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丘北縣西北部的舍得鄉,平均海拔2230米。是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海拔最高的地方。七八年前的一個冬季。我去過一次舍得。乍然從風光如畫的世外桃源普者黑來到舍得,相距不過數十公里的地方,卻已然是兩個世界。喀斯特地貌構成的山野在冬季里顯得有些蒼涼。頂著凜冽的寒風在石山中轉悠。忽然就看見了樹林,在這片土地上彌足珍貴的綠色,綠色中還隱藏著灰白色的石灰巖砌成的房屋。這是一個叫自泥塘的小村,村里人的打扮很獨特,女子頭戴雞冠帽,帽子周圍用各種顏色的小彩珠、海貝、銀器裝飾,一條寬寬的帽帶從頭頂至下顎,帽帶兩側串有白色的帶橫齒的海貝。衣服寬腰大袖,前襟過腰。后襟過膝,胸襟上繡有美麗的彩色花紋圖案,尤其是圍腰上的刺繡更是光彩奪目。這是什么民族呢?一問之下,“我們是僰人!”我大吃一驚——難道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僰人?

早在商周時代,僰人就生活在從長江三峽到云南昭通一帶的高山峽谷之間。創造了獨特的懸棺文化。先秦時建立了古僰國。但到了明代以后,這個民族卻在史書中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去向,只留下了一個千古之謎?像一滴水融進大海一樣,悄悄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再一次來到舍得已經是2007年的秋天。從南盤江峽谷中升起的霧氣彌漫在群山之間,印象中蒼涼的舍得在秋日卻是充滿了生機,一座座山、一臺臺地被綠草所覆蓋,連綿著伸向遠方,成群的馬牛羊悠然自得。舍得特有的四季勁風狂吹著綠草和叢叢灌本,也不時掀起牛羊身上油光光的毛,“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北方草原的景色突然出現在滇東南的喀斯特峰林中,似真似幻。我們站在這片草原上大喊大叫、翻筋斗、打滾、躺下去盡情舒展自己……那份自由、那份愜意。仿佛讓人感覺又回到了遠去的童年時代。又似進入了人間的天堂仙境,真是一個可以縱情“撒野”的好地方。有人把舍得稱為“滇東南的香格里拉”,以“丘北第一峰”羊雄山為中心的7萬畝天然草場和6萬畝人工草場,既有香格里拉草原的寬闊,又和喀斯特地貌一起構成了獨特的風光。山下普者黑的點點峰林浮現在云影天光中,而舍得草場仿佛天上人間。
隨著草場開發。畜牧業的發展,白泥塘村發生了很大變化。白泥塘村居住著羹人的消息也不脛而走,中央電視臺到這里拍攝了紀錄片《追尋懸棺的主人》,讓一個消失的民族浮出水面,許多專家學者和游客也紛至沓來,想揭開這個千古之謎。其實在丘北。僰人不只是生活在白泥塘。而是分布于6個多鎮40多個自然村。共有5000多人。他們自稱“鍋潑”、“僰族”。在1956年劃分民族時,將他們歸在彝旅白彝支系。那么,他們真的會是歷史上懸棺主人的后裔嗎?
歷史上僰人最后生存的地方是四川珙縣一帶,明萬歷年間,僰人與明政府進行了多次戰每。白泥塘村的僰人就自己的來歷,一直這樣敘述:“我們的祖先,是四五百年前為了躲避戰亂才從‘江外’渡江逃到這里的。”專家還發現,丘北僰人的服飾與珙縣僰人懸棺里出土的服飾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在珙縣僰人懸棺里的人體骨骸中發現,古代僰人有打上牙的習俗,而丘北僰人雖說不打上牙,但他們有鑲牙的習俗,不論男女老少,上門牙都有兩顆是鑲過的。在珙縣麻塘壩僰人懸棺里曾經發現過一支紅漆竹筷子,上面革書漢文“阿旦沐”;而在丘北僰人流傳的歌謠中,開始就是“阿旦沐”一聲長長的吆喝……難道他們就是消失的僰人?
那么僰人的象征——懸棺呢?在丘北并沒有懸棺的蹤跡。但白泥塘村的僰人卻保存著一種和懸棺葬相似的洞穴葬,以及獨特的祭祖儀式。這里每家都有一具“祖棺”,祖棺從砍樹取材到鑿制成形的整個過程十分講究,最重要的特征是不能讓祖棺接觸土壤。祖棺是僰人神圣的“圣物”,外人不許觀看或移動,由家族中最有威望的族長負責管理,存放祖棺的地點也只能是族長一人知道的機密:存放祖棺的地點是天然洞穴,洞穴越高越好,越隱蔽越好。祖棺里放置的也不是亡者的尸體。而是他們的“靈魂”——用薄銅片制作的亡者的“靈魂片”。到了每年農歷十月的祭祖日,族長到洞穴中取出歷代祖先的“靈魂片”,帶領族人祭祖,完成后又放入祖棺藏好,等待來年再取出。這種習俗是否和懸棺葬有聯系,沒有人知道。
僰人真的消亡了嗎?還是經過幾百年的歲月以后在舍得草山上安下了自己的家?對我們來說,水落石出的真象并不重要了,到舍得去走一走,在草場上撒點野;然后去看一看這個民族獨特的服飾,聽一聽他們古老的歌謠,順便探尋一下千古之謎。就會發現在丘北,除了普者黑的湖光山色以外,還有些奇特的遺存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