯物主義的自然觀，仍然值得借鑒。從某種意義上說，國家的貧富就取決于“用侈”與“節用”之間。節約還是養民、裕民的最佳方法，荀子認為“節用”、“善藏”可以使財富堆積如山，并且說今日之節約是為了準備明天的消費，做到有備無患。節約是一個倫理概念，“儉，德之共也”，“節儉”是諸美德中最重要的一種。諸葛亮《誡子書》云：“夫君子之德，靜以養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意即節儉是其他德性得以養成的基礎。節約有助于養成與他人同甘共苦的精神。節約總是與勤勞聯系在一起，勤勞的人總是珍惜來之不易的果實，也會尊重別人的勞動果實，而不會掠奪別人侮辱別人。相反，那些縱欲無度，不知節約的人，只會關心自己，滿足自己的需求，不會同情、體諒、關懷他人。西方一些資產階級經濟學家還認為資本的原始積累來源于個別資本家的節儉和節欲，把節儉看成是一種美德，把資本家的發家致富看成是他們節儉勤勞的結果。

追求智慧、勇敢、正義和節制一直被譽為西方倫理精神的“四主德”。柏拉圖認為，人的靈魂可以分為理智和情欲兩部分，理智部分是較好的部分，相反，情欲的部分是較壞的部分，進而斷言：“一個人的較好部分統治著他的較壞的部分，就可以稱他是有節制的和自己是自己的主人。”古希臘快樂主義倫理學家伊壁鳩魯對“四主德”又進行了新的闡釋，他認為，智慧就是按照個人的意志選擇道德行為，算計自己的利益；節制就是服從理性的支配，追求自然而必要的欲望，以達到靈與肉的統一；勇敢就是能忍受當前的痛苦以求得將來更大的發展；公正就是彼此和諧快樂，共同遵守社會契約，把社會生活過得更好。如今節約已經成為現代經濟倫理的重要內容，與古代節約相比，現代節約的內涵更豐富，價值更高。它不僅指生產、生活、工作方面的節約，而且也包含節約人類創造出來的財富和尚未開發的自然資源。它以提高勞動生產率從而提高資源利用率為目標，而不是被動地抑制自己的物質消費來適應環境。

事實上，自然資源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所需要的永恒的必要物質條件，人類的生產生活，都與自然物質息息相關。人類社會的發展和經濟增長是以消費有限資源為前提的，因此必須有一定的限度，無論是生產性消費還是生活性消費都應當貫徹節儉、合理、科學、健康、文明的消費倫理觀。這就是說要有節約每一筆開支，珍惜每一個銅板。現代社會與古代社會所不同的地方，在于古代生產力水平低，人類開發自然資源的能力差，向自然索取到的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很少，勞動人民若不厲行節約，就不能養活老人和小孩，甚至連勞動者本身也難以生存。正如賈誼在《論積貯疏》中所說，“生之有時而用之亡度，則物力必屈”。在古代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條件下，人類只能直接利用本地資源。而在現代市場經濟條件下，生產社會化程度越來越高，各國可以通過國際貿易共同享用自然資源，一個國家缺乏資源可以向其他資源豐富的國家購買。辟如資源貧乏的日本今天已經成為世界經濟強國，這在過去是不可思議的事。與此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一個在當今世界不容忽視的事實，即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為了自身利益，憑借先進的科技手段以及其他軍事、經濟和政治的手段控制和掠奪資源豐富的發展中國家，從而左右世界資源市場。對于缺乏資源的國家來說，要擺脫某些發達國家的牽制，保持國家的獨立，首要的就是珍惜和保護好本國的資源，節約資源并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

二、市場經濟條件下消費主體的倫理轉換

人類消費倫理思想的形成和發展有其漫長的歷史。在原始時期，人類在與大自然的斗爭中意識到創造物質財富的來之不易，就產生了最樸素的情感和消費倫理——節儉觀。因為任何浪費物質財富的行為就是對艱苦勞動及其成果的不尊重。雖然這一觀念在其發展過程中一度受到消費主義的沖擊，但它仍然作為消費領域中的主導性價值導向支配著歷代艱苦創業的人們。直至當今世界，人們感到生態資源匱乏，重新又賦予節儉觀以新的倫理意義。從倫理學角度看，消費的正當合理主要是指消費活動是一種權利與義務對等的活動。人類為了生存和發展，必須擁有一定的生活資料，以滿足人的需要，維護人的尊嚴，這是地球上人類所擁有的基本權利。同時，為了享受這一權利，人類在消費活動中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這種責任包括三個方面，即對自己負責，對他人負責，對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負責。

