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民間藝術是民間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大眾的、生活的、民俗的藝術,反映著勞動人民獨特的生活情趣,包含著豐富深刻的社會歷史信息,代表著民眾的審美理想。民間藝術歷史悠久,種類繁多,是人民精神生活的重要內容,是民族文化的寶貴財富。民間藝術的形態和形式包容了各種藝術門類,如民間音樂、民間舞蹈、民間美術、民間說唱、民間戲曲、民間雜技與絕技、民間手藝等等。
中國西部是黃河與長江的發源地,是多民族、多元文化交融的地區,曾經長期占據中國歷史文化的中心舞臺,擁有獨特而豐富的民間藝術。西部民間藝術是我國民間藝術中不可或缺的瑰寶,這些與老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精神文化生活,不僅源遠流長,各具特色,而且其中很多是獨一無二的少數民族民間藝術。
相對于中國東部地區,西部民間藝術破壞程度較低、保存較完整,因而搶救下來的意義也就更大;但同時西部民間藝術也面臨變異、衰亡甚至滅絕的命運。2003年,中國民族民間文化保護工程啟動,擁有豐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西部地區,先后有甘肅環縣皮影、新疆維吾爾木卡姆、陜西西安鼓樂、青海熱貢藝術等被列為國家試點保護工程。2005年,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申報工作啟動。根據“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傳承發展”的指導方針,西部各省區相繼確定了一批保護項目,有意識地對一些正在消失的文化遺產進行有效保護,并加以宣傳和引導,使這些優秀文化藝術得到很好的傳承和發展。
為了向廣大讀者展示中國西部豐富的民間藝術,本刊自2007年第1期開始,新設“西部民間藝術”專欄,按期分類介紹甘肅、陜西、新疆、青海、寧夏五省區的民間音樂、舞蹈、戲曲、曲藝、雜技、工藝美術、陶瓷等藝術瑰寶。同時呼吁全民遵循人類民間文化的藝術規律,及時搶救瀕危文化遺產,使人類社會創造的非物質文化能夠代代相傳,文明成果能夠千年流淌,源遠流長。這既是國民的責任,更是薪火相傳的使命。
民歌即民間歌曲,是我國廣大勞動人民為了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而共同創作的一種古老的藝術形式,有著多種體裁和形式,其音樂形象鮮明生動,表現手法多樣,主要分為勞動號子、山歌、小調三類。
我國傳統的民歌主要有南方各省的山歌、盤歌、采茶歌、船夫號子等,北方有山曲、信天游、“花兒”等,少數民族地區的民歌更是不勝枚舉。
民歌源于生活,又在生活中不斷得到升華。進入現代以來,我國的民歌從內容到形式都發生了很大變化,以強烈的抒情色彩和優美的旋律,記錄和歌頌著生活,誕生了許多全新的民歌作品,也有一些新作是在原有的曲調上填了新詞,反映新生活、新感受。
我國是個多民族國家,少數民族眾多,他們的民歌風格獨特,種類多樣,深受廣大人民喜愛。其中,尤以情歌最令人陶醉,許多著名的情歌作為中國民間藝術的珍品,舉世聞名。還有那些經過一代代歌手千百年傳承的史詩和敘事長詩更是整個中華民族的驕傲。
民歌不僅對群眾的生活產生了重大影響,還孕育了一代代偉大的藝術家和文學家,如屈原、李白、杜甫等,他們都或多或少地從民歌中汲取了藝術精華;民歌還對其他各種藝術產生了深遠影響,器樂、歌舞、戲劇、曲藝都從中汲取了大量營養,專業音樂也從中汲取了精華。
