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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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笨事

■文/（江蘇）張正

學生時代，妻子便有文學作品公開發表，前不久又混進省作家協會。外人一直稱她為才女，說我娶了她是福氣，可我卻有苦不敢言，因為怕被人家批評“身在福中不知福”。對于我這個凡夫俗子而言，有時真希望她只是一個稱職的妻子，而不是什么作家、才女。記下日常生活中幾件小事，以免有人再冤枉我過得幸福。

涼粉沒了

妻子買了涼粉回來當菜吃，知道我不喜歡吃冷食，就蒸在電飯鍋里等我。見我回來，她拿碗揭鍋盛飯，蒸籠里卻不見了涼粉，只有一只空盤子。那時還沒有女兒，就她一個人在家，驚得她大呼小叫：菜呢？怪啦，菜呢？問明白是什么菜，我禁不住大笑：菜早飛掉了！她不知道涼粉是怎么做成的，不知道涼粉受熱容易融化、蒸發。

豬肚倒了

一天，妻子去農貿市場花不菲的價格買回一個豬肚兒。我提醒她：小時候看我媽弄這玩意兒，又是在樹上蹭，又是拿鹽捏，折騰半天才能吃上口，你一定要好好處理干凈。她答應得脆響：知道！豬肚兒下了高壓鍋，很快我就感覺到空氣不對勁。空氣中的豬尿味越來越濃，最后我家屋里都快成豬圈里的味道了。我知道完蛋了，但她還抱著一線希望，說：聞起來臊，吃起來香！不等豬肚兒出鍋，她就認真地給配上了作料。豬肚兒切好后，端上桌，我說你吃啊！她夾起一片，滿蘸上作料，放在嘴里咬了一小口，立即吐在桌上。一個豬肚兒就這樣全倒掉了，害得我還差點把那只高壓鍋當廢鐵賣掉。那之后，我和她再也不饞豬肚了，在酒席上一看到那道菜，我胃里就有一種翻江倒海的感覺。

母雞“臭”了

老爸起早從鄉下來，給我們帶了一只老母雞。老爸知道我工作忙，也知道我娶了個不會做家務的老婆，所以拿來的老母雞連雞毛都褪得干干凈凈的。沒有剖膛，說是為了新鮮。老爸丟下母雞后關照著：“早上現殺的，趕快剖開，新鮮的雞子！”妻子應聲進了廚房，乒乒乓乓操作起來。客廳里我和老爸正說著話，突然嗅出空氣中味道有點不對勁，奔進廚房，老母雞已被她折騰得一身雞糞。原來，她根本不知道剖雞應從哪里下手，一刀下去，把雞腸剁成幾截！

寫下這些文字，我把原稿丟給妻子，請她審閱。她瀏覽個大概，說我惡意敗壞她的形象，要跟我說兩個字，那兩個字不是“沒完”就是“離婚”。最后，她讓我保證一分為二地評價她才可以發表，我連連點頭：“好的好的，一分為二，實事求是……”

母親“不愛我”

■文/（江蘇）阿珠

我一直都不喜歡母親，因為在我所有的記憶里，母親給予我的愛實在太少太少。

幼年的時候，父兄長年在外工作，家里只有我和母親。農村的夜晚，無盡的黑暗和空寂，一聲野貓的叫聲會嚇得我魂飛魄散，老鼠 的散步亦會偶爾碰著我，膽小的我驚恐地爬到母親的被窩里，企求庇護。母親總是厲聲呵斥我回自己的被窩，我哭著執意不肯，母親竟抱了被子到另一個床上去睡。我常常在恐懼的絕望中睡著，眼里掛著淚。若干年后，我也做了媽媽，孩子怕孤單，夜半常常鉆進我的被窩，我擁緊那個小人兒，但閃念之中，想起自己的童年，無限傷感。

中學時代，我迷戀文學，中考不很出色。一日家里來了父親的同事，母親對人說我如何笨、不聰明等等，那人很驚訝：“聽她爸爸說你家丫頭很聰明啊，寫得一手好文章。”我在隔壁聽得真切，年少的輕狂和自尊讓我無法接受母親功利的評價，當時就淚流滿面。原來，在母親眼里，我是個笨孩子。

自此，我不再聽母親的話，干嗎要順從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讀的書愈多，口才愈尖刻，和母親爭執起來我寸步不讓。看著母親氣憤的窘態，我感到快意。不是說我笨嗎？那就領教一下笨丫頭的厲害吧。

大學畢業后，我最終回到家鄉，因為父親希望看到女兒生活得是否幸福。結婚那天，沒有感人的母女哭嫁，我很快意地離開了家。

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奶奶說起過去。父親年輕時才華橫溢，和女友相戀至深，卻被爺爺棒打鴛鴦。于是，父親奉父母之命娶了母親，婚后，他和母親感情冷淡。我出世后，小模樣很得母親的憐愛，可幾年后，所有見過父親女友的人都驚訝地發現我的眉眼、神態竟然和她極為相似。也許從那時開始，母親疏離了我。

我終于明白了母親的冷漠，原來在母親的心里，我一直充當著“第三者”的角色。雖然，我是無辜的。

我突然釋然一笑。雖然母親沒有給我溫柔的愛，卻在不經意間培養了我獨立、自強的性格，而且母親給了我最好的禮物——生命，這是我永遠應該感恩的。因為我也是母親，明白這份禮物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