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室前排的怪人

［美國］蘇·安·露茲

她為什么從不同我們一起走呢?科里·特納感到奇怪,午休鈴響的時候,五年級的27個同學朝門口跑去,而她卻總是獨個兒坐在那兒,穿著件可笑的長長的連衣裙?

吃完午餐跑回來,拉里嘲笑說:“這個新來的女孩曼蒂可真是個地地道道的怪人?她從不同我們一起出去吃飯,也從不同我們一起去外面休息?我敢打賭,她一定覺得她比我們都好?”科里聳聳肩,坐回到他的位子上,用手托著頭,瞧著一根黃油色的長辮懸在曼蒂背后?

下課時,科里已下定決心:“我要同她說話?我永遠忘不了去年我當新生的情景,那時拉里同我交朋友多么了不起?”記得父親曾說過:“有一天班上會來別的新生,花點時間歡迎他,這樣會使新生少些陌生感?”

當教室里的同學都涌出門外,只剩下科里和曼蒂時,科里局促不安地朝她走去?正當他開口準備同她說話時,戴在曼蒂腳上的銀色鉸鏈白光一閃,使他頭暈目眩?他喘了口氣,一句話也沒說?

突然,大廳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整潔的婦女匆匆地走了進來?“對不起,我來晚了?”她抱歉地說,“我來這兒接我的女兒?”當她彎下身子用胳膊抱起曼蒂時,科里的老師——瓦格納小姐推出了一輛輪椅車?平時這輛車總是疊成手風琴的樣子,藏在她的屜子里?她把曼蒂放在椅子里,將車朝門口推去?曼蒂回過頭來,瞧了科里一眼?

“她怎么啦?”他問瓦格納小姐,一雙眼睛迷惑地瞧著她?

“她患有腦麻痹癥,科里?”瓦格納小姐耐心地說,“有些人患這種病就喪失了某些功能,神經的刺激不能正確地送給大腦,所以肌肉不能按照要求運動?曼蒂患這種病時她的腿感染了——不聽使喚了,這就是為什么她總穿著長裙蓋著腿的原因?她長得那么甜,那么聰慧,我真不懂怎么竟沒有一個人想同她交朋友?”

“我知道為什么,他們沒有給她一個機會?”科里暗自思忖道?

第二天午飯時間,大家都離開教室去餐廳了,科里卻心甘情愿地留在后面?曼蒂還像平常一樣獨個兒坐在那里,她低著頭在桌上做著什么?科里開始了走向前排的漫長旅程,其實僅隔兩排桌子,他似乎覺得她已經慢慢地朝他這邊轉過頭來了?

恐懼占據了他的心?“我不能這樣!”他默默地在心里對自己吼道?他低下頭,歪著腦袋,退回到他的座位上,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一雙充滿淚花的眼睛正跟隨著他?

這當兒,他所聽到的有關曼蒂的一切,都開始朝他涌來?好吧,既然這兒沒人,我該去同她打招呼,然后在別人回來之前出去,這樣就沒有人會知道了?

在第二次去前排之前,他從桌子里拿出些東西來,面對著曼蒂,伸出胳膊,遞給她?“瞧,”他努力想說話,他的嘴唇勇敢地蠕動著,“我想人人都喜歡巧克力?這是我省下來的,喏,給你?”

曼蒂從她正在畫的畫上抬起頭來,一絲微笑從她的眼角舒展開來?“謝謝!”她努力想用悄悄話來回答,“你真好?”

停了一會兒,她又說:“我知道大家都以為我是個怪人,”她低聲說,“這只是我害怕同生人談話,特別是當他們知道我和他們不同時?我希望用我的長裙來遮住腿上的支架,這樣看上去我好像和別人一樣?”

這樣,科里和曼蒂的友誼開始了?他們坐在一起,一邊交談,一邊分食著他們的三明治?他欣賞著她認真畫好的畫——用藍色和金色涂彩的一只漂亮的鸚鵡?他覺得曼蒂并沒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她能做的和她不能做的,也像別的人一樣?

大廳里回響著他倆的談話聲和歡笑聲?就在這時,同學們吃完午餐回來了?當那些驚奇的眼睛都集中在這兩個坐在一起的孩子身上時,大廳里突然出奇地靜下來了?一向以吵嚷出名的納西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朝那張畫走過去,審視著那張畫——科里還一直舉著它呢!當她的臉接近那張畫時,她的眼睛睜大了?“嗨!畫得真好!”她大聲歡呼?

科里往四周一瞧,才注意到別人都伸長著脖子,朝他這邊擠過來?科里決定告訴他們坐在前排的這個“怪人”的情況,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