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無數個暗夜里,
我無聲地吶喊,絕望地沉淪。
為什么,
命運要如此扼緊我的喉嚨?
我十四歲那年,母親去世,我的繼母帶著一個小我三歲的妹妹走進了我和父親的生活。
也許我那時太調皮了,因此經常受到繼母的責罵、歐打,于是我就開始討厭回家,整天在街頭流浪,和社會上的一些不良青年在一起混,學偷東西、酗酒、調戲女孩子,從一個好學生變成一個人見人厭的“小流氓”。
有一次,我和同學偷了一家工地的鋼材,結果被派出所就來我們學校調查。我只好躲到明哥的家里不敢露面。我以后就住他那,但是他經常喝得醉醺醺,強行與我發生那種關系。我一抗議他就用上次那事來威脅我。
我聽了,立即嚇出一頭冷汗。我求銘哥放過我,千萬別讓我無法做人。銘哥呵呵地笑道:“好啊。只要你聽話,銘哥又怎么會難為你呢?”
我只能任他擺布,直到他心滿意足地離開我的身體。從那時我才知道銘哥有虐童癖。
銘哥說:“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沒有人敢欺負你。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讓你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
就這樣,我被淪為銘哥的玩物。事實上,說“寵物”更合適一些。
我也曾想過要離開這種生活。可銘哥的軟硬兼施又讓我無法脫身,就只好這么捱著,每天醉生夢死,有時甚至生不如死,行尸走肉般。
一個意外的機會,我得知銘哥竟把我和所有人上床的過程都錄了像。看到那些鏡頭,我的羞憤,以及我那不為人知的無奈與眼淚。這樣一來,我豈不是永遠都要受控于他了?我的心顫抖著,絞在一起的雙手滿是冰冷潮濕的汗水。我說:“我并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何要這樣對我?”聲音絕望而虛弱。
銘哥說:“別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如果單單是你,我怎么會下那么大的本錢,費那么大心思去專門為你偷拍呢?你不過是我養的一只寵物罷了。所有和你上床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而我所做的一些事情,恰好需要他們權力的庇護。你說我如果手中沒有一點他們的把柄,誰會那么替我賣力呢?”
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銘哥那里的。走在大街上,絕望幔帳般將我籠罩。我不知道怎樣逃離,也不知道該如何解脫。于是,我想到了死。也許只有死,才可以一了百了。
在一輛車正飛馳而來時,我竟站到馬路中央。刺耳的剎車聲銳利地劃過天空。我沒有死,只是腿蹭破了一點皮。
從車上下來一個年輕女子,三十歲左右。她問我傷哪了,并要送我去醫院。我站起來走了兩步,說:“不要緊,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
那女的見我沒事便說:“這是我的名片,有事你就打電話找我,我現在有急事要走。你放心,我一定會對這件事負責的。”
我笑笑走開了,像我這樣一條生命,還值得這樣被人關注嗎?
過了幾天,銘哥對我說,今晚和他一起陪一個集團公司的經理吃飯。那經理是女的,要我今晚像搞定別的女人那樣搞定她。
晚餐設在一個酒店的豪華套間里。當那個女經理出現時,我有些意外,竟是那天開車撞到我的女子。一想到那天她關切的目光,親切樸實的話語,突然間我不想讓她落入銘哥的陷井。
那女子顯然也認出了我,正笑著想跟我打招呼。我使了個眼色,那女的也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們心平氣和地吃飯。我知道了那女子叫莊怡。吃完東西后銘哥提議唱歌。莊怡說不想唱了,今天有些累,想早點回家休息。銘哥說:“莊經理每天像男人一樣在職場上拼殺,焉能不累?剛好,今天我帶了阿旭來,讓他替你按摩一下吧。你可別小瞧了我這位秘書,按摩是他的家傳手藝呢,手法很獨特的。”
莊怡很爽快地答應了。我開始替她按摩。過了一會兒,一個事先安排好的電話打給銘哥。銘哥說:“我兒子發高燒住院了,我得趕緊過去看看。阿旭,你先陪莊經理慢慢聊著。”說完匆匆走了。
接下來我所要做的就是,讓莊經理趴到臥室的床上替她按摩腰部,因為事先安裝好的微型攝像機已開始工作了。然后我會用自己的方式慢慢取悅她,曖昧挑逗的話語,性感撩人的撫摸,加上我年輕有力的身體及那張帥氣迷人的臉,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動心。
我裝作很親昵地貼在莊怡的耳邊,輕聲說:“莊姐,銘哥想害你,如果你相信我,請你一定按我說的去做,這屋里已按了監控設備,你別緊張。”
我們很親熱地相擁著去了臥室。立在床前,我們忘情地擁吻。然后,莊怡褪下我的外套裝作不經意地隨手扔到墻上的插座上,攝像機的電源插頭被衣服打掉了。
我指著床頭燈后面的針孔式攝像機給莊怡看。
莊怡說:“你為什么要幫我?”
