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蘭果園打工記

新西蘭的12月，正是夏天。我們學校放了兩個月假，說可以讓學生回家探探親。我跟幾個朋友覺得回家又趕不上過年，倒不如找個地方打工。剛好一個朋友Simon已經去了南島的獼猴桃果園打工，我們就直接去找他了。沒去之前，他就給我們提了醒，說是很辛苦的活，我們不一定能撐的住。我們就抱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心態去了。

新西蘭被稱為獼猴桃的故鄉，我們很奇怪，明明是中國先種的獼猴桃，怎么偏偏讓這么小的國家占了先。馬來西亞的工頭說應該是因為新西蘭種的大都出口了，出口的都是又大又好，把中國種的都比下去了。當我們干完兩個月的時候，也就真正了解了其中的原因。只是一個10畝地的果園，卻要請上百個工人來干活，從開始的摘花、綁枝、剪枝、扒水枝、夾樹枝到選果、摘果都有嚴格細致的要求。

因為Simon早兩個星期去，對情況比較熟悉，他在那邊幫我們租好了房子。下飛機第二天我們就上工了。在他的指導下我們全副武裝，長袖衣服厚褲子、帽子、手套、長筒水鞋，全身上下包的密不透風。獼猴桃跟葡萄有點相似，都是搭在架子上的，所以我們幸運地躲過了太陽的曝曬。新西蘭的陽光特別強烈，人在陽光下呆半小時就會被曬去一層皮。

為了省油錢，我們六個學生合買了輛800紐幣的二手車，因為車子規定只能載五個人，所以每天早晨去的時候一個最瘦的女生蹲在車子后排，回去的時候輪流睡一個在后備箱。我們都不覺得辛苦，反而覺得躺在后備箱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感覺很新鮮刺激。后來又來了幾個朋友，他們也買了車，獼猴桃果園跟公路中間有一段土路，哪輛車先過后面的就遭殃，漫天的黃土迎面而來。所以每次出果園的時候，兩輛車就開始比賽。車子都不是好車，可居然都開到了120碼，那么爭來搶去，都玩的不亦樂乎。

第一天我們就連續干了12個小時，期間就休息過幾個10分鐘。晚上回家每個人的腰都不能動了，硬梆梆的怎么呆怎么不舒服。男生女生干的是不同的工種，負責摘花的說躺在床上看到漫天都是花朵，而負責扒水枝的就是看哪里都像有水枝，一個個腰酸背痛、云里霧里的。

幾天以后我們跟房東Marylyn成了朋友，她是毛利人，50多歲了，丈夫過世了，自己開一間酒吧。Marylyn是個熱情好客的人，她說我們都是她的中國孩子，然后把我們介紹給她的朋友們，毛利人都很熱情，見了面都要擁抱親臉頰。我們就開玩笑說，這下可好，便宜都讓人占盡了。Simon在剛跟Marylyn見面的時候還鬧過一個笑話，有天早上Marylyn來敲門說她剛出海釣了一條魚，問Simon他們會不會做。Simon說做魚中國人最拿手了，拿來吧。等拿過來，才發現那條魚特別大，起碼有一米長，嚇了他們一跳。而Marylyn還說那不過是條小魚，當地人都用那個做早餐魚。我們工作結束后有時也會去Mar-ylyn的酒吧坐一坐，酒吧雖然不大，但卻能讓每個人一進去就很輕松快樂。隨意擺放的桌椅，活潑的服務員，音樂，啤酒加上簡單的小菜，就構成了毛利人常光顧的酒吧。有時候我們還客串服務生，雖然老是把啤酒溢出來，雖然有時聽不懂客人說什么，但客人們都不介意，反而安慰我們。后來Marylyn帶著我們參加毛利人的慶典，我們請她吃中國菜，到走的時候我們都舍不得了。

在果園里算是真正體驗了知青下鄉的生活，起早貪黑的工作，席地而坐的吃飯。剛開始的時候還管地方干不干凈什么的，后來就什么都不管了，只要是休息馬上就坐到地上了。干活累的時候，我們就唱歌，把所有會唱的歌都唱一遍，或者講笑話，聊天，在說說笑笑中時間過的快了許多。

我們干活的時候最喜歡碰到一個有幾棵橘子樹的果園，因為果園主允許我們隨便吃。每次碰到那樣的果園，到了休息的時候，我們就跑去摘橘子，野生的橘子都特別甜，我們一口氣就能吃三四個。工頭說有時還能碰到李子樹、櫻桃樹，都特別好吃，把我們羨慕壞了。

最辛苦的工種是夾樹枝，就是拿一個很硬的大口釬在較粗的樹枝底部夾一個圈，那一圈的樹皮就脫落了，據說是為了讓果實更好的吸收養分。鉗子特別難捏動，我們都要兩只手一起用上。在開工前工頭就提醒我們要戴兩副手套，那樣可以減輕手的疼痛。可是半天下來，我們的手都不聽使喚了，越干越慢，覺得那些樹枝怎么一個比一個粗，而我們的手勁又越來越小。第二天，每個人的手都腫得跟饅頭似的，疼的連筷子都拿不了。還好，那個工種只干了兩天，要不大家都要打退堂鼓了。

既然是打工來了，大家都堅持干，很累的時候，就會盼著下雨，下了雨就可以停工了。如果一周不下雨，我們就自己給自己放一天假，開車去海邊旅游。在辛苦的工作之后，去享受難得的假期，在蔚藍的海邊，晴空白云下，幾個年輕人一起玩，在海邊踢沙灘足球，暢快的笑，真的是最棒的體驗。

我們遇到的最糟糕的果園是個兩用的果園，用果園放羊，因為羊糞可以成為最好的肥料，而羊也吃獼猴桃，長在低處的不大的果實正好喂了羊。果園主是一舉兩得，可苦了我們打工的人。果園里到處是羊糞，我們顧不上理空氣里怪怪的味道，只顧著躲羊糞。而果園主也沒有清理果樹下的雜草，其中有很多都帶著刺，隔著衣服就扎的你生疼。有這兩樣還嫌不夠，我們干活的時候居然放起水來，是繞在兩旁的果樹上的水管，是定時澆水的，這樣一來，我們顧著不踩羊糞，就要碰到扎人的草，還要被水灑到，真是痛苦。好幾個人干了一個小時就實在忍不住，便請假回去了。沒想到我們幾個留下來的又被羊群欺負了，羊們居然把我們擺在地上的午飯搗的亂七八糟，蘋果啃了一半，面包咬得七零八落。還好飯盒它們打不開，但看著那樣的情景，我們不禁悲從中來，遇到這么差的果園就夠慘了，羊還跑來攙和一腳。但涌到眼眶的淚還是咽了回去，因為哭了也沒人理你，總不能哭給羊看吧。還好，果園小，干了一天就完了，離開的時候我們都大叫，終于離開了，永遠不要再回來了，臭羊糞果園！

元旦的時候我們用打工賺的錢去奧克蘭玩了一圈，吃到了正宗的火鍋、牛肉面、羊肉串，也看到了聞名的Sky Tower（天空塔）。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去最大的賭場看一看，因為那天我們穿著裙子和拖鞋，而賭場要求正規服裝。不過也算是在門口逛了一下。

打工的時候每天都覺得好辛苦啊，等過去之后就覺的當時的生活真美好，因為我們更多的是享受到了其中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