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報答,我把塵封已久的詩句撫摸一遍
讓我驚訝的是那些秘密居然完好無損,它們
依然遵守著當初的許諾,連顏色也沒有變更
那滴答聲依舊斷斷續續,深不可測
透明的幻象暴露無遺,風干在愛與死的花園
她的性情依舊靦腆可人,如我門外
饑腸轆轆的植物。我該怎樣隱瞞該怎樣
把這細小的顫音像孩子一般拍睡
我該怎樣解釋怎樣遺忘,讓長大了的現實
毫不介意我的雙重身份,這對我是多么重要。
然而我病得如此厲害,我不能容忍
有些事情再次復生。它們緊靠著我
擠壓著我,既不睡去也不醒來
這景象一定壯觀無比,如蓄意良久的
一次愛情,短暫而熱烈
而我不想成為勃拉姆斯的犧牲品
我寧愿保持這模糊的聽覺,靠一場雷雨
賜予的免疫力,遺忘著白晝連綿的戕害
我沒想到這隱秘的仇恨竟會如此完美
它的節奏微弱而歡快,動搖我的決心。
但我無法看見這一切,哪怕只有一次
分離,哪怕所有的白色都自視野脫落
哪怕時間也變老了,我之存在成為冰涼的
墻壁或洞穴,也不會博得她的歡心
我用了所有的激情,所有的鹽墨水和陰暗
來捕捉她的完美,來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但我無法辨認,這詩的最細微的元素,
從一個角落移到另一個,躲避詞語的驅趕
這意志力的流亡者,她是個用錯的詞兒
休止符她是個身影,停在我神思遲鈍的一瞬。
這是塊巨大的帷幕,可以吸納復雜或
不復雜的危險。它靜靜掛著,作為夜的依靠
寬恕著一首詩的誕生。沒有一個細節可以
被忽略,即使時間已變得如此紊亂多疑
沒有訣竅,沒有臂彎的庇護,呼吸
也是居心叵測的,侵擾著漆黑的夢魘
而我恰好匆匆趕到,使這殘損的映像
裝飾于失語的黎明。越來越清晰
那純潔的花兒正在打盹兒,一聲不吭地
蜷縮在簾布的一角,這痛苦已不能復述。
我已毫無戒心,面對這綠油油的幻象
女人、書籍,以及酷熱的月份
它們比我還要羞澀,偷偷然而一刻不停地
注視著那個漏洞。它越來越大,像要把
所有黑黑的念頭吞噬。眩暈感反反復復地
來臨,如此猛烈、細膩,一次次
沖毀了意義的堤防,忐忑的午后
而離別的方式,問題的核心仍顯模糊
這幸福,這無可彌補的運氣一絲絲
脫落在地,像我久未梳理的長發。
我寧愿受此奴役,偶然性一觸即潰
必須承認,這些在星期天墮落的事物
讓我興奮不已,手指緊張而痛苦
這只是個預感,在詞語的內部發生
現在卻蔓延到整個雨季,驚心動魄
沒有秩序的美,慢性病,我為此
歡呼或惴惴不安,冥冥中推門而入
只剩下金屬的敲擊聲,硝煙神奇地散去
捉摸不透的事實更被另一個事實隱藏
我寧愿獨飲寂寞,受著它漫不經心的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