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是今天甘肅省會蘭州市的古稱。

素有中華民族母親河之稱的黃河,從青藏高原呼嘯而下,自西南向東北進入甘肅,在今天的蘭州附近,拐了一個大大的、長百余公里的倒“幾”字形彎,縱穿蘭州城區,向寧夏境內奔去,蘭州就位于這個大拐彎處的南北兩岸。在黃河奔向大海的浩浩蕩蕩5 460公里行程中,蘭州是惟一穿城而過的省會城市。
金城之名,始于西漢。漢昭帝始元六年(前81),“以邊塞闊遠,取天水、隴西、張掖郡各二縣置金城郡”。取名金城,大約為固若金湯之意吧。但當時的金城郡治所不在今天的蘭州,而在蘭州西南數十公里處黃河邊的永靖縣西北處,在今蘭州市設金城縣。十六國前涼時(301),治所移至金城縣,仍為金城郡。北魏時,郡治移至榆中。西魏改金城縣為子城縣,隋置蘭州總管府,唐為五泉縣,宋為秦鳳路蘭泉縣,金、元、明時期為蘭州,清為蘭州府皋蘭縣,1941年設蘭州市為甘肅省會至今。

金城蘭州位于皋蘭、白塔兩山之間的黃河沖積扇上,是絲綢之路主路東西往來的必經之地。由天水、會寧方向過來的旅人,經過金城,一是過黃河向北,經青海湖由扁都口進入河西走廊張掖地區,或經格爾木進入新疆南部;更多的人則是從金城渡過黃河,翻越烏鞘嶺,進入河西走廊。由于金城與河西只是一河之隔,所以歷史上的金城一度也歸河西涼州所轄,史稱河西五郡。
今天的金城蘭州,早已是今非昔比。這里不僅是甘肅省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而且是國內外著名的工業基地和科研基地,同時也是西北地區重要的交通樞紐和商貿交往中心。滔滔黃河穿城而過,給這座古老而又年輕的西部重鎮帶來了勃勃生機!

羊皮筏子是流傳于黃河沿岸許多地方的一種獨特渡河工具,在漢代的史書中就有所記載。黃河上游水源豐沛,但山大溝深,水流湍急,不能借用船舶之利。尤其是在古代,三三兩兩的旅人遇到河流,若繞不過去,只能望河興嘆!于是一種因地制宜、就地取材而制作的渡河工具——羊皮筏子應運而生。羊皮筏子以脫毛鞣制過的羊皮為囊,吹氣鼓脹如氣球,使之產生浮力,再依據需要,小則十多個,大則上百個,一排排綁在木制的框架上,就成了大小不一的羊皮筏子。一個皮囊就是一個不沉的隔倉,沉穩堅韌,靈巧耐用,看似其貌不揚,在西北河流中,尤其是在橫渡黃河時,卻能涉激流、過險灘,不管風高浪險,都可搏浪漂浮。倘遇河水平緩處,操筏的筏子客們悠然談笑,互相問答,山歌唱合。“隔著黃河對著看,我把妹子渡過岸”,高吭激昂的“花兒”,道不盡人世間的辛酸和筏子客的情懷!渡河的旅人只須坐好抓牢,即可一邊渡過黃河天險,一邊欣賞筏子客搏擊風浪的雄姿,傾聽他們發自內心深處的吟唱。 古老的羊皮筏子在悠悠的歷史長河中漂浮,直到近代,它們都還在黃河上發揮著作用。抗日戰爭期間,四川等地曾用羊皮筏子從長江上給中國軍隊運送軍用汽油。1949年,數萬解放大軍也是靠羊皮筏子渡過黃河,進軍青海。20世紀50年代,羊皮筏子仍然是黃河上游水上交通的主要運輸工具,后來隨著公路的貫通和橋梁的增加,羊皮筏子才逐漸退出它占據了2 000多年之久的歷史舞臺,但在偏遠地區仍不時能看到它的身影。

如今從蘭州橫渡黃河,早已不是什么難題。明朝初年,在蘭州西門外金城古渡口建造了連通黃河南北兩岸的鎮遠浮橋。1909年6月,引進德國技術和設備,架修了鋼桁架梁、四墩五孔、全長230余米的鐵橋,替代了沿用500多年的浮橋。這是架設在黃河上的第一座橋,號稱“天下黃河第一橋”,1928年更名為“中山橋”。黃河鐵橋建成后,天塹變通途,極大地改善了黃河兩岸的交通狀況,為加強中原與西北地區的聯系發揮了作用。鐵橋與河北岸的白塔山交相輝映,百年來成為蘭州一景和對外宣傳的著名標志。2004年10月1日,隨著社會的發展與黃河橋梁的日益增多,百年中山橋終于退役,改為永久步行橋,成為歷史的見證。