傳統經濟學對人的經濟活動前提有一個重要的“經濟人”假設，即在經濟活動中人們的需求、動機以及人生目的僅僅是為消費而賺錢，除了賺錢、消費的反復循環之外，人們沒有更好的事，市場經濟中的人完全是一種貪婪的經濟動物。個人利益和個人主義被看著是社會的價值基礎，國家的社會職責就是幫助人們積累財富和滿足人們的消費欲望，人們的各種需求都被局限于對物質利益的追求之中。這種對市場條件下的“經濟人”假設雖有它的現實基礎，但也存在著很大的局限性。事實上，市場經濟活動中的人作為利益主體，在滿足自身的欲望、需求的同時，也必須承擔社會責任。從一心只想賺錢到自覺地承擔起社會責任，用各種形式主動償還“社會成本”，這是經濟活動過程中應該確立的道德品質和經濟倫理原則。鑒于快速增長的現代經濟所帶來的環境、道德等方面的負面影響，許多經濟學家、社會學家、倫理學家指出，工業化的發展改善了人們的生活，也給自然和社會造成了越來越多的問題，而賺取利潤所消耗的成本，許多是由全社會來支付的，比如環境的破壞等。因此，人們在提高生活質量的同時也應該對社會做“補償性”的貢獻。當前許多企業家熱衷于投資金融、科技、人才、教育、社會福利，而個人消費卻趨向節儉。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利益主體更應該是一個負有責任的“社會人”。

我國人民在長期的生產和生活中形成了一種同我國民族文化精神相適應的倫理精神，這種精神隨著歷史的演進和生產力的發展，反映在社會主體身上的經濟倫理精神也不斷豐富。在新形勢下重新審視節約的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對于推動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從個人自身發展來看，節儉是人們自身不斷完善的條件。節儉有助于純潔人的心靈。節儉意味著理性對人的本能欲望的控制和調節，把人對美好精神的追求放在重要地位，使人的靈魂得到凈化。而奢侈意味著對人的本能欲望的放縱，易于養成貪欲無度，放蕩不羈，蔑視社會生活的共同規則，蔑視道德及人格。一切美好、高尚品德的形成，直接或間接地同節儉相聯系；一切惡，都以好逸惡勞的思想發端。當節儉成為一種社會風尚之后，整個社會就會趨于一種和諧、美好、健康、安定的景象；反之，奢糜之風盛行，縱欲主義、享樂主義就滋生，社會就會充斥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甚至貪污、詐騙、盜竊、謀殺。我國仍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人口多、底子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仍居于世界后列，要改變這一狀況，一靠生產、二靠節儉。“歷鑒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敗由奢”，國家的昌盛是因于儉，衰敗則出于奢，把節約看作是人民與自然作斗爭，增加國家財富的一種手段。節儉是增加社會財富，增強社會主義物質和文化生活水平的重要手段。

現代的節約與古代相比較，其本質是一致的，都是節儉、節省。但現代節約不僅是為了個人或家庭，也是為了全人類，已從個人價值向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的統一升華。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每一件產品都是由許多人共同勞動完成的，社會財富是人們共同勞動的成果，是社會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發展的結晶。愛惜財富，既是自愛，也是對勞動者的尊重。而且，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最終決定力量，勞動者在生產力諸要素中居主導地位，勞動者受到尊重，其積極性得以發揮，就會成為生產力發展的內在動因。至于李紳《憫農》“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更是詩人對暴殄天物的痛切告誡，飽含了作者對勞動果實和勞動者本身的雙重珍愛和憐憫之情。在一個不尊重勞動者的國度里，人們很難熱愛勞動，甚至會鄙視勞動，那樣的社會是不堪設想的。人的自我發展自我完善包括道德水平的提高和改造客觀世界的能力的增強，節約對這兩方面都有較為高的價值。節約有助于提高人的道德水平。節約財富是節約自然資源和尊重勞動者的表現，養成節約的生活作風和工作作風將會在不同程度上形成個體為他人為社會著想的高貴品德。同時，節約的生活作風還能淡化人對消費和享樂的追求，有利于把精力集中于工作，這樣的人往往會充分享受到工作進步帶來的喜悅，而減少對功名利祿的刻意追求，容易成為情操高尚的人。

