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官員正常退休叫作“致仕”,古人還常用致事、致政、休致等名稱。歷史上,唐代的致仕制度較有特色。
調節官員“進出口”
唐初控制官員隊伍規模,一方面是通過“律”,即法律約束,把編制問題作為立法的重要內容之一。太宗時,中央政府文武官員曾精簡到643人,后定制為730人。而至玄宗時,機構逐漸臃腫,國家機構職官總數為18805人,其中內官2620人,外郡縣16185人。另一方面是通過“禮”,即道德手段,其主要方式是官員致仕。唐代要求官員年老致仕,形成禮法上的約束機制;同時提供諸多政治、經濟和生活待遇,形成良好的激勵機制。對致仕官員,唐代統治者表現出了較好的尊重態度,從而形成一種致仕榮耀、知止求退的社會風氣。因此,在唐初和盛唐以前,官員致仕制度的正常運行,使官員隊伍的新陳代謝情況比較正常,官員“進出口”大致平衡。
以禮致仕
按照封建禮法,官員欲退,則皇帝必稱社稷所倚而加以挽留,官員則以不能阻塞后人予以堅持,反復數次之后,皇帝不再勉強,以優厚待遇讓官員回鄉安度晚年。對老而無用的官員優待致仕,體現的是皇帝的恩賜;不愿意尸位素餐,全身而退,體現的是官員的道義。所以,“君以恩御臣,臣以義事君,貪以是息,而讓以是作。”這種和諧融洽的君臣關系對鞏固統治基礎非常重要。唐初君臣關系比較融洽,得益于致仕制度的正常運行。如貞觀二十年,長孫無忌要求解免太子太師之位,太宗不許。二十三年,高宗即位,堅持要求辭去職務,以地震請求遜位,高宗不許。永徽三年,以天下大旱上書請求辭職,高宗頻降手詔,敦諭不允。君臣之間就這樣反復請辭和回絕,顯得客氣有禮。
但這種自行申請、以禮致仕的制度,也給那些駑馬戀棧的官員提供了可乘之機。宣宗大中十二年,年滿八十的太子少師柳公權,率領百官上朝,步行至大殿之下,力不能支,竟將皇帝尊號“圣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誤稱為“光武和孝”,遭到御史彈劾,罰一季俸。“世譏公權不能退身自止”。這種情況任其發展的結果,一方面會導致群臣對君王縱容和姑息不按時致仕者的不滿,同時也難免使君主對臣下產生猜忌。唐末楊復恭拒不接受致仕詔令,指使手下殺害來使,就是由執行致仕制度直接引發的君臣之間的嚴重對立,這種對立削弱了唐王朝的統治基礎,動搖了封建統治的根基。
造成貧富懸殊
唐代致仕官員待遇優厚,造成官民之間極大的貧富懸殊。致仕官員從九品到一品,他們的土地收入和俸祿收入相當于一般丁男家庭的2.5到60倍和5.6到114倍(唐代丁男家庭年收入不足20石),這意味著官民之間經濟上的超乎尋常的不平等。唐代統治者為了籠絡官員,造成了官民之間經濟上的尖銳對立,影響了上層建筑的穩定。同時唐代致仕制度在“安史之亂”后的逐漸廢馳,使官員隊伍膨脹,直接加重了農民負擔。唐代官員在高峰時和民戶數之比為26.6/萬,和民口數之比為4.54/萬,均高于之前的兩漢和之后的元明清時期。
唐代致仕制度對官僚機構和君臣關系的影響,尚屬統治階級的內部矛盾,往往可以通過各種手段相互妥協、相互調整,但致仕制度對官民關系的負面影響則是不可調和的階級矛盾,在一定程度上,瓦解了封建階級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