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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離的過往記憶>>>
Lor,具有AB血型和雙面性格的獅子座男生,正在藝術學院學習油畫。在別人畫畫的時候發呆,在別人睡覺的時候畫畫。喜歡胡亂的拍東西用圖片紀錄過往的記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用零散的文字努力拼湊想要說的話。有時候總是會太過沉溺于回憶而無法自拔。會發呆到無邊無際。南方溫暖的冬天,卻需要美好記憶的余溫來等待春暖花開。回憶是支離破碎的畫面、熟悉的味道、或者記不起名字的歌曲。關于未來太遙遠了,怎么也看不見對岸。有天恍然醒過來。發現我就在對岸,我站在我過去的未來和未來的過去,我竟然會茫然到不知所措。只是我仍然熱愛生活,也許這就足夠了,我想。
沒有人會留意,這個城市的秋天,
窗外陽光燦爛,我卻沒有溫暖。
伴著我的歌聲,是你心碎的幻想,
你用你的眼淚,撫摸我的寂寞。
——許巍《我的秋天》
一
我會每天坐在花圃的邊上,看見Tin和烏鴉在羽毛球場上左突右竄,大聲地歡笑,像沒心沒肺的小孩子,她們向我招手時我便對她們笑。我嗅一嗅,聞到花香。我伸出手,看見陽光在手心跳躍……
夏天鋪天蓋地突如其來時,我穿很寬大的T恤,舊舊的牛仔褲和跑鞋,蹬著變速車每天從城東一直到城北,穿過最熱鬧的街區,越過廣場,經過廢棄的運動場,然后晃晃悠悠地走進學校。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這樣的日子仿佛沒個盡頭,我感覺自己應該是快樂的孩子,雖然心存陰霾。
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聽課的時候,看見透過玻璃照進教室的陽光里無數的微塵像鮮活的小精靈在四處漂浮,發呆了,靈魂出竅了,也隨著它們不著邊際地游蕩。我看見自己穿越季節的更迭,留下歪歪斜斜,深淺不一的腳印。走到此時此地還一直往下走,走到一個誰也看不見的盡頭,停也停不下來。我還看見我的憂傷像條小河緩緩地流,我想找到它的源頭,我害怕突然有一天它變得洶涌。而我只能措手不及。
二
發呆的時候,Tin便從后邊踢我的椅子。她總是絮絮叨叨地教訓我說,你怎么還這樣,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沒聽老師說嗎?現在是過度到高三的關鍵時期,不能再亂發呆。難道你不想考大學了,難道你放棄自己的理想了嗎?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我假裝無辜地望著她,乖巧得像個認錯的小孩子。電扇在頭頂嘩啦啦地用力轉,攪動著教室里的熱氣,轉得我頭暈目眩。知了在外面瘋也似的為夏天的烈日較勁。夏天瘋狂地蔓延開來了。
烏鴉每天帶厚厚的小說不停地啃,在羽毛球場上活蹦亂跳,上課時偷偷聽音樂,下課后和我們大聲說話然后大笑。好像永遠也長不大,毫無心機,沒有任何預感的。我拍著她的頭說,小孩子,都快高三了,還不快快長大。她嘟著嘴,白了我一眼“真像我爺爺”,然后轉過頭和Tin笑。到了考試仍拿前三名的成績讓我看。而我自己還是喜歡上課時在草稿上亂涂亂畫,發現Tin瞪我才做出一副痛改前非、奮發圖強的樣子讓她看。
日子像歪歪斜斜的腳步仍向前行。我們突發奇想要去爬山,到了山頂,就在上面哇哇亂叫……I believe I can fly , I believe I can touch the sky……仿佛想向人們證明什么。或者,找一輛三人座的腳踏車,一個黃毛小子和兩個黃毛丫頭,歡呼著招搖過市,引來路人驚疑的目光,放肆得毫無掩飾。
