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寫本人名與斷代

內容摘要：數萬卷的敦煌寫本，保存有豐富的人名資源，利用這些人名在不同寫本中的重復出現，可以對一些敦煌寫本進行斷代。本文以具體例證對這一方法的具體使用方式進行了探討，同時也指出了它的局限性。

關鍵詞：敦煌；敦煌寫本；人名；斷代

中圖分類號：K8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07)03-0073-05

一

1900年，在莫高窟藏經洞發現了六萬多件的敦煌文獻。這些文獻在形態上大致可以分為寫本、帛畫、刻本三類，其中尤以寫本最多。敦煌寫本保存了上自西晉、下迄宋初的宗教典籍、社會文書、儒家經典、童蒙讀物等，內容龐雜，涵蓋了從上至下的社會階層，立體地展示了當時的社會風貌。作為一種文獻形態，敦煌寫本在隔時空保存了寶貴文獻資料的同時，也留下了當時與寫本有關的眾多人物痕跡。如P.2199《大智論卷第五十一》卷末有“開皇十三年(593)歲次癸丑四月八日，弟子李思賢敬寫供養”的題記，記載了隋代百姓李思賢發愿抄寫佛經供養的事情。本文行將討論的“敦煌寫本人名”即是指出現于敦煌寫本中、與寫本內容有關系的人名。

前輩時賢對于敦煌寫本人名的研究主要以匯輯為主，偶有研究人名的取名原因，而缺乏足夠的實際利用。1987年，《敦煌學論文集》附錄了陶秋英先生《敦煌經卷壁畫中所見釋氏僧名錄》、《敦煌經卷題名錄》二文。前文羅列了寫本卷中出現的140個僧人名字，其中包含了部分莫高窟中出現的僧名，后文羅列了203個寫經生人名0。這兩篇文章第一次以專文的形式將敦煌寫本中的人名進行了匯輯，可謂導夫先路之作，惜未進行深入的利用研究。1993年，由臺灣中國文化大學等編撰的《倫敦藏敦煌漢文卷子目錄提要》出版，書末附有《人名索引》，將英藏漢文寫本中出現的人名匯輯一處，共輯錄人名4953個，并按照人名首字的筆畫數編制索引，就目前所見，數量最多，至今無出其右者，惜收錄過于蕪雜。另外，在一些討論寫卷題記或書手的文章中，也間接羅列了一些寫本人名。如1974年隋麗玫《巴黎國家圖書館藏敦煌寫本題記分年初錄》，雖意在以題記分年，但也保存了題記中所出現的人名。1987年，李正宇發表《敦煌學郎題記輯注》一文，匯集了敦煌寫本題記中的敦煌學童人名。1997年，高啟安《唐宋時期敦煌人名探析》針對敦煌寫本、敦煌石窟中人名的起名特點進行研究。

敦煌寫本中所出現人名的數量究竟有多少，目前尚無法作出精確的統計。由于敦煌寫本殘缺不均和文獻內容不同，有的寫卷不見一個人名，而有的寫卷又包含有數量可觀的人名。如敦研053為一佛經殘片，僅存8行文字，并無一處人名，而S.4703V《丁亥年六月七日買菜人名目》列有人名43個。S.2614V《敦煌各寺僧尼名簿》中記載了開元、乾元、龍興、大云、報恩、凈土、蓮臺、三界、大乘、安國、靈修、圣光等12寺的部分僧尼名稱。我們曾經依據流水號作過一個簡單的抽樣統計，平均每6個寫本中含有1個人名，則敦煌文獻至少存有人名一萬個，甚至更多。

二

敦煌寫本中的人名有些是書手，有些則是文書內容的當事人。他們重復見于寫本者，往往不止一件。因此，在含有同一個人名的多個寫本中，如果其中之一記載有較為明確的時間，則其他寫本的抄寫時間當相距不遠；倘若其他寫本又恰有干支紀年，則詳細年代自然基本可定。按照推斷途徑的易繁，這種斷代方法大抵可以分作直接與間接兩類。

(一)直接方式。所謂直接，是指借助相同的人名，可以由甲卷直接推斷出乙卷的年代，即甲一乙。例如：

(1)S.3540《比丘福惠等十六人造佛窟約》。該卷共12行文字，記載了某“庚午年正月廿五日”福惠、王安午、馬文斌等16人集資發愿在宕泉修建佛窟的約定。

今按：早在1957年，英人翟爾斯(LionelGiles)根據卷文中“馬文斌”之名又見于S.2973《開寶三年(970)節度押衙知司書手馬文斌膘》，將本卷的時間“庚午”定為970年。

