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城

龔甲開始偷工減料，掛羊頭賣狗肉，開始宰人吃人，一盤蛇肉，說是從國外空運過來的龍肉，要價上萬，一盤貓肉說是虎肉，要價幾千……

慢慢地龔甲的心也開始變歪了，身體也開始歪斜，走路一搖一擺。

龔甲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老實人，是一個連雞都不敢殺的男人。

8月，龔甲離開城堡去歪城辦一件重要的事，到達后，龔甲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睛，掐了一下腿，確認這不是夢，他又睜開眼睛仔細看，房子是歪的，樹是歪的，街道是歪的，牛馬狗豬也是歪著身子，他再仔細一瞧，街道上的行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都是歪著身子長著的。歪城名不虛傳啊，一切都是歪的。他見了那些人心里就有點想發笑，就學著他們的樣子走路，剛走了一步就倒在地上，引來了人們哄堂大笑。龔甲爬起來，站直了身子，人們目光紛紛投向他，龔甲感到了目光的寒冷，相反的是龔甲變成了他們眼中的怪物和另類。

龔甲逃離了人們異樣的目光，他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也許是水土不服，第二天龔甲就生病了。

龔甲病情很嚴重，昏迷了兩天，等他醒來時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原來是店主發現了他，撥打了120。院長見他醒了，問他看病有錢沒有，院長的地方口音很重，龔甲有點聽不懂，他以為院長問他叫啥名字、家住在哪里，龔甲說：“龔甲，城堡鮑蕭?！饼徏渍f話一向簡潔，他想再笨的人也能聽明白他說的是他叫龔甲，住在城堡里一個叫鮑蕭的地方。龔甲連說了幾遍，院長笑了，他聽成了“公家全部報銷”。

龔甲說：“現在我就出院，我學過一點醫，知道自己不過是得了感冒而已，吃點感冒藥就好了?！?/p>

院長攔住說：“慢，等我們先觀察一下吧，給你做個全身檢查，萬一得上什么病，到時后悔都來不及了?！?/p>

龔甲嘆了一口氣，算是默許了。

龔甲在醫院里享受著一級護理待遇和各種先進儀器的檢查。

院長拿著單子笑著對龔甲說：“你還是在這里安心住院吧！”

龔甲說：“我得了啥??？”

院長說：“得專家會診后，才能知道。”

龔甲一等就是一個月。醫生開始催他交錢了，龔甲說：“多少錢？”醫生說：“500萬?！饼徏滓徽骸疤x譜了吧，你們是否搞錯了，把單子拉出來我看看?！饼徏捉舆^單子生氣地說，“一天24小時，你們開的卻是一天48小時收費，還有每天給我打的葡萄糖加起來重達200公斤，超出我體重的1倍還多……”這時院長走了過來，笑著說：“你不是公家全部報銷嗎？這點錢算不了啥，到時我們還給你回扣。”龔甲說：“我啥時說過公家全部報銷？你們心太黑了，我感冒就要500萬，我要告你們?！痹洪L頓時變了臉：“如果你不想交錢，你就永遠別想離開歪城。實話告訴你吧，你去告我們，你就是100%占理，但最后輸官司的還是你，你該明白歪城的人為啥都是歪的了吧?！?/p>

龔甲24小時被監控著，別說離開歪城，就是離開醫院半步也不行。龔甲寫信求助于單位，單位很快就給龔甲和醫院回信：龔甲已被單位開除，所作所為跟單位沒關系。

院長說：“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一是坐監獄，二是給醫院無償當雜工，也就是一輩子當奴隸。”

龔甲說：“再沒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院長說：“除非你盡快還錢，否則你就別想離開歪城?！?/p>

龔甲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我以前開過餐館，要不我一邊掙錢一邊慢慢還錢，這也許比其他辦法更好一些?！?/p>

院長罵了一句：“窮鬼，原以為你是一只肥羊，想宰一刀，沒想到你卻是一只鐵公雞?！饼徏自谕岢堑牟蛷d終于開張了。

龔甲的一舉一動都在警察的監控之下。

院長為了防止龔甲逃跑，就給龔甲找了一個老婆，讓他安居樂業，別作逃跑的打算。

老婆說：“在歪城掙錢很容易，你看警察不會抓小偷，教師不會教書，醫生不會看病……所以在歪城掙錢很容易?！?/p>

龔甲說：“是嗎？”

老婆說：“從明天開始，你就照我的辦法去辦，包你發財?！?/p>

龔甲開始偷工減料，掛羊頭賣狗肉，開始宰人吃人，一盤蛇肉，說是從國外空運過來的龍肉，要價上萬，一盤貓肉說是虎肉，要價幾千……

慢慢地龔甲的心也開始變歪了，身體也開始歪斜，走路一搖一擺。

剛開始，龔甲沒在意，只是覺得走路一腳高一腳低，慢慢發覺走路身子老朝左邊歪，后來一照鏡子才大吃一驚，身子歪了。龔甲也變成了歪城的成員了。

不久，老婆懷孕了。

龔甲摸著老婆肚子說：“你說，我們的孩子出生后，該不會也是一個歪人吧？要是一個歪人多難看！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是一個歪人?！?/p>

老婆望著窗外的歪樹發呆。

龔甲望著歪歪的殘陽默默不語。

幾天后，龔甲和他老婆在歪城消失了。

歪城貼滿了通緝令，龔甲成了歪城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很快，人們淡忘了龔甲，因為歪城人有忙不完的事，還有很多掙錢的點子等待他們去挖掘。

若干年后，龔甲帶著他的兒子來歪城，歪城已變成一片廢墟，長長的雜草在風中顫抖著……

（通聯：西安市鐘樓郵局80號信箱 710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