上課的時候我和烏鴉傳紙條,討論一起看過的書,我說小王子其實是個幸福的孩子,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要的幸福是什么,所以他才選擇離開,去尋找,不停地尋找。而我們每天也都在尋找,不斷地告別……烏鴉則模仿霍爾頓的口氣:他媽的,這個無聊、虛偽的世界……
偶爾看到高三年級的學長們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讓人心涼,老師的嘮叨和不斷發下來的帶著濃濃的油墨味的試卷讓人厭倦,更有夏天的知了讓人煩躁——這該死的夏天,烏鴉怏怏地詛咒著。
烏鴉繼續啃小說,Tin偷偷地翻閱時尚雜志,我仍在草稿上亂涂亂畫,太陽繼續每天從東邊偷偷露出半邊臉,映紅天邊的云彩,然后,突然蹦出來,得意洋洋地耀武揚威一整天,最后從西邊安靜地離開。日子就這樣悄悄地在我們的歡笑聲中溜走,慢慢遠離。
三
王澤說:“心里面偷偷覺得自己在長大的日子開始了,我聽得見自己生長的聲音,骨頭咔咔的拔節的聲音,腦子喀噠喀噠轉動掉屑的聲音”。
有段時間,我似乎看到我的青春,平靜而憂傷地走來。也仿佛聽到了自己骨頭咔咔的拔節的聲音。窗外的樹抽出新芽,然后滿枝的綠,綠得不可開交,頂著陽光瘋了似的往上長。而我則頂著陽光,每天滿頭大汗。開始歇斯底里。歇斯底里地運動,歇斯底里地講話,開玩笑。什么都不做的時候,歇斯底里地無所事事,歇斯底里地寂寞,寂寞得感覺到心里隱隱作痛。放棄了自己一直喜歡做的事情,疏忽了一直愛不釋手的玩物。和身邊的朋友突然無話可說。有時,半夜醒來便倦坐在床頭,抬頭仰望星空,讓月光落在身上,看著身后沉沉的黑影,一直到天邊漸漸泛白,有時干脆一言不發地伏在欄桿上看天邊的夕陽,紫紅的彩霞像用艷麗的色彩畫出的油畫。
Tin說你沉默時的背影讓我喘不過氣來。我說我要用這個夏天燃盡我所有的力氣,明年我就可以心平氣和地面對所有的不適。Tin看著我,我便對她笑,故作放肆。
四
那時我和阿吉已經成了非常非常好的朋友,他長我一屆,和他成為朋友的經過很簡單,認識是在一場球賽上,每人進了一個球,賽后擁抱在一起。聊天時很投機,我借給他自己喜歡的CD,他借給我一直找不到的歌碟。就是這樣,我們在一起時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聊天和聽音樂。
他常帶我去他朋友開的酒吧,我們坐在吧臺邊,我要很濃的咖啡,他喝啤酒,有時抽煙。他的朋友在里面調酒,頭發齊肩,高且瘦,不喜歡說話。阿吉說他很沉默,但是對朋友很熱情。
酒吧不大,但擺設并不擁擠。來的大都是他們熟識的朋友,有時是悠揚如流水的純音樂,昏暗的燈光,但更多的時候燈光耀眼閃爍,有時音樂激烈而嘈雜。我喜歡聽這些音樂,撞擊的金屬樂,雜亂的電子樂和破碎的吶喊。那些人,面容不清,神情漠然,眼神游離……好像深海里的游魚,漫無目的地在黑暗中游動,一邊尋找想要的東西,一邊在黑暗中釋放心里的不安分。不斷地釋放。歇斯底里。
可我沒有一點情緒,我看起來明亮而快樂,每天都頂著驕陽穿越半個城市到學校,安安靜靜地上課,偶爾發呆而已。但我在那炫目的燈光下,破碎的音樂聲里,涌動的面容不清的人群中,被窒息的空氣包圍,仍然平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和沉沉的呼吸。我驚訝于自己的坦然。