(2)俄∏x2168《庚子年孟受康章六等納藍歷》。全卷共20行文字，首行有“庚子年六月”和“辛丑年五月”的于支紀年。該社會文書記載了某“庚子年”種植、繳納紅藍的數量。《俄藏敦煌漢文寫卷敘錄》于“庚子”作820、880、940、1000年四種猜斷，于“辛丑”則相應順延一年同樣存疑。

今按：唐耕耦、陸宏基《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真跡釋錄》第二輯移錄該卷時，于腳注中推斷庚子年相當于公元940年。限于體例，唐、陸二氏在論著中并沒有具體闡釋定年的根據。俄羅斯漢學家丘古耶夫斯基在《敦煌漢文文書》中據人名考證了該卷年代：

關于本文書的年代，因為某些文書中記有和這件相同的內容和人名，這使我們有理由認為此件上的庚子年是940年。在P.5529、∏x.1439a、P.5530和P.4703文書中，發現有本件第16行的張憨山、劉員會和第15行的張愿德的名字。這些文書中的干支紀年顯然是912、926、924和927年。

如此，∏x2168首行的“庚子年”為940年，“辛丑年”則為941年。

(3)S.2701《凈名經關中疏卷上》。該卷開端稍有殘缺，內容起“弟子品第三”，迄“菩薩品第四”，有“凈名經關中疏卷上”尾題，每行抄30字左右，書法基本工整。卷末有一行題記：“戊戌年四月一日比丘神威記。”“戊戌”具體年代不詳，《敦煌遺書總目索引》僅錄題記。

今按：查檢其他寫卷抄寫題記，發現北2783(藏014)《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二百八十六》末亦題有“比丘神威寫記”，字跡與S.2701相同，惜仍無相關年代可尋。翻檢敦煌社會文書，我們在S.6417中發現了“神威”的名字。S.6417抄寫多種內容，字體不一，紙張之間拼接痕跡明顯，應當是由約20件廢棄抄紙連粘而成。其中含有“神威”者兩篇：一為《同光四年三月金光明寺徒眾慶寂神威等上都僧統狀并判》，狀文13行，海晏判文5行，署“同光肆年三月日徒眾慶寂神威等牒”；一為《清泰二年三月金光明寺徒眾上座神威等上都僧統狀并判》，狀文16行，龍巧判文5行，署“清泰二年三月日金光明寺上座神威等牒”。同光為后唐莊宗年號，同光四年為公元926年。清泰為后唐末帝年號，清泰二年為公元935年。據S.6417，S.2701中“戊戌”年代可以推斷為938年，時為后晉天福三年。驗之該卷的字跡特點和抄寫款式，正是五代時佛經抄寫風范。北2783(藏014)的抄寫時間與S.2701大抵相距不遠。

(4)S.2064《佛經戒律疏》。該卷首殘尾全，末尾題記曰：“歲次乙卯四月廿日蒭苾悟真寫記。”《敦煌遺書總目索引新編》定名作《八婆羅夷經》，認為“乙卯”“應為835”，即唐文宗太和九年，然未詳言所據。

今按：“悟真”之名還出現于S.930V、P.3100、P.3753以及北8418(位079)4個寫卷。P.3100抄有三種社會文書和數行書儀雜寫。根據紙張的拼接痕跡，可以看出該卷是由寫有不同內容的三張紙拼接而成。其中，第一紙為《唐景福貳年徒眾供英等狀》，申狀時間為“景福貳年十月日”，狀文末有“都僧統悟真”的批文4行。景福為唐昭宗李曄年號，景福二年為公元893年。在第三紙《乙巳年十二月寺主道行狀》末，亦簽有“悟真”批文。兩紙中“悟真”的簽名筆跡相同。據第一紙可推斷出“乙巳”為885年，時為唐僖宗光啟元年。P.3753《普光寺定忍狀》申狀時間為“大順二年正月日”，狀文末有“都僧統”“悟真”批文3行。大順為唐昭宗年號，大順二年為公元891年。北8418(位079)《姓氏錄》卷末有題記：“大蕃歲次丙辰后三月庚午朔十六日乙酉，魯國唐氏蕊蒭悟真記。”顯然，本卷抄于敦煌陷蕃時期，題記中“丙辰”當為公元836年，時為唐文宗開成元年。由以上893、885、891、836四個時間可以看，在9世紀30年代，悟真還只是一個普通的比丘，而到了九世紀末期，他已經成為了德高望重的都僧統了。S.2064自題“蒭蘇悟真”，則該卷的抄寫時間當在九世紀中前期，故定“乙卯”為公元835年，當無疑處。

(二)間接方式。所謂間接，是指需要以某個人名或寫卷為中介，才能實現由甲卷推斷出乙卷的年代，即甲一中介一乙。例如：

(1)S.6781《丁丑年正月十一日北樑戶張賢君乙亥、丙子貳年課應見納及沿樑破余算會抄》。該卷存正文17行，《敦煌遺書總目索引新編》移錄全文，然未定年。唐耕耦、陸宏基《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真跡釋錄》第三輯歸人《諸色入破歷計會》，定“丁丑年”為公元917年，未詳言其由[T][P33]。

