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放學了,和小朋友們排隊走出了校門,我迎過去,卻發現兒子沒有如往常一樣甜甜地叫我一聲“爸爸”,臉上略顯委屈。
我問:“怎么不高興了?”兒子不搭話,要流眼淚。等小朋友們走得遠了,我再細問,兒子將胳膊肘轉給我看,擦傷了一塊皮,滲出了血,受傷了。
我連忙帶了兒子去衛生室處理傷口。醫生給抹碘酒時,兒子痛得“哇哇”地哭出聲來。我擦干他臉上淚,問:“怎么受的傷呀?”兒子抽泣著說:“是——我走路時——不小心磕在地上——磕破了。”我囑咐他以后走路要小心些,免得再受傷。到了休息日,我卻得到了兒子受傷原因的另一個版本——
與兒子同班的天天小朋友來我家玩,兒子恰好不在家,天天臨走時偷偷地問我:“叔叔,你有沒有去找那個小朋友算賬呀?”
我奇怪了:“算什么賬?找誰算賬?”
天天說:“就是去找那個把國澳胳膊弄傷的樂樂算賬呀。樂樂在教室里跑,撞到國澳身上,國澳才跌倒磕破胳膊的。”
兒子的胳膊是這么磕破的?等兒子回家了,我問:“兒子,你的胳膊是怎么磕破的呢?”
兒子看了看已經結痂的擦傷,笑了笑說:“爸爸,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呀。是班里的小朋友樂樂在教室里跑,不小心撞到我身上將我撞倒磕傷的。”
我接著問:“那你開始為什么說是自己磕傷的呢?”
兒子笑:“爸爸,我是怕你看了我的傷口后心痛,然后去找樂樂小朋友算賬呀,樂樂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讓你去找他算賬,所以才說謊。”
兒子自己去承受“痛苦”,用慈善的謊言來保護不是故意傷害自己的伙伴,看來“人之初,性本善”是真實的人性描述,孩子的內心都天然存在著原生的慈善呀。而在這之前,我曾經抑制過兒子這份本生的慈善——
那天,兒子與一些小朋友在沙堆子上玩,一個小朋友揚起一把沙子,恰好兒子抬眼,被沙迷了,滿眼是沙的兒子哭起來。我聞聲趕來,見兒子正用手捂了眼睛邊擦邊哭,“肇事者”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我很生氣地訓斥他:“玩得好好的,你撒什么沙子!回頭我也撒一把沙子迷住你的眼,看你好受不好受……”那個小朋友嚇得哭起來。兒子忙對我說:“爸爸不要吵他,他不是故意的。”當時我沒聽兒子的話,繼續訓斥那個小朋友……
正是那次我“惡狠狠”的態度,才讓兒子認為我是個會找小朋友算賬的“兇爸爸”的呀,所以兒子就對我說了謊話。我心中涌起一些慚愧——我整天里細心地守著他,護著他,就怕他受了傷害吃了虧,并對“傷害”過兒子的小朋友多有“睚眥必報”的過激行為。不料我這種過度護子行為卻讓兒子的原生慈善本性少了留存的空間,以至于兒子不得不說起謊話來。——若當初兒子告訴我實話,我還是真要找樂樂去算賬的。
我對兒子說:“爸爸要向慈善的兒子學習,作一個和氣爸爸。”
兒子眨眨眼問我:“真的嗎?”
我肯定地說:“真的。”感謝兒子,是兒子的慈善本性教育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