我說:“那天撞車時你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不忍心害你。”
接著我又說了我因受控于銘哥不得不屈服于他,聽從于他的事。說到傷心處,我幾乎哭了出來。
那夜,我們就那么絮絮地談論各自的生活,談論生存的不易,平實而美好,如同一對久違的知己,忽略了彼此的性別,漫漫長夜,傾心相談。
幾個月以后的一個周末,銘哥還在外地沒有回來,他的家就被抄了。
當晚,接到了莊怡的電話,她約我一起吃晚飯。
莊怡說,她根據我所提供的情況,聯絡了那些被銘哥攥有把柄的人。大家一塊來告他簡直易如反掌。現在,那些錄像帶已全部被消毀,而銘哥,數罪并罰被判入獄七年。
聽到銘哥被判入獄的消息,我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趴到她肩膀上嚎啕大哭起來。莊怡像哄孩子一樣哄著我,勸著我,當我慢慢停止啜泣時,我發現,自己對莊怡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
我不奢望這種感情是愛情。因著自己千瘡百孔的過去,還怎敢再談愛情?可對莊怡的思念,卻在一天天地加深著。之后莊怡又約過我幾次,我們一起聊天,一起打球,融洽而默契地相處著。莊怡的美麗多情讓我對她的好感與日俱增著,可我卻不知該如何將自己的愛說出口。我們之間的身份,地位都相差懸殊,它們讓我的表達缺乏底氣。
那天在龍山的臺柱上,她流著淚對我說了她曾經的婚姻,那么幸福甜蜜,可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她的愛人。之后的幾年,她一直一直地沉淪,再沒有輕易地愛上任何人,雖然身邊并不缺乏優秀的追逐者。
“那天開車撞到你,你的憂郁與卓爾不凡的氣質瞬間將我打動。阿旭,不管以前發生過什么,我都不會計較的。我只想知道,以后我們還會不會再錯過呢?”莊怡含情脈脈地看著我,一雙楚楚的大眼睛泛著幽幽的動人光澤。
我知道,在愛情中對一個女子來說,這樣的表達算得上是直白而懇切的了。我如果再退縮,就不是個男人了。
我鼓起勇氣,拉起她的手,動情地說:“莊怡,如果你愿意,就讓我來照顧你以后的生活吧。我知道我不是最優秀的,但我一定是最愛你,最懂你,最珍惜你的。相信我!”
莊怡的手在我的手心里微微顫抖著,她用紅紅的眼睛望著我,說:“真的嗎?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用力點頭。莊怡羞澀地將頭埋到我的胸前。我緊緊地擁住了她,擁住了我的愛情。
曾經,在無數個暗夜里,我無聲地吶喊,絕望地沉淪。為什么,命運要如此扼緊我的喉嚨?現在,我終于明白,冥冥之中,一定是有神靈在保佑我,牽引我,讓我跨出沼澤,然后,愛情降臨。為此,我沒有抱怨,并且,感激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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