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人物——悲慘經歷折射出的社會百態
賈樟柯的電影人物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低賤位置上,并且都是底層的“游民”,像《三峽好人》里千里迢迢尋妻、尋夫的男女主人公、拆遷房屋的工人、在“江湖”上混的“小馬哥”等等。
韓三平是山西的煤礦工人,他來到奉節尋找自己的妻女,剛下船就被騙到了一個倉庫里學變魔術,那些人沒有工作,以此為生。在奉節拆遷辦更是上演了一幕讓人觸動很深的場景,奉節的老百姓不滿意分到的錢款,他們來到拆遷辦論理。房子被淹了,他們就沒有住的地方,但是辦公人員說的那句話讓人感觸頗深:“是有問題,哪個沒問題呢?一個兩千多年的城市,兩年就把它拆了。”話語間透露出對于這些事實的無奈。
影片中的“小馬哥”喜歡周潤發,更是模仿周潤發在電影中的動作,他喜歡在江湖上混,并且表現出一副行俠仗義的豪邁,但是他忘記了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韓三平終于見到了分別十六年的妻子,但是妻子已經被大哥賣給別人抵債,同樣的命運在一個女人身上重復了兩次,這是她不可改變的事實。韓三平問妻子過得好嗎,妻子哽咽地說不好,這兩個字充分把她以及生活在底層的民工的狀態表現了出來。

沈紅等了一天以后見到了丈夫,但是這次見面并不是愉快的,在見面的幾分鐘里她決定離開丈夫。但是她的離開和分手,其實是一種對于未來的憧憬與希望,表現出底層的人民急于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像其他民工一樣韓三平他們需要為生計奔波,雖然知道煤礦有危險,但是他們依然選擇了到山西下煤礦,這既是下層勞動人民的悲哀,同時也是希望。
歌曲——情感的極致表達
歌曲在賈樟柯的電影世界里是最為常見的表達心情的一種手法,這些音樂雖然大多都是一些又濫又俗的大眾流行歌曲,但是放在影片的人物身上竟然顯得如此震撼人心。
開頭以《女駙馬》這首歡快、明朗的越劇作為鋪墊,說明了韓三平和歌詞中的女駙馬一樣為了心愛的人,不辭辛勞地去尋找。尋找妻子未果,韓三平在當地干起了拆房工,但是他期盼能早日把妻子和女兒帶回山西老家。因此在片中出現的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酒干倘賣無》正好契合了他渴望組建家庭的心情。
在影片最后,韓三平要離開奉節回老家掙錢替妻子的大哥還債,其他工友也隨他一起走,他們必須背井離鄉出去討生活,此時《望家鄉》的音樂響起,很好的體現了這些人熱愛家鄉、但是又不得不離家打工的無奈心情。
沈紅在見到丈夫的時候,發現對于這份感情也是到了放手的時候,因此雖然是在舞會上放的舞曲《潮濕的心》,但是誰又能說這時沈紅的心情不是潮濕的呢?影片中還有兩首在近兩年很紅的網絡歌曲《老鼠愛大米》和《兩只蝴蝶》,這兩首情歌放在影片中既有對于韓三平癡情的肯定也有對于沈紅和謝斌愛情的嘲諷,一首歌曲兩種味道。
長鏡頭、固定鏡頭——生活真實狀態的表現
像特呂弗、侯孝賢、蔡明亮、小津安二郎一樣,賈樟柯也忠實于長鏡頭。長鏡頭的優點在于完整保存了事物最真實的狀態,用紀錄片的方式還原生活和情感的原生態,而不是去人為的改變或者捏造。就像賈樟柯所說:“我想用電影去關心普通人,首先要關注世俗生活,在緩慢的時光流程中,感受每個平淡的生命的喜悅或者沉重。”
比如在影片開頭那個長達幾分鐘的長鏡頭,前往奉節的船上各種各樣的人物,無論男女老幼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都是普通人,或者可以說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人物。他們卑微,他們委瑣,他們無奈,這一切都體現在了長鏡頭里。沈紅在挖掘公墓現場尋找丈夫的戰友時也是一個長鏡頭,她七拐八轉才找到了東明,這同時也預示了沈紅尋找丈夫也將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
固定鏡頭也是賈樟柯最擅長運用的,在許多場景下,《三峽好人》都是用固定鏡頭來表現人物的對話與狀態,在固定鏡頭里通過人物的肢體語言或者場面調度來消除鏡頭的單調感。例如,在韓三平來到麻老大的船上尋找妻子時,他們談話時鏡頭沒有一一對切,而是只表現麻老大一個人,觀眾只能聽到韓三平的聲音,但是隨著麻老大一邊吃飯一邊說話,他身邊吃飯的人也在不停的增加,這樣才使得觀眾不感到單調。在沈紅和東明談話那場戲里,依然是一個長時間的固定鏡頭,通過東明入畫、沈紅出畫、沈紅入畫兩個人變換位置來豐富鏡頭。
[責編/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