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獨自徘徊。
他被驚醒了,被那深秋蟋蟀的哀鳴所驚醒。他躊躇,他矛盾,但更多的是內心的哀怨與憂愁。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滿腔熱情卻只能空余怨恨。他欲踏破賀蘭山,他欲饑餐胡虜肉,但朝庭不準他去,他能奈何?他痛恨匈奴人,但更痛恨那些把持朝政的佞臣小人!
抬望眼,月圓。不禁憶起夢中的故鄉。他何嘗不想回,但又何嘗能回?因為他背負著“精忠報國”,背負著母親的希望。不擊退匈奴,誓不見家鄉父老。他磨刀持戟,他欲手刃賊首,他是想以凱旋的雄姿走在故鄉大道上的。但一切都是空的。
寒風刺骨,他披上衣裳,默默地踱步,難以入眠。仰頭,不禁長嘯一聲,要讓老天知道他心中的憤慨。
遙想家鄉那蔥郁的山河,松竹青翠,是望不盡的綠,多好的歸隱去處啊!但他不能。因為他還有抱負,因為他還要“直搗黃龍”,還要在沙場上縱橫馳騁。
但終究因為奸佞小人的讒言誣陷,他無法沙場盡顯雄姿。他欲哭,但男兒有淚豈可輕彈?只得獨自吶喊。又有誰能聽得見呢?是因為他的聲音不夠洪亮嗎?不,只是無人能理解那長嘯中空有報國情懷的哀愁。
既然如此,何不以絲竹之聲宣泄心中的憤懣,但如今,家尚難保,又何來雅興聽這斷腸的哀樂?子期既遇,《高山流水》已屬往昔,伯牙終究難再,誰人又能理解他心中的怨憤呢?
終于,他明白:一切都是空的,沒人能理解他。但他想現在沒人能理解他,終究會有的。何不動筆揮灑,讓后人明白他心中的憤懣呢?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一代英烈,一代忠豪。他,岳飛,依舊在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