中國民歌是中國民族音樂發展的最重要的推動力,是促進詩與樂合一的重要因素,更是中華民族幾千年來最燦爛的文化藝術結晶,它將永遠閃爍著熠熠光輝,永遠敘說著人生、時代,永遠伴隨著人民大眾走過一代代里程。
少數民族民歌
宴席曲
是民間風俗歌曲的一種,歷史悠久,流行于西北地區的回、撒拉、土、保安等少數民族中。西北的一些漢族群眾也有唱宴席曲的習俗。宴席曲并不一定非在宴席上唱,也在人們歡聚時唱。
宴席曲有著許多傳統的曲詞和曲調,演唱風格細膩、婉轉、活潑、優美、哀婉凄切。宴席曲演唱時沒有任何樂器伴奏,全憑演唱者的聲音、表情感染觀眾,既抒情,又擅于敘事。現在流行的宴席曲曲調共50余首,是經過長期歷史變革所遺存的珍貴文化遺產,是民族藝術的結晶。回族常用的曲調有《十繡》、《青溜溜青》、《方四姬》等,都是各自獨立的歌曲。唱時人數為雙數,一般為六人或八人,正規為八人,稱“八大光棍”,分兩排,相對而立,邊歌邊舞,時蹲時起,時而交換位置,手臂動作較多,頭部不停地轉動;土族常唱的曲調有《拉老虎》、《唐德依馬》等。土族群眾稱宴席曲為“道拉”,在宴席過程中酬唱對答,互表情懷,一唱到底,有用漢語唱的,也有用土語唱的;撒拉族常唱的曲調有《阿里瑪》、《莫奈何》等。
宴席曲的曲式結構較為復雜嚴謹,變化較多。有四句的,也有五、六句的。有的在第二句和第四句上反復,有的幾乎每句都要反復后半句。
宴席曲反映的內容很廣泛,有表現勞動生活的,有表現宴席場面的,也有表達對生活的不滿和控訴的。
家曲
土族的一種民歌形式。流行于青海省互助土族自治縣、民和、大通、樂都和甘肅天祝等地。
家曲亦稱宴席曲,是土族人民在接待賓客或舉行婚禮時唱的一種歌曲。大都一問一答,短小精悍,生動活潑。家曲的曲調很多,流行的有《興阿隆列》、《召因格來》、《拉因阿來未》、《阿松召阿來》、《依刀拉牙》、《巴揚九葉》、《卡拉卡其孟》等,大多為三拍,歡快活潑,優美動聽。
家曲有贊歌、問答歌、婚禮歌等。贊歌,顧名思義,就是稱贊之歌,土族人民招待賓客時,賓主之間常常以歌互相稱贊。它常常運用比喻、夸張、象征、渲染等手法,盡善其辭,旋律都很柔和動聽。問答歌也叫對歌,一問一答,有來有往。內容非常豐富,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生產勞動、歷史、宗教、風土人情等等。歌詞的文學性很強,含蓄生動,曲調多變,悠揚動聽,如《合尼》、《恰然》、《辛木斯里》、《選擇》等。聽問答歌,能學到許多知識,了解到許多風土人情。婚禮歌是在婚禮時唱的,歌詞和曲調都是固定的。隨著婚禮的進行,在不同的程序和場合要唱不同的歌。
臨夏“花兒”
“花兒”是由男女對唱時彼此的稱呼轉化而來的一種山歌。各地的“花兒”盡管名稱相同,但不同地區的“花兒”,實際上有很大的不同。如在甘肅就可分作臨夏“花兒”、洮岷“花兒”、隴中“花兒”三大類。臨夏“花兒”的流傳地域很廣,以臨夏回族自治州的臨夏、東鄉、廣河、和政、永靖等縣為中心,幾乎傳遍甘肅全省,它與青海“花兒”、寧夏“花兒”屬于同一體系,相互交融,連成一體。
臨夏“花兒”是回、漢、土、撒拉、保安、東鄉等各民族人民共同創造的藝術瑰寶,在藏族和裕固族中也很流行。盡管這些民族大多有自己的語言,演唱“花兒”時卻大都使用漢語。
臨夏“花兒”的詞是優美獨特的民間格律詩。其基本結構有兩種格式:一種為齊頭齊尾式,一首兩段,每段兩句,共四句。每句字數大體一致。上句(一、三句)末頓為一個字或三個字。下句(二、四句)末頓為兩個字,單雙交錯,奇偶對峙,具有獨特的節奏美。另一種為折斷腰式,在齊頭齊尾式的上下句間,加上一個半截句(三至五字)即成,是用半句式的主詞取代演唱時的襯詞而形成的格式。
