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事變后,全國熱血男兒紛紛投軍參戰,我亦不例外。那時我正讀高中三年級,由蒙藏委員會保送,考人國民黨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即黃埔軍校)第十六期學生隊。畢業后留校服務,擔任助教區隊長。我一直不安心后方工作,決心上前線抗日殺敵。以后調到第二戰區山西省吉縣克難坡,第十九軍王靖國軍長部屬七十師補充二團三營九連任連長。那時抗日前線非常艱苦,從1939年至1941年之間,由于日寇進攻迅速,我軍逐步放棄大城市和平原地區,轉移至山區開展大規模游擊戰。那時遠離大后方,軍需物資補給十分困難,官兵們在炎熱的夏天還穿著厚厚的棉軍衣。冬天冰天雪地又穿著單衣,衣破肉露,要不是有一支槍在身,簡直就像一群討飯的叫化子。洗澡理發更成問題,大家都成了胡子兵。有時喝水很困難,干得嘴皮開裂,人人面黃肌瘦。但是一聽說要打仗了,官兵們一個個精神振奮,生龍活虎斗志昂揚。
1941年初,我團在大寧縣與蒲縣之間的山中村附近撤退時,我連擔任后衛,掩護大部隊轉移。我率領全連三個排交錯掩護逐步后撤,夜間在山腰棱線后部占領陣地構筑工事,連夜打退敵人四次進攻,完成了掩護主力安全轉移。翌日拂撓前,敵人先以山野炮向我陣地集中反復射擊,繼而又以迫擊炮重機槍反復射擊,我連傷亡過半。凌晨,一、二兩個排長都陣亡了,但是士氣仍然高昂。我下定決心與陣地共存亡,帶領預備隊(第三排)堅持扼守陣地。敵寇繼續炮擊之后發起沖鋒,敵人野蠻的叫喊聲激怒了我胸中的烈火,我即命令第三排排長率領該排沖出陣地,對來犯之敵發起反沖鋒,我亦帶領一二排剩余士兵同時加入沖鋒,一場你死我活的肉搏戰開始了,雙方都在瘋狂地沖殺、刀劈、槍刺、殺聲震耳。我拾起一個倒下去士兵的步槍與一個鬼子對刺,我九班班長孟恭武體壯力強,一個前進直刺,從側面將正與我對刺的鬼子刺倒。緊接著八班副班長李樹林,一把將我推開,又給了那個鬼子一刺刀,只聽鬼子慘叫一聲便不動了。這次沖鋒敵人慘遭失敗生還無幾,陣地上橫尸一片,戰斗暫告結束。
因我連傷亡過大,七連奉命來接替任務,部隊撤出陣地天已大亮,清點人數時全連163人只剩32人。休整時我覺得右側腹部上方發痛,伸手一摸滿手都是鮮血,我心想這是刺刀傷。這時只覺得周身發燒口干,全身無力。我被抬到團部裹傷所,包裹后送往大寧縣西部黃河渡口,夜渡黃河經延長到了延安。當地八路軍用汽車把我送往西安七賢莊八路軍駐陜辦事處。在八路軍辦事處受到細心的照顧和護理,使我至今難以忘懷。不久轉至西安后方醫院。一次國民政府軍令部徐永昌部長視察后方醫防得悉我的情況,傷愈后將我調來成都簇橋飛行航校任職。我于1949年7月份在四川地區毅然策反部隊起義,并在張力行同志的幫助下,參加了人民的解放事業,從此走上了革命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