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的五十年代,在東北的一個叫三合屯的小山村里,走來了一位從縣城下來的年輕人。他傾心于山村的孩子和教育,并和當地的一位姑娘相愛成親,后歷經政治運動的打擊,嘗盡了人世間的辛酸和悲歡離合,仍癡心不改,將青春乃至全部的生命都獻給了小山村。這就是電影《我的父親母親》的故事情節,導演是大名鼎鼎的張藝謀。

這部電影經媒體宣傳很火,影響廣泛,但我沒有看過。我看的是同名長篇小說。據說當時改編電影時小說的名字叫《紀念》,還只是個中篇。小說的作者就是鮑十。在此之前,曾有文友向我推薦,說鮑十的小說很值得一讀,是那種傳統寫作,大多是寫故里鄉親的,也有的是寫都市平民和底層知識分子的,文風質樸,故事感人,充滿對人性的關懷和摯愛。
見到鮑十是2007年新年到來之際,在北京通州賓館的一次筆會上。開幕式那天,主席臺上一溜排坐著邀請來的嘉賓,他們中有資深的作家、評論家,有出版社的負責人、文學期刊的編輯,還有影視界的導演、制片人等。鮑十就是其中的一位。會場顯得狹窄而擁擠,我坐在后排。雖然主席臺上坐著的都是文化界的名流,可謂群星璀璨,但后面的人無法辨清臺上的人到底誰是誰。下午是專家講授。人就是這樣,合自己胃口的就愿意認真傾聽,感覺對自己幫助不大的就失去了耐心。輪到一位影視界的導演大談影視創作時,我就悄悄地溜出了會場。會場外的休息廳里,《長篇小說》雜志的編輯黃艷秋女士在和一位中年人交談。黃艷秋看見了我,就立起身來熱情地向我介紹:“這位是鮑十老師,是長篇小說《我的父親母親》的作者!”我上前和鮑十握了手,就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于是,我們有了接觸,有了面對面的交談,有了心靈與心靈的溝通。
鮑十是一個很實誠的人,血脈里流淌著農民的憨厚和純樸。他一直悶頭寫作,遇事低調,不喜張揚,在文壇很少有是是非非。他出生于黑龍江肇東縣農村,當過農民、中專學校教師,擔任過文學期刊編輯。2003年調至廣東,現任廣州市作協副主席、《廣州文藝》副主編。迄今為止,鮑十已出版三本小說集、兩部長篇,其中中篇小說《紀念》除被改編成電影外,還被收進了幾個版本的集子,被譯成日文和韓文,小說和電影還被臺灣師范大學選進了閱讀欣賞教材。另外,他還創作了一個名叫《櫻桃》的電影劇本,是表現母愛的,導演是位日本華僑,電影已拍攝完畢,將在今年的母親節期間上映。
我當過農民,也是從鄉村的土地上走出來的。相似的生活經歷使我們有了共同感興趣的話題。談到傳統寫作,鮑十說國外作家他喜歡契訶夫、海明威,還有印度的泰戈爾;中國的作家他喜歡蕭紅、沈從文和汪曾祺。他堅信文學來自心靈,喜愛寫那些讓自己心動的東西,不喜歡追逐時髦,不喜歡挖空心思尋找熱點,尤其是不喜歡那些投機取巧的作品。
我當過多年的記者,職業的慣性使我不愿放棄任何一個機遇。我們一邊抽煙,一邊聊著文學和創作。他的語速放得很慢,每一句話都能讓人聽懂。談到當今文壇,他說,現在很多人看重時尚寫作,那些作品過于輕飄,玩點兒小感覺小浪漫小哲理,這是沒有生命力的。還有一種現象就是一窩蜂寫作,看到哪種作品受青睞,就一起撲上來,不熟悉的東西怎么能寫呢?他認為,真正有價值的東西,還是應該關注平凡人和平凡事,寫老百姓的吃喝拉撒,寫老百姓的生存狀態。他的話說得很實在,且耐人尋味。談到他個人的寫作,鮑十說他經常提醒自己,寫作是一輩子的事,不要急,要對得起手里的這支筆,哪怕是只有一個人看了自己的小說,也要對他負責任,不要有太多的奢望,要爭取把每一篇作品寫好才是最重要的。
在當今浮躁的社會現象面前,文壇也顯得浮躁,和鮑十結識,使我堅信守住自己底線的作家大有人在。他們不跟風,不咋咋呼呼,耐得住寂寞,埋頭讀書、思考、寫作。在別人的眼里,他們或許會有一點點遲鈍,不能緊跟時代步伐,遇事總是要慢半拍。其實,他們是很敏感的,他們的作品和他們的為人一樣,具有思想、個性和美感,這才是真正的文學藝術之花!
鮑十也是個樂于助人的人,臨別時,他帶走了我的兩篇稿子,說是回去看看。春節過后,他從廣州給我通電話,告知已選中其中一篇準備在《廣州文藝》上發表。我們互致新春的問候,祝文學友情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