我和阿吉說的時候他笑,他說自己很多時候煩躁得像只困獸,只有在這里才變得平靜。有一刻我幾乎看見自己心底涌動的絕望,但我拒絕面對,呼嘯而來的還有我的憂傷,我害怕它們突然把我吞噬,而我卻只能束手無策。
阿吉和我講他破碎的家庭,說的時候很平靜,仿佛述說著一個久遠的與他無關的故事。他和我說他獨自到過許多地方,他的旅途和他的夢想。我想象著阿吉的樣子,背登山包,穿球鞋,平靜而淡然地穿越繁華的街市,陌生的人群,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仰頭大口喝水;或者在山上等太陽升起來照在自己的臉上開心地笑。阿吉說他總會隔一段時間就給自己放一個長假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總是停不下來,聽見心里的聲音低聲地呼喚去行走。也許行走才能讓我心里平靜。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做的原因和目的,但我想也許我會就這樣一直走到老。”阿吉一邊說話一邊和著音樂扭動自己的身體。
“也許行走只是為了放逐你的靈魂,它找不到自己停留的地方,你不想讓它突然有一天在沉靜中以不可阻擋的方式爆發,或者就讓它沉沉死去。”我看著他的樣子,輕輕地說。阿吉停止了扭動,但他不看我,“失眠的晚上我總是想起我爺爺。他努力地給我所有我希望得到的東西,除了完整的家。小時候我躺在他懷里聽他講故事,看見螢火蟲星星點點地飛舞,我伸出手去捉它們。等打開手來看,才發現手心里空無一物。后來爺爺死了。我終于明白,原來我們什么也留不住,但我知道世上仍有許多美好的值得我們窮盡一生的精力去尋找的東西。所以我并不讓自己感覺到絕望。”
五
準備分班的時候,Tin和烏鴉都選擇了外語。Tin希望自己將來能做導游,烏鴉想考日語,烏鴉說在老去之前一定要到日本看一看櫻花如何的繽紛滿枝,我學畫畫,想考設計。Tin開玩笑說,如果你做廣告設計就找我做你的模特,我說你做我的終身專職模特好了,順便兼職翻譯。她笑著不說話,風吹過來,吹散她的發,白色的裙子隨風飄搖,像一只隨時準備隨風起舞的蝴蝶。
當太陽移到北回歸線上,幾乎以直射的角度來虐待我們的時候,我們都開始意識到了什么。分班的時候,我和Tin同班,烏鴉去了重點班。去之前她每天憂心忡忡的,她說她去了會瘋掉的,整天就那樣坐著,講話要小心翼翼,大笑一次會變得很奢侈,看小說就得背負罪惡感了。開始我和Tin勸說她的時候她還有情緒,后來就妥協了,我說你如果還想去日本就乖乖的,結果她就真的乖乖的了。
現在只有我和Tin在說話了。有時候突然意識到什么,我就突然說不出話來,把頭埋進試卷里,讓自己對這些試題習以為常,并喜歡它們的油墨味。偶爾發呆被Tin瞪,或踢椅子,就不敢看她。我們仍然一起大笑,但表情收斂了許多。
我和Tin一起經過烏鴉的教室,起初,她還會向窗外望,看到我們了,就高興地招手。后來就只看見她埋著頭,臉全都被高高的書給擋住了。有時我很想看看她的樣子,以前她可是什么都不在乎,整天樂呵呵的。也許她現在已經習慣面無表情了。
有一次我和Tin拿著羽毛球拍興高采烈地去找她。我看見她疲憊的眼神突然一亮,但馬上又黯淡下去了,說還是算了吧,轉身緩緩地走進教室。我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終于看到所有那些曾經快樂的時光以無法挽回的姿態悄悄地溜走,頭也不回。
六
