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攪動的不是仇恨,我要攪動的是中國人對西方人的膜拜,我要攪動的是中國人自己對自己的歧視。
現在來說,“流氓外教”事件已經是上一個年度的事情了。再次回應它之所以有必要,是因為我們相信,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當事者的激動慢慢平靜下來之后,心平氣和地用一種歷史的眼光審視它,事情往往會更接近它的本真。
更何況當事人張結海是從我們《看世界》開始面向大眾發言的。他在我們《看世界》上的精彩表現,相信是我們眾多的老讀者有目共睹的。我們也接到了不少老讀者的質問:《看世界》為什么不在“流氓外教”事件上表明自己的立場?我們只能遺憾地說,因為出版周期的限制,我們反應不及,但是我們一定找時間讓這個事件有一個更深刻的沉淀。
現在,就是這樣的時候了。
Chinabounder拋出“行為藝術”說是一個謊言,凡看過博客原文的人沒有一個相信是編造出來的
問:當我們今天回顧整個事件的過程,我發現Chinabounder拋出“行為藝術”說是一個轉折點,而且,不得不承認是一個頗具戲劇性的轉折點。許多媒體說,你對行為藝術一說“不便回應”,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你不便回應呢?這個背后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答:我不愿意回應“行為藝術”的說法有三個原因。第一,我不相信有人竟然會相信Chinabounder如此拙劣的說辭。第二,“行為藝術”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Chinabounder硬要說他的博客是一個行為藝術,也沒有什么不可以,但是“行為藝術”并不必然意味著里面的內容是假的。第三,為什么一定要Chinabounder說了什么我就立即要跟著進行回應呢?
問:這里的核心問題是,他的博客內容你認為到底是不是真的?
答:其實,對于他博客內容的真實性,我從一開始接受記者的采訪時就說了三句話,我在這里再重復一次:第一,我可以100%的肯定,它的內容不完全是真的。第二,我也可以100%的肯定,它的內容不完全是假的。第三,它的內容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反映的現象是客觀存在的。
退一萬步說,這真是一個“行為藝術”,我要問的是,Chinabounder有什么資格進行這樣的行為藝術?
問:那你判斷它真實的依據是什么?
答:細節的真實。那些細節你是無法想象、編造出來的。許多人根本沒有看過他的博客就相信了“行為藝術”的說法。據我所知,凡是看過博客原文的人沒有一個相信那里面的內容是他編造出來的。比如,最早告訴我這個博客的網友Todd。又比如,《京華時報》新聞部主任張銳先生在他的博客上是這樣說的,“看完chinabounder的blog,我可以肯定,他給美聯社記者的E-mail在說謊。這個sex and shanghai的blog絕對不是為了‘研究中國網民的反應’開的,更不是什么‘行為藝術’,否則,chinabounder不必要用這么多篇幅、這么多時間、這么多細節、這么多情節去描述自己的艷史,他只需要在sina或者是sohu上開一兩篇blog,就完全可以達到更好的效果。”
問:如果你從來沒有相信過“行為藝術”這個說法,但是有的媒體說,你在Chinabounder拋出“行為藝術”說法之后態度判若兩人:一開始你有一個尋找的計劃,后來你再三強調是否能找到Chinabounder并不重要,對是否找到他并不感興趣。
答:我說是否找到Chinabounder不重要是從這個事件的深層意義上來說的,這個事件本質上不是某個外國人的問題,而是中國人自己的問題。
我的態度從來沒有發生過變化,我從一開始就把反思出現這種現象的社會背景放在第一位,反思外教的聘用制度放在第二位,找這個人放在第三位。
我為什么這么憤怒?
問:“外教事件”發生之后,從網上的反應看,你得到了許多網友的支持。但是,另一方面,也有許多人質疑你的做法。比如,許多網友說,Chinabounder又沒有犯法,你有什么資格去追逐他?
答:對,Chinabounder確實沒有觸犯中國的現行法律。首先,反過來,Chinabounder要是真犯了法,我倒不一定會去管,有司法機關會去處理。其次,是不是所有沒有犯法的東西我們都不應該管?
問:有些網友認為,你之所以如此憤怒,是因為中國女人上了外國男人的床。但是,Chinabounder沒有強奸過誰,那些中國女孩也都是自愿的。你是被中國女人和外國男人的男歡女愛所激怒。
答:我在這里給大家透露一個小秘密:我的博客“網絡追逐流氓外教大行動”9月25日被鳳凰網在首頁鏈接,一上午只有200多次點擊率。之前我的博客多次被首頁鏈接,從來沒有過半天只有這么少的點擊率。下午我一看,點擊率奇跡般地上升到2萬多,我到鳳凰網的首頁一看,原來標題被改為“一個專門描寫做愛過程的博客”,試問,到底是誰對男歡女愛感興趣?
我在這里再一次強調,我絕對沒有僅僅指責那幾個中國女孩的意思。我們每一個人都捫心自問,“我真正做到了把外國人當作和我們自己一樣的‘人’了嗎?”
不錯,我是憤怒了。可是,這些丑陋的外國男人折射出的中國人的丑陋,難道不值得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的憤怒嗎?
面對這樣的大是大非問題,我為什么不能舉起一面民族的大旗呢?
問:可能最有代表性的一個對你的質疑是:Chinabounder有錯,而你也不應該扯上愛國的大旗,上升到民族主義的高度,攪動中國人對外國人的仇恨。
答:你這個問題有三個部分,請允許我一個個回答。首先,這里的外國人應該準確地界定為西方人。我要問的問題是,在中國存在一個普遍的、中國人對西方人的仇恨嗎?
許多中國人見到西方人比見到自己的親爹親娘還要熱情、還要友好、還要恭敬,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仇恨,談什么攪動。我要攪動的不是仇恨,我要攪動的是中國人對西方人的膜拜,我要攪動的是中國人自己對自己的歧視,我要攪動的是中國人對西方社會的神話,我最終的目的是將西方人從中國人的“神”的位置上攪動下來。
不錯,我是扯了一面民族的大旗。我為什么就不能高高地舉起這樣一面民族的大旗呢?
有人說我是民族主義,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這之前有人說我是崇洋媚外,他們愛給我貼什么標簽盡管貼去。我所做的是試圖讓大家了解真相。
我們是不是還要掩耳盜鈴?
問:有一家媒體,說Chinabounder設了一個局,你又再在這個基礎上設了一個局,于是所有的人就成為你們實驗的小白鼠。根據我們的觀察,許多支持你的網友正是看了這篇文章后很受傷,而那些質疑的人找到了更多的證據。
答:其實,在這篇報道之前就有媒體向我轉告了一個更有想象力的說法:有人認為這完完全全是我和Chinabounder合演的一出戲。如果至今仍有人相信Chinabounder的“行為藝術”的說法是在設套,我唯一的建議是,仔細把他的博客原文看一看。說到上面那篇報道,我不想多費口舌,我也無法對所有的曲解一一更正。
我這里只問一個問題,有些媒體、有些人試圖將這一嚴肅事件虛幻化、娛樂化、庸俗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好,我就假定Chinabounder的博客完全是虛構的,就像有些人說的那樣,這只不過是他的性幻想;我張結海也完完全全是一次炒作,那么,結果是什么?我要請問大家的是,Sex and Shanghai所描寫的現象在中國就因此消失了嗎?
我們的老祖宗發明了一個成語,叫“掩耳盜鈴”,這種虛幻化的做法不過是掩耳盜鈴的現代版,自欺欺人地以為否認了Chinabounder就否認了他描述的現象的存在。與此同時,還拼命挖掘該事件的娛樂價值和它的庸俗價值。
為什么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