今按：“張賢君”之名又見于P.3894P2。該碎片殘存30字，共人名11個，可能是從某社會文書中剝落，惜無年代可尋。然而幸運的是，此P.3894P2碎片孑存的“安文德”之名又見于P.2825、S.449、S.705。P.2825《太公家教一卷》卷末有題記：“大中四年庚午正月十五日，學生宋文顯讀，安文德寫。”大中四年為唐宣宗李忱朝，公元850年。S.705《開蒙要訓一卷》卷末有題記：“大中五年辛未三月廿三日學生宋文獻誦，安文德寫。”大中五年為公元851年。“張賢君”“安文德”二名既抄于同一紙，則其二人當生活于同一時代。大中四年、五年時，安文德尚為學童，丁丑年時，張賢君已為戶主。依常理推測，則S.6781中“丁丑年”可能為857年。S.449《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三百一》卷末只題“安文德”名，無抄寫時間，據S.705、P.2825以推，抄寫年代大致在九世紀中葉。另外，俄藏∏x.1405、∏X.1406《布頭索留信等官布籍》中有“張賢君地貳拾畝”字樣，如與S.6781中“張賢君”為同一人，則∏x.1405、∏x.1406的抄寫時間亦當在九世紀中期。

(2)P.3236V《壬申年三月十九日敦煌鄉官布籍》。該卷記載有“壬申年三月十九日”敦煌鄉按地畝攤派各戶布匹情況，惜年代不詳。從字跡上看，此卷應當是五代時期的社會文書。唐耕耦、陸宏基《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真跡釋錄·第二輯》著錄此卷，對“壬申年”做出“公元九七二年或九一二年”的推測，未作定論。

今按：P.3236V中有“李再住”人名，該名還見于P.5038《丙午年九月一日納磨草人名目》。“丙午”雖然不能確定，但從字跡上與P.3236V相當，屬于同一時期文書。又，P.5038中“陰安住”人名亦見于P.5032《甲申年六月社司轉帖》，字跡相當，而P.5032中“張富通”之名還見于S.4489V《雍熙二年六月慈惠鄉百姓張再通乞判分割祖產訴狀》。在這篇狀文草稿中，張再通上訴其堂兄張富通強占祖產，并言自己“已經年歲”，“伏望口王阿朗高懸寶鏡，鑒照蒼生”，予以判憑，時間是“雍熙二年六月日”。雍熙為宋太宗年號，雍熙二年為公元985年，干支乙酉。根據這個時間，可以推斷P.5032，‘甲申’為公元984年，則P.5038“丙午”可能為1006年，進而推斷P.3236V所記“壬申”應當是972年，時為宋太祖開寶五年。

如果我們的推測沒有錯誤，包括P.3236V在內的寫卷則又可以作為判斷其他相關寫卷的依據。例如，P.3236V中又有“張友子”之名，該名亦見于S.4472V《辛酉年十一月廿日張友子新婦身故聚贈歷》，則“辛酉”應當是961年。《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真跡釋錄·第一輯》收錄該卷，未定“辛酉”年代，今可補。又如，P.5032中又有“張定德”、“張再成”、“張愿通”人名，此三名亦分別見于P.4063《丙寅年四月十六日官健轉帖》、P.4991《壬申年六月廿四日社司轉帖》、P.3859《丙申年十月十一日報恩寺常住百姓老小孫息名目》三個寫卷，據以推之，則“丙寅”、“壬申”、“丙申”分別為公元966、972、996年。《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真跡釋錄》在第一輯中收錄了P.5032、P.4063，然未定年，在第四輯中收錄了P.3859，于“936”年后作存疑狀，今皆可補。

相比較而言，直接方式雖然涉及卷號較少，但容易構成斷代條件，推斷過程簡單。后者雖然過程相對繁瑣，卻可以推測出較多相關寫本的抄寫時間。敦煌寫本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當時社會的一個縮影，因此，通過人名或寫本的關聯，很多看似不相干的寫本都可以聯系到一起進行考察，這無疑有利于擴大敦煌寫本斷代的范圍。同時，由于文獻內容各自特點的不同，敦煌寫本人名更多地分布于晚唐五代社會經濟文書中，這成為利用重復人名斷代的主要施行對象。

三

當然，我們也必須承認，這種利用人名判斷年代的方法勢必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一)敦煌地區人口復雜，敦煌寫本在時間上又橫跨近700年，不可避免地要存在重名現象。如S.4209為“咸亨三年(672)四月十五日門下省群書手趙文審寫”，乃宮廷寫經，校經人中有“福林寺僧智藏”。P.2280卷末題記日：“巳年六月廿七日比丘智藏記之也。”雖后者的具體年代不詳，但據紀年方式已可判斷出兩位“智藏”并非同一人。