我已經開始畫畫了,進步非常的大,并且開始習慣和Tin單獨相處。每天在她家門前等她,面對面地吃早餐。我騎車,她坐在后面。經過那個運動場便放慢速度看日出,等著太陽漸漸映紅半邊天然后蹦出來刺痛我們的眼睛。我看見飛鳥飛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Tin只是安靜地微笑著,仿佛不會有任何東西開始或者結束。
偶爾不想上課了就去畫室,有時Tin來做我的模特。她看英語資料,我認真地畫。畫畫的時候我心里平靜得如一面無風的湖水。忘記了所有的一切,而且沒有任何雜念。Tin說她喜歡看我畫畫時認真而且平靜的樣子,眼神里有一種很鋒利的東西像要刺穿一切。
我仍斷斷續續地接到阿吉從不同的地方給我打來的電話和寄來的蓋著不同郵戳的明信片,有時他給我寫很長的信,給我郵他在各處淘到的他覺得我會喜歡并且我真的喜歡的東西,其中有許多是我一直在找的CD。有時他會消失掉很久沒有任何消息。
他回來了我就和他去那個酒吧,要很濃的咖啡,徹夜聊天。我曾經帶Tin去過那里兩次,第一次她只呆了不到十分鐘就離開了,第二次呆了很久。她用略帶恐慌的眼神注視著周圍的一切,驚訝地看著我的臉,看了很久。我和著音樂興奮地搖動著腦袋,眼睛不看她。
我送Tin回去的時候她問我為什么喜歡那里,我不知該怎么回答,說那里能給我想要的興奮。Tin沉默了。到她家門前時,她停下來對我說,不管怎樣,我只希望你快樂。我說我知道了,我也希望你快樂,晚安。看她走進去,把門輕輕關上,從房間的窗口向我招手。我突然感到很悲傷,仿佛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劃過胸口。我看見我的腳步混亂而且模糊不清,所有的理想和現實被我搗弄得雜亂而且不堪一擊。我感到眼淚輕輕地流了下來,然后用手背去擦,卻怎么也擦不干。
后來,在離高考差不多兩個月的一天,阿吉突然對我說他要把自己所有的不安分收斂起來,心平氣和地接受所有他曾經厭倦的約束。他真的就這樣消失了,一直到高考后都沒有再出現,我想象著他白天壓制著自己去做那些不討人喜歡的題目,晚上安安心心地躺下便沉沉睡去。這些對他來說并不是太難,我想。
那天他說,我希望你快樂,我看得到你的憂傷。我帶你去那些地方,帶你聽那些音樂是希望你能坦然面對它們。學會承擔它們帶來的痛,并且毫無怨言。只會釋放的人是懦弱的人,我希望你不是懦弱的人。我希望你快樂。他講這些話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那些東西又尖銳地劃過胸口。
七
八月二十二日,我從教務處辦理完所有的轉學手續后,走出學校大門。我看見頭頂的太陽明晃晃的,有一瞬間我感覺昏眩。我用手背擋著眼睛,我看見我的影子躺在地板上,仿佛隨時可能蒸發掉的樣子,然后我走了出去……
過了似乎很久以后的今天,當我已經開始按時作息,坐在教室里認真地聽課,晃晃悠悠地穿過足球場到畫室里安靜地畫畫,努力地使自己的生活慢慢有規律,平淡,并且很安靜時,我仍然不能給自己一個來到這里的理由。我常想起那個下午,昏眩的太陽,我以盲目的神情走了進去,然后以很孤獨的姿勢走了出來,拖著仿佛馬上就要消失掉的影子……
我的生活突然脫節了,或者說是出現了斷層,在我還沒來得及或根本沒有意識到做準備的時候,迅速地從這個位置跳轉到了另一個位置,就像一部正映在觀眾興頭上的電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緊接著出現了一組毫不相關的鏡頭。
Tin說你在那里要好好的,不要讓別人為你擔心。于是我就讓自己過得好好的,毫無怨言,心平氣和。按時起床,進教室,上課聽講,偶爾發呆,看見陽光透過玻璃照進教室,映出無數游離的微塵,恍惚好像過了幾個世紀一樣。窗外的樹上有小鳥歡快地跳躍,我坐在樹下,看見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地撒在我的臉上,細細碎碎地落在地上,我伸出手讓陽光在手心里跳躍,突然就開心起來。
