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些媒體關注《讀書》的“換帥”,找了一些文化人出來評說。大多數出場者都含含糊糊,既不想說“棄將”的不是,更不愿意開罪尚未正式登場的“新帥”。這原本就是中國學人的風氣,也是“換帥”的廣泛學術基礎。
前幾年,頗有影響的《南方周末》也曾“換帥”。當時坊間曾流行一種說法:不是“新帥”某某弄死《南方周末》,就是《南方周末》弄死那個“新帥”。事實上,我們的“換帥”只不過當下體制和這個時代的產物而已。這種非白即黑的預測夸大了個人的作用,把報刊傳統或所謂的“氣場”看得太深厚,其實不能概括一張報紙的走向。還記得當年在《現代人報》短暫工作過一段時間的事。那張報紙在改革開放之初曾經因富有銳氣而名噪一時,有過一陣子輝煌,但是老總也有過與“換帥”有關的慨嘆——他多次提醒我們說,不要忘記我們是小報,人家大報出了差池只是換個老總罷了,而事情出在我們身上就得關門啊!在這位非主流報刊的老總心目中,好像“換帥”還算得上是一種值得羨慕的奢侈。后來報社經營有方,得以建了樓,有了新的辦公地點,且解決了一些員工的住房問題。這時的老總已經變得愈加注重報紙的生存問題了,不免有點沾沾自喜地說:我們是報紙平平,樓房高高呢。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報紙最終還是關張了。那時我已經離開,個中原因不知就里,據說與吸納境外投資有關,誰知道呢?反正總有市場之外的原因。
從嚴格意義上說,我們至今尚沒有百年的大報大刊,因而也無法真正形成自己的報刊傳統。王朝的更迭、時代的推移、世風的起伏、市場的好惡,甚至政策的改變都在不斷影響著報刊的浮沉。有的權貴會在退休時把座椅搬到屬下的報刊社,報刊的易幟自然在所難免。當然也有人總是在努力接續某種精神,比如在《觀察》的后面曾經有過《新觀察》,在《京報》的后面又有了《新京報》,至少在名稱上維系著一種似是而非的價值認同。即使是《讀書》,好像也由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讀書月報》演化而來,幾經興廢。做報刊的不容易人所共知,只是不少人依然在忙乎著,包括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