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說的馬大鞭,是一個人的綽號。此人姓馬。是人們常說的又粗、又壯、長得不高且黑的車軸漢子。人們之所以稱他為馬大鞭,主要是因為他打一手好鞭。一支馬鞭到了他手中,那是蛟龍出水,游龍翔天。好到什么程度?不僅鞭無虛發,指哪打哪,而且鞭的威力驚人。有人作過試驗,要他用趕馬車的鞭子抽打磅秤,放上100斤的砣,他一鞭下去,秤砣高高揚起來;放上200斤的砣,一鞭下去,秤砣還是高高揚起來……一直加到580斤。
馬大鞭既豪爽又熱心,還愛打抱不平,別看他長得兇巴巴的一副樣子,心腸卻極好,見誰有危難,總是拔刀相助。
當時在農村,最現代化的工具就是馬車。那年月,高頭大馬很少,能像他駕的那掛馬車,一匹大馬駕轅,一匹在前拉長套的就更少。他這掛馬車是專門為當時的公社供銷社運送物資的,當年的百貨,他從縣城運回來,供銷社收的那些土特產,包括人們用來換酒的地瓜干等,都由他駕車運到縣城。
一天,他趕到縣供銷社的大倉庫,開上調撥單,準備拉兩噸食鹽,此時天色已晚,4位裝卸工正在脫工作服。等他遞上調撥單,接單子的人看都沒看,一下子扔在地上:“鄉巴佬,沒看見快下班了嗎?明天再說。”他一想,家里的人還等著自己回家呢,今天裝不上,就得住一宿,人住下好辦,沒有給馬兒備料,牲口怎么喂呢?人一頓不吃飯可以,但牲口不能餓著呀。盡管他好話說盡,但那些人就是不允,看看沒有絲毫的商量余地,他就地坐下,抄起自己的水壺,“咕嘟咕嘟”喝了一通,又點上一支煙,一支煙吸完,把煙屁股猛地往地下一擲,腳用力一碾,然后直起身,長吸一口氣,把腰帶用力勒了勒,大步流星地走向鹽包垛……那些人一看,都以為這小子瘋了,一包鹽,足足200斤啊。這小子想干嗎?只見他來到鹽垛下,馬步一蹲,“嗨”的一聲,用一只胳膊夾住一包200斤重的鹽包拔腿就走……一包,兩包……十九包,二十包,食鹽全部裝上馬車。他跳上馬車,拍拍兩匹馬的額頭:“老伙計,走!”,長鞭當空一甩。踏上了回家的路。
馬車剛剛跑出供銷社的大院,他便如散了泥的菩薩般癱倒在馬車上。這是兩匹真正的好馬,盡管主人累得倒在車上,但兩匹馬卻識途,一個勁兒地往回趕,他掙扎著坐起來,看一眼,嘆口氣:“哎,還是這牲口通人性。”于是,就放心地斜靠在車上睡著了。
忽然幾聲女子的慘叫傳來,一睜眼,他愣了,影影綽綽的月光下,一群賊人正在收拾一個女人,他“吁”的一聲喊住馬兒,抄起馬鞭, +翻身跳下車,大喊一聲:“住手。”幾個賊人一看,這不是破壞我們的好事嘛,仗著人多,一人抓住那個女子,其余的6個人操刀持棍、殺氣騰騰地圍上來,得以喘息的姑娘大聲地喊“大哥救救我!”他一聽,頓時豪氣丹田生,一揚馬鞭,只聽“乒乒”“啪啪”一陣鞭響,鞭鞭無虛發,夾雜著一聲聲慘叫,直打得幾個賊人皮開肉綻、碎布翻飛,這幾個賊人發一聲喊:“快跑呀,”四散逃竄。那個抓把刀架在姑娘脖子上的歹徒跑在最后,被他一頓鞭子打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像小鬼兒見了鐘馗般沒命地逃跑……賊人仗著地形熟才得以逃脫,他恨恨地喊一聲:“便宜你們這群王八羔子了,要不是老子才扛了鹽,你們一個也跑不了”。等他喘口氣,一想,只顧追歹徒了,也不知那姑娘怎么樣了,等他跑回來一看,頓時傻了眼:完了!姑娘不見了!他頓時覺得地一沉,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在這時,只聽馬車邊一個女子的聲音喊:“我在這里。”他一下子蹦起,三步兩步趕到車邊,卻見兩匹棗紅大馬正把那位姑娘護在中間,他見兩匹牲口如此通人性,感動得熱淚盈眶:“好!好伙計”。
問明姑娘的所在,他扶姑娘坐在馬車上,往姑娘的家中趕去。一路上,驚恐的姑娘緊緊抱著他的一只胳膊,窘得他直挺挺地坐在馬車上,大氣都不敢出。一直到了姑娘的家門口,姑娘跳下車,他這才長喘了一口粗氣。
姑娘的家人對他千恩萬謝,他抽空偷偷看了看他救的那個姑娘,這是一個很標致的女子,此時,雖說臉上還帶著淚花,卻紅著臉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原來,這個姑娘在城里上班,想下班后回家看看,沒想到在夜黑風高的路上被一群賤人截住。
隔幾日,那7個被他用鞭子打得遍體鱗傷的歹人被抓獲,他也一舉成名,成了英雄,被招進了當時的縣供銷社,吃上了“國庫糧”。事后,那位姑娘又托人上門求親,兩人成就了一段好姻緣。
本欄目責編 迪 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