八
K是我來這里能講話的朋友,同一畫室的。每天等他經過我們班來叫我,一起去畫室。走過很安靜的走廊,穿越空曠的足球場,驚飛草叢里的昆蟲。兩個人有時不說話,有時開玩笑,笑得沒心沒肺,肆無忌憚。那些時候我知道我是快樂的,直接而且明朗。畫畫的時候放歡快的或者悠揚的音樂,偶爾抬起頭來聊天。說到高興的地方就停下來笑得前仰后合,累了就聽他們彈吉他,坐在草地上,月光傾瀉下來,撫摸著每一個人,還有吉他聲,一切都美得像只有電影里才會出現的鏡頭。K跟我講他喜歡的女孩子,和她拌嘴,為一些小事或者小小的誤會。我們聊我們的理想和不可預見的未來。我看見他每天掛著笑容,好像從沒有憂愁。
阿吉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畫一幅素描,準備收尾,之前我用厚重的色彩畫一組靜物。我感覺很累,我在畫室里已經呆了五個小時,我每天都花很長的時間在里面,從原來的一個人到漸漸變得人聲鼎沸再到人們一個個地走掉,只剩下我,聽得到外面的風聲。
阿吉說我現在在一個大學里面了。我一直想去北方,可后來就不想了,那里太冷了,還是留在適宜的南方。他說話時信號極差,間或傳來沙沙的電流聲。
他告訴我他高考后到一個深山的村落里住了一個月,他以前就一直很想去的,終于去了。那里有無數的樹,郁郁蔥蔥的,包圍著幾戶人家。抬頭仰望只有幾座山包圍著截下的一小片天空。靜得只聽見遠處的鳥叫聲和風刮過時的呼嘯聲,偶爾會有狗吠。他說我感覺我的靈魂突然平靜了下來,突然就不再掙扎,安安靜靜地觀望著這一切。他還說我和他們一起耕作,看見炊煙升起就回家和他們一起吃飯。晚上聽見吹過樹林的呼呼的風和動物夜出覓食的聲音。
“我無法忘記那里炊煙裊裊的景象,仿佛是夢過幾百次的畫面。我看這些生靈靜靜地生息,鳥兒在不遠的地方跳躍,花草樹木隨風輕揚。有一刻我想我就這樣在這里老死好了……”
我在這邊靜靜地聽他講話,帶著微笑。我微笑著,看見所有的記憶,那些凌亂的片段,定格的畫面,停留的氣味,凝固的聲音,和那些無處不在的頹廢、憂傷、痛苦、歇斯底里,還有眼淚混雜著的流失的時光、破碎的理想。我看見所有的一切都被時光的潮水猛烈地沖刷。隨著大潮退呀退,退到看不見的深處去了。我希望它們就這樣被遺忘掉。我還看見時光悄悄溜過指間帶走了仿佛已經久遠的所有的涌動,消失在世界的盡頭。
后來阿吉說,我希望你快樂。我說我很好。我變得心平氣和并且學著不露聲色地面對所有的人和所有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對任何人和任何發生的事情毫無怨言。我走在這些斑駁交錯的小路上時心里平靜得只剩下心跳和呼吸。半夜突然醒來,看一看窗外清冷的月亮又躺下安心地沉沉睡去。
阿吉說我很高興你這樣,雖然我們知道什么也不能挽留,但我們一直熱愛生活,并且有自己的理想,從未讓自己絕望。
我說是的,我也希望你快樂。如果還有機會就找你踢球,聽我們喜歡的音樂。阿吉說認真畫你的畫,你上大學了我就去你的城市找你……
九
我和K畫累了的時候就在學校里亂逛,坐在籃球場邊看老師打球,和小孩子嬉戲。或者坐在足球場邊又長又寬的臺階上面對著偌大的空蕩蕩的足球場聊天。我聽見昆蟲夜出呼朋引伴的歌聲,仰望滿天的星星,我想這一刻我多么喜歡這里,這個仍然陌生的地方。這個我的心靈被流放的地方,有時經過IC電話亭邊想到給Tin打電話,聽見她在那頭說,喂,是你嗎?然后我輕輕地浮起了笑,說,是我,你好嗎?
