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是個大村于,有多大呢?村里居住著10350人,是中國最大的白族自然村。周城背倚蒼山,前臨洱海,滇藏公路從村中穿過,于是村里在這條公路兩側的房屋都被釘上了“滇藏公路XX號”的門牌,讓這個村子更顯得無比巨大,似乎從云南一直延伸到西藏,綿延上千公里;不僅是空間,在時間上周城也變得悠長起來。在數十年前滇藏公路還只是茶馬古道,不知道那個時候有沒有“茶馬古道XX號”的門牌存在?不管怎么說,周城在人口數量,或者時間與空間上都是一個“大”村于。由于人口眾多,耕地太少,周城人必須尋找新的活路。而滇藏公路或者茶馬古道的存在。以及村于位于蒼洱風景區核心的地理優勢,這種種因素讓周城走出了 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家家門外石板路,戶戶門前有流水”。密如蛛網的石板路,蒼山上流下來的溪水順著七拐八彎的巷道流淌,古樸而又幽靜。村內民居密集,“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青瓦白墻在華美與淡雅中意蘊著深遠。小街上的大青樹枝繁葉茂猶如巨傘擎天,與光緒年間的古戲臺遙遙相對,其間大大小小的攤位連成 片,幾乎無章法可尋,縱橫隨意的地攤,賣著青菜、鮮肉、調料等各種東西。周城不僅因為村旁的蝴蝶泉而聞名遐邇,而且還因為這里至今仍十分完好地保留著白族濃厚的傳統習俗,被譽為“白族民俗的活化石”。
周城之美,不僅在于風光,也不僅是蝴蝶泉與那個凄婉動人的傳說,還因為是隨處可見的一塊塊藍白相間的扎染布。滿城盡掛扎染布——仿佛飄動的天空,浮現著一股靈秀與智巧交織而成的動感,一種牽動人內心的淳樸和厚實。那一塊塊扎染布,是周城人智慧的結晶,內心的映照。周城,不愧是白族的扎染之鄉。
周城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兩千多年前,歲月變遷中,周城男人們趕馬馱貨、下海捕魚都已成了老人擺古的話題。而周城女人的古老傳統習慣卻一直沿襲著,從十多歲的小女孩到年逾花甲的老奶奶人人都會扎布。從考古發現到史書記載,早在唐代,白族先民就懂得了“染彩紋繡”;與中原內地的交流,使“絞纈”這種最古老的染布方式傳入了大理地區。到了清代,白族婦女居家扎染已十分普遍。以一家一戶為主的手工扎染作坊密集于周城等地,成為名傳四方的扎染中心。
扎染的主要染料來自板藍根。以前用來染布的板藍根都是山上野生的,屬多年生草本,開粉色小花,后來用量大了,染布的人家就在山上自己種植,好的可長到半人高,每年三四月間收割下來,先將其泡出水,注到木制的大染缸里,摻一些石灰,就可以用來染布。用板藍根染出的布,青里帶翠,凝重素雅而含蓄,不僅不怎么褪色,據說對皮膚起消炎作用。扎染工藝主要有扎花、浸染、漂晾三道工序。首先選好布料,然后在布匹上印上設計好的花紋圖樣,按照圖樣要求,分別使用撮皺、折迭、翻卷、擠揪等方法,將圖案部分縫緊,成疙瘩狀。經反復浸染,晾干拆線,被線扎纏縫合的疙瘩部分色澤未漬,呈現各種花形。這樣,一塊藍底或青底白花的扎染便制成了。由于不同部分扎的手法及松緊程度不一,在花紋與底色之間往往還有一定的過渡性色澤,呈現出漸變的效果,花的邊沿有漬印造成的漸淡或漸濃的色暈,顯現出豐富自然而變幻迷離的情調。藍白相間的色彩顯現出無比的韻味,清新淡雅中透出一股動人的神韻。
在村里閑適地走,這里幾乎家家戶戶都做扎染,聽人介紹說村里從事扎花的有5400多人。周圍村莊還有6000多人,每年扎染制品產值6000萬元。有條件的人家就連扎帶染作成扎染工藝品或服飾;大多數人自家沒有染缸,她們會到扎染廠領活,專門負責扎染的第二道工序——扎花,然后統一交給工廠染色。這里的院門和屋門都是敞開的,可以看到織布、扎花的婦女,老房子的窗子都雕刻得十分精致,盡管能夠看出歲月的侵蝕,但精湛的鏤空圖案仍然十分生動。婦女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著天,但絲毫不耽擱手里的活計。
段氏扎染是周城有名的“家庭工廠”,它最大的特色是面向游人開放,展示扎染的全過程,還可以讓游人參與制作,學習扎染的工藝。游客很多,擁擠著拍照、挑選商品。來到另一家扎染大戶,老板張全鳳是大理州人大代表,她的廠不對游人開放,主要是批發到各個旅游景點,包括省內的昆明、麗江,以及北京、湖南等省,但幫助扎花的據說有3000多人。在周城,扎染大戶有16戶,帶動上萬人參與,產品遠銷日本、美國、新加坡等40多個國家和地區,形成了一個世界聞名的產業。有人曾經這樣說周城人和他們的扎染:“若不是一個淡泊和寧靜的民族,若不是一個勤勞智慧的民族,是決不會有閑心和耐心來做這樣一件極需耐心和細心的工作的。而現在的周城人,正是憑著這種細心和耐心,加上勤勞和勇敢創新的智慧,一步步地走向了世界。”人均耕地僅0.29畝的周城村依靠著扎染和旅游等產業,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4000多元,最早進入了大理州小康村之一。
是藍天白云,還是黛墨的蒼山、洱海上空的月色,或者是蝴蝶泉畔翻飛的蝴蝶,為周城人提供了靈感。把大自然最純美的一切化作一塊塊飄動的扎染布,藍與白——表里如一的澄澈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