三、培養節約意識，發展循環經濟，建設資源節約型社會

目前，我國正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不僅要增加經濟總量，而且要提高廣大人民群眾的生活質量。小康社會的實現離不開大量有效資源的供給，而可供我們使用的資源是有限的，但人類的需求則是無限的，這已經成為社會經濟發展中最為突出的問題，資源的有效性和稀缺性之間的矛盾日益明顯。它已經成為經濟發展的“瓶頸”，可以說“如果沒有礦產資源，就沒有了工業化。人類的現代生活又過于依賴工業化和工業化產品以及過多的工業設施。據此推論，若沒有工業化，人類可能有辦法生存，但不可能高品質的生存和發展。”因此，我們必須節約使用資源、合理利用資源，建立資源節約型社會。將節約資源提升到基本國策的高度，將“控制人口，節約資源，保護環境”共同作為新時期中國的基本國策，并以此為依據建立綜合反映經濟發展、社會進步、資源利用、環境保護等因素和體現科學發展觀的指標體系，徹底改變片面追求GDP增長的行為。改革開放二十多年來，由于一些地方熱衷于鋪攤子、上項目，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遭到了土地緊張、能源瓶頸的阻擊。因此，惟有樹立科學發展觀，才能趨利避害，在更高層次上推進中國的現代化建設。落實科學發展觀，必須樹立與之相應的政績觀。衡量政績，不能僅看經濟指標，必須同時考慮到社會指標、人文指標和環境指標等；既要看當前的發展，又要看發展的可持續性；既要看“顯績”，又要看“潛績”。在全社會廣泛深入地開展資源節約宣傳教育活動中，傳播健康的生活方式和消費理念，不斷提高全民的資源節約意識和環境意識，增強緊迫感和責任感，大力弘揚“節約光榮，浪費可恥”的良好社會風尚，廣泛開展資源節約活動。建立資源和環境信息公開化制度，逐步形成公眾參與的民主法制機制，保護公眾參與的權利和積極性，尊重公眾的知情權，充分發揮民眾和輿論的監督作用。對那些浪費和破壞資源、嚴重污染環境的行為和現象，要予以揭露和批評，形成強有利的監督聲勢。

提倡資源節約就是要求人們從節約的原則出發制止浪費現象，樹立合理使用資源的意識。節約意識是人們建立在對資源嚴重稀缺的認識基礎上形成的，現代節約的內涵除了人們對生活的省儉，更清晰更深刻地體現出節約資源、人力、財力、時間的必要性和緊迫性，更與整個社會生產力緊密相聯。這就是說，節約可以創造效益，節約是由市場經濟的基本規律和運行機制所決定的。要樹立科學的生活質量觀。實際上，物質主義的過度消費并不能給人帶來精神的享受和樂趣。這是因為，人類對物質的需要是有限度的，當消費水平達到一定程度時，會呈現出邊際效應遞減。更為重要的是，人類除了物質需求外，還需要社會關系和休閑。能否擁有較為充實的精神生活是消費水平高低的決定性因素。因此，判斷一個人是否富有，主要是看其是否擁有較高質量的精神生活，看其是否個性得到全面發展，而不能簡單地視其擁有金錢的多寡以及消費物質財富的數量。人的基本需求是多方面的，滿足這些需求的手段更是極其豐富。在消費領域，必須破除多多益善的舊觀念，樹立適可而止、知足常樂的新觀念，要講究消費的質，大可不必一味地追求量，實現從量的標準向質的標準的轉換。特別是要改變那種追求新奇的、“為我獨有”的消費理念，大力提供消費那些不易損耗的、耐用的東西。

發展循環經濟是緩解資源約束矛盾的根本出路。中國資源稟賦較差，總量雖然較大，但人均占有量少。隨著中國經濟的持續快速發展，工業化和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和實現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目標，資源消費的增加是難以避免的。但如果沿襲傳統的發展模式，以大量的資源消費實現工業化和現代化，中國的資源消耗將接近全球消費總量，這是不可能實現的，也是難以為繼的。2003年下半年以來，煤電油運的持續緊張就充分表明了這一點。為了減輕經濟增長對資源供給的壓力，必須大力發展循環經濟，促進資源的高效利用和循環利用，加快建設節約型社會。循環經濟要求把經濟活動組織成為“自然資源——產品和用品——再生資源”的封閉式流程，所有的原料和能源要能在不斷進行的經濟循環中得到合理利用，從而把經濟活動對自然環境的影響控制在盡可能小的程度。循環經濟可以充分提高資源和能源的利用效率，最大限度地減少廢物排放，保護生態環境，促進生態系統自我修復，直接推動可持續發展。循環經濟以協調人與自然關系為準則，模擬自然生態系統運行方式和規律，實現資源的可持續利用，使社會生產從數量型的物質增長轉變為質量型的服務增長。以此來實現社會、經濟和環境的共贏，同時拉長產業鏈，增加就業機會，促進社會發展。在科學發展觀指導下發展循環經濟、倡導節約型社會建設可以更有效地利用自然資源，從而創造出更多更好的財富以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推動人類文明進步。

(責任編輯：古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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