又如P.6005《福圓等唱布歷》記載有晚唐五代時福圓、愿德、法藏等人講唱得布匹情況，而“愿德”人名又見于P.3175《納音甲子占人姓行法》卷末題記：“天福十四年(949)戊申歲十月十六日，報恩寺僧愿德寫本。”兩個寫卷筆跡特點相似，應當出自同一時代，則P.6005應當是十世紀中期寫本。巧合的是，我們在其他寫本中也發現了“法藏”的人名。P.2334《妙法蓮華經卷第五》卷末題記“大隋大業十三年(617)歲次丁丑月日，比丘尼法藏奉為亡妣敬造此經一部”云云，而P.2314《大周新譯大方廣佛華嚴經進表及總目》末尾題“圣歷二年(699)十月八日信經撰定”、“翻經大德大周西寺僧法藏審覆”等語。一個為隋代比丘尼，一個為武周時大德，此二“法藏”顯然與P.6005中講唱的“法藏”并非同一人。

(二)敦煌寫本中，紀年方式多樣不一，或以帝王，或以天干地支，或又單用地支，縱使人名重復，但卻皆用干支紀年，則仍然無法推出確切年代。如P.2887《散食文一本》卷末有題記：“丙戌年三月八日清信弟子比丘僧法會敬寫除誦。”P.2042V《大佛名經內略出懺悔及經一卷》卷末有題記：“庚寅年五月五日報恩寺僧律師法會敬寫大佛名壹卷。”兩卷雖同有“法會”之名，卻又皆用干支紀年，具體年代難以判定。又如P.2697《清泰二年九月比丘僧紹宗回疏》中有“紹宗”之名，時為后唐清泰二年，公元935年，而該名又見于P.3850V《酉年四月龍興寺方等所狀》。地支紀年12年一循環，故“酉年”可推測為925、937、949，無從定奪。

(三)敦煌寫本中有一定數量的疑偽寫本，其中的人名須謹慎使用。如西北師大006《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二百七十一》卷末題記曰：“貞觀二年史文華寫。”《甘肅藏敦煌文獻》第三卷《敘錄》指出：

此卷尾部的“貞觀二年史文華寫”題記，顯系后人所加。《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只有玄奘譯本，而貞觀三年(629年)玄奘始赴印度取經，貞觀十九年(645年)返回長安，龍朔三年(663年)才譯完此經，貞觀二年(628年)何來《大般若波羅蜜多經》漢譯本?然仔細審視經文和紙，可以肯定寫卷本身并非贗品，題記者可能因圖高價而妄加此語，結果弄巧成拙，因小利而損拓了文物，良可嘆也!

倘若利用這個偽造題記中的人名來斷代，則必然生誤。

(四)敦煌地區民眾知識水平不高，在書寫人名時往往存在著同音字替代現象，這降低了利用人名來判定抄寫年代的可信度。如上揭所舉S.7056《開蒙要訓一卷》題記中“宋文獻”與P.2825《太公家教一卷》題記中“宋文顯”即當是同一人。又如S.1781存文字13行，包含有兩部分內容。其一為《散花樂》，10行，有抄寫時間題記：己卯年二月三日比丘僧金剛會書記之耳。其二為賬目兩筆，3行，一曰：庚辰年正月二日僧金剛會手下斛斗數如后，安慶子便麥叁碩，至秋柒碩口；一曰：金剛惠便麥叁碩柒斗，至秋柒碩肆斗。兩部分內容文字相同，為同一人所抄寫。干支紀年，六十年循環，故不能貿然斷定“庚辰”、“己卯”具體為何年。又，P.85406《天王文一卷》卷末有題記：貞明陸年庚辰十二月四日比丘金剛會札。貞明為后梁末帝朱(王真)年號，梁明六年為公元920年。按照一般情況，S.1781中“金剛會”與“金剛惠”即是同一人，只是書寫名字時隨手以音近字替代而已。根據P.3540即可推斷出S.1781中“己卯年”為公元919年，“庚辰年”為公元920年。然而，我們卻沒有直接的證據來證明“金剛會”與“金剛惠”確實是同一人，這無疑降低了推論結果的可信度。

敦煌寫本斷代是敦煌研究的一個薄弱環節，而敦煌寫本中豐富的人名資源正是可以利用的有利條件。希望我們的研究只是引玉之磚，這方面的資源能得到更多的利用。當然，正如上文所指出的，人名只是敦煌寫本斷代的一個參考因素，而不是唯一利用因素，在實際操作中，還必須結合紙張、書法、避諱、歷史等其他考察手段，方能夠得出較為周全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