近年來,隨著旅游業的興旺,消失多年的羊皮筏子又出現在金城古渡的黃河鐵橋邊。當然它們現在的功能不是為了渡河,而是為了滿足人們的好奇心,讓現代人乘筏擊浪,充分領略古代人渡河的艱辛,從中尋求刺激。現代的筏子客們,操縱著煥發出新活力的羊皮筏子,進退自如地遨游在黃河波濤中。湊巧時,你可以看到羊皮筏子與鐵橋、汽艇和橫越黃河、直達白塔山頂的高空索道一起共渡黃河的壯麗情景,它們構成了一道獨特的天險飛渡的古今立體畫,讓人感嘆不已。
除金城古渡外,歷史上橫渡黃河、進入河西的絲路古渡還有數處,多在南距蘭州數十公里處的靖遠縣境內,這里也是西漢設立金城郡時最初的郡治所在地。沿著東北距蘭州80公里、建于黃河上游的第七個梯級水電站劉家峽水庫逆流而上,在劉家峽與寺溝峽之間有一個至今還在使用著的蓮花古渡口。渡口兩岸的道路沒入水中,兩岸間由渡輪來回擺渡。由此來往于黃河兩岸的鄉民與車輛川流不息。沿著古渡上溯,就可到達30多公里外的著名石窟炳靈寺。

炳靈寺石窟所在地,是絲綢之路和唐蕃古道交匯之處。石窟始建于佛教盛行的十六國西秦時期,在169窟第6龕發現的“建弘元年(420)”題記,說明至少在十六國西秦時期,炳靈寺石窟就具有了相當的規模。在此后的1 600年里,炳靈寺石窟經過不斷開鑿,一度成為中西文化融合與傳播的一個重要驛站。石窟內保存有中國最早的維摩像、凈土龕、釋迦多寶像、彌勒佛立像和十方佛像等,在中國早期石窟佛教的發展和傳播中占據了重要地位,奠定了炳靈寺在中國佛教史研究中的重要地位。該寺現存窟龕183個,石雕694尊,石胎泥塑82尊,壁畫約900平方米。其中建于唐代的大佛高達27米,是在“涼州模式”影響下中國佛教中的大型佛像雕塑形式中承上啟下的一座重要雕塑。
炳靈寺石窟地處黃河上游高原峽谷。由于劉家峽水庫的建設,大大抬升了這一段河水水位,使黃河沒有了昔日的奔騰湍急。前往炳靈寺,人們大多選擇從劉家峽水庫乘船前往。船在高峽平湖中逆流而上,湖水蕩漾,藍天白云。兩岸奇峰對峙,壁立千仞;一路山清水秀,峰險石奇。間或雜有大片的農田、待收的莊稼,此外還有水邊的古渡、山頭的烽燧等,讓人不勝遐思!乘坐游艇兩個小時左右即可抵達石窟碼頭。沿著大寺溝口前行,可見兩座比肩而立被稱為“姊妹峰”的天然石峰屹立在溝口,眺望著黃河上下,守護著溝內的炳靈寺石窟。它們為炳靈寺增添了靈氣。

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但在2 000多年前,黃河又阻斷了中原人西去的道路,使黃河以西一直成為匈奴等游牧民族的領地。這一切在公元前121年得到了改觀。這一年的春夏兩季,漢武帝在對匈奴進行軍事反擊,勝利取得“河南之戰”的基礎上,實施了“河西之戰”。數萬漢軍,在驃騎將軍霍去病率領下,于金城附近渡過黃河,過焉支山,至祁連山,深入河西走廊2 000余里,獲休屠王祭天金人,迫使渾邪王降漢,使養育了月氏、烏孫和匈奴人的這塊控扼著東西方交通的豐腴游牧地,從此納入了漢王朝的版圖。漢王朝隨之越過黃河,在金城郡對面的今永登縣紅城鎮境內,修筑了令居城,以拱衛金城,防備匈奴人和羌人的襲擾。前119年,張騫奉命再使西域。這次他用不著東躲西藏,堂而皇之地率領著一個包括許多副使在內的由300人組成的龐大使團,每人“馬各二匹,牛羊以萬數,金幣絲帛巨萬”,浩浩蕩蕩,渡過黃河,穿越河西走廊,直抵西域烏孫國。此時的黃河以西,已經看不到匈奴人的身影了。一直翹首盼望月氏人或烏孫人東歸河西故地的漢武帝,在張騫二次出使西域回來后,又于前111年秋,遣匈河將軍趙破奴出令居,西巡2 000余里,不見匈奴一人而還。至此,漢武帝方才下決心將漢帝國的版圖擴大至河西走廊,于是下令:筑令居以西塞至酒泉,并在河西地區初置酒泉、張掖二郡。三年以后,前108年,又“自酒泉列亭鄣至玉門,置敦煌郡”。
漢武帝反擊匈奴的戰略決策,就這樣拉開了中原政權經略河西乃至西域的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