“花兒”的曲調叫“令”。甘肅流行有40多種不同的令。臨夏“花兒”的曲調大致可分為長調子與短調子,或大調子與小調子兩類。演唱女聲多為真聲,男聲則有“尖音”(假嗓)、“蒼音”(真嗓)的區別。長調子高亢、悠長,起伏大,多大跳,常用尖音演唱,或尖、蒼結合;短調子短小、緊湊、拖腔少,較為平和,多用蒼音演唱。
臨夏“花兒”的曲調以五聲(或四聲)徵調式為最多,羽調式和宮調式次之。曲調多為上下句式的樂段結構。由于廣泛而大量地運用襯詞,或者重復部分歌詞,使曲調得到了極大的擴充,具體形態各不相同。
哈利
東鄉族民歌。是一種古老的迎婚調。東鄉族的古老風俗中,舉行婚禮時,新娘來到男家以后,前來慶賀的親朋好友要一起唱哈利,以表達對新人的美好祝愿。
唱哈利時,要由賓客中的一人領頭呼“哈利”,其余的賓客,主要是青少年應聲和之,并按一定的節拍擊掌或拍手臂,腿彎曲如騎馬的姿態,左右橫行轉圈,有時還隨著呼聲前進或后退。哈利的唱詞由賓客或民間藝人們即興編唱,內容大多是恭賀新禧、祝賀新娘新郎婚后幸福等。哈利的音樂優美動聽,歌詞風趣,帶有比興,曲調亦歡快活潑。
關于哈利的起源,東鄉族有一個美麗的傳說。相傳很早以前,有一條蟒蛇危害人民,一位勇敢的東鄉族婦女,一腳穿白鞋,一腳穿花鞋,提著瓶藥酒,帶了幾個人挺身前往蟒蛇洞穴。走到洞前,她對跟著來的人說:“我喊‘哈利啊宏納’,你們就前進。我喊‘折回啊宏納’,你們就隱蔽。”說完,這位女子勇敢地走進蟒洞。蟒王問她干什么來了,她說找女婿來了。蟒王說那就和我結婚吧。她說可以,但要先喝酒。蟒王便喝了她帶去的藥酒,醉倒了。此時,她高喊:“哈利啊宏納!”眾人一齊向前。蟒王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她又忙喊“折回啊宏納!”。等到蟒王完全醉了,眾人一擁而上,將它殺死。后來,這名女子被當地人推選為土司,她為人民辦了許多好事。為了紀念她,后人們就在結婚時唱起了優美的哈利。
裕固族民歌
裕固族居住在甘肅省河西走廊中部和祁連山北麓,有東部與西部之分,二者語言不同,民歌的風格特色亦有區別。東部民歌以肅南縣康樂區為代表,西部民歌以肅南縣明花區和大和區為代表。按裕固族的傳統習慣,用詩歌作唱詞的民歌,東部叫“頓”,西部叫“耶爾”;用虛詞、數字及無詩歌韻律的語言作唱詞的則沒有專用的名稱。前者包括歷史歌、牧歌、割草歌、織褐子歌、捻線歌、情歌、婚禮歌、酒歌等,后者有奶幼畜歌、垛草歌、搟氈歌、學步歌、催眠歌等。
歷史歌歌詞長,曲調短,反復演唱,音樂具有宣敘性;婚禮歌,西部有戴頭面歌、告別歌、待客歌等,東部有新娘上馬對唱的歌、待客時唱的歌、回娘家途中唱的歌;牧歌,西部叫“華勒安耶爾”,曲調平和、柔美,東部牧歌與蒙古族牧歌近似,曲調跌宕起伏,高亢而遼闊;奶幼畜歌是牧人為使母畜盡快開始哺育幼畜而唱給母畜聽的歌,詞曲不太固定,常有即興吟唱的特點,音樂深情柔和、質樸動人;搟氈歌是裕固人用羊毛搟氈時齊唱的勞動歌曲,以數字為歌詞,以歌聲統一動作,曲調短小,節奏鮮明,帶有勞動號子的特點,在演唱中常作即興發揮。
裕固族民歌中的“耶爾”和“頓”節奏自由,音調高亢悠揚,表現了游牧生活的特色。其他民歌大多節奏規整,結構均衡。裕固族西部民歌保持的古代回鶻人的音樂特點較多,東部民歌的風格與甘肅、青海蒙古族民歌相近,具有較為粗獷、奔放的氣質。這是民族文化相互交流影響的結果。
(本刊編輯部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