我給烏鴉打電話,她總不在,或是匆匆地就掛了。有時我發現我們之間突然無話可說,我說我們終于不再對上帝的擺布掙扎了,她只是沉默。后來她給我寫了一封信——
你還好吧?以前的你離現在好像很久了一樣,別忘了我、忘了Tin,就好了。
如果我真考上那個學校了我就不補習了。以前我是從來不相信命運的,但現在我想我得改變我的固執了。也許命中注定我要去哪個地方,我就去吧。
聽人說女生的記憶力比男生好。我想我不會忘記那些讓我印象深刻的朋友的,我這個人常常鄙棄過去,卻又不知不覺地回憶過去。以前覺得這樣很沒有出息。
我和我的香港老師Mrs·陳學會了一個詞——希望。那天我一直說‘應該……’而她說以前她也喜歡說‘某事應該……’而今改為‘希望’了。有點滄桑的味道,但現在我也用‘希望’了。
那天是去考外語復試的前一天。我一到她家剛想開口說話眼淚就下來了。為何而哭,我也不知道。為那該死的高考?為那些為高考放棄很多東西的日子?為未卜的將來?哎——總之我哭了。后來我跟她說我看過的小說,她很耐心地聽。我很羨慕他們。他們是基督教徒。他們總是很平靜,她只用一個很簡單的理由解釋他們從香港來到我們這個小城的原因:因為上帝告訴我們這樣做是對的,善良是對的。她說人不能一輩子只忙著掙錢。還應學習或者到別的地方別的國家去看一看別人的生活。我以后很有可能是要當老師了。有時候我想,做像Mrs·陳一樣的老師也蠻好的,然后我就高興了起來。
朋友是煙花,綻放完了,就各自走開,我們不得不承認。再也沒有像《小王子》里那條代表輪回的蛇了。只是不知道各自思念對方有多久。呵,也許說這樣的話還為時過早了。也好,早晚要說的。走了,散了,結束了……
還記得我們高二那年我跟你說我們的背景不同做不成很好的朋友嗎?我這次告訴你你那時不理解的‘背景’的意思吧。其實很簡單,在前面加上‘家庭’就是了。我肩上的擔子很重,我不得不深刻理解‘責任’二字,并時時刻刻記得要去履行。
我家人極反對我暑假打工,理由是我還沒有到打工的年齡,也許沒有那能力,可他們不明白我只是想學點經驗去大學后能為自己賺錢,減輕他們的負擔,他們并未知道我現在對‘責任’二字理解到什么程度。
我現在每天學日語,也許有一天老天眷顧到平凡的我,我還真能去日本穿和服在櫻花樹下照一張滿臉開心的照片呢。
就這樣吧。
烏鴉
9月21日晚
十
仿佛過了好幾個世紀了,又恍惚只是在昨天,我只是小睡了一會,偷偷伸了一個懶腰,突然發現我已經不是在熟識的路上了,我坐在陌生的廣場看陌生的人來人往,和不熟識的人面對面地說話,坐在陌生的明亮的教室里發呆,我看見歲月嘩啦嘩啦地向前奔流,永不止息。
天氣開始變涼的時候我知道秋天就要來了,我聞到落葉的味道,踩在上面聽見清脆的歡快。我喜歡秋天,秋天有最美麗的日出和日落,還有大片大片的金黃色的稻田,看見飛鳥飛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聽見他們漸行漸遠的歌聲。這是個離別的季節,并且適合懷念,還有那深遠深遠的藍色天空。
十一
九月四日,Tin來看我。
我們在河邊坐了一個下午,她說她也要轉學了,沒有說理由,明天一大早就走。送她上車回去的時候我擁抱她,我說我轉身走了就不回頭了,可我還是忍不住回頭去找她,我看見人潮涌動,車來車往把我們隔開,然后慢慢淹沒。
第二天早上,Tin給我短信說:“我走了,希望你快樂。”我正準備進教室,樹枝上的歡快的鳥兒突然呼啦一下騰飛起來,一哄而散,消失在紫色的云端。
我又感到了那種尖銳的刺痛。狠狠地劃過。
我終于告別了一切。告別了所有的人。
告別過往。
十二
塵土飛揚的季節不會有舞動的妖艷,
要相信現實比夢想多一種元素叫“殘酷”。
不是游戲人生,只想活出自我。
延伸的路看不見盡頭。
是走嗎?
累了,想坐下,可夜幕的降臨和靜止讓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