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對“80后”小夫妻的婚姻悲劇。他們總認為婚姻就是浪漫激情、享受愛情,卻從未想過婚姻賦予雙方的責任和義務。就這樣,他們將缺少感情磨合的婚姻炒成了一鍋“夾生飯”……
2007年4月26日,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一起故意傷害案:一對小夫妻為爭看電視發(fā)生打斗,妻子用水果刀將丈夫捅死。隨著案情的逐步明朗,這對“80后”“半生不熟”的婚姻也隨之露出真容:妻子喜歡快節(jié)奏的生活,渴望被愛的感覺“電死”,和丈夫認識幾個月就披上了婚紗,對婚姻生活沒有絲毫準備,匆忙間將缺少感情磨合的婚姻炒成了一鍋“夾生飯”,雞毛蒜皮的小事釀成了血案。
婚姻觸電:相愛容易相處太難
今年26歲的韓露出生于安徽省合肥市肥東縣,5年前在一個朋友的生日宴上,她認識了現(xiàn)在的丈夫江成。江成家住合肥市瑤海區(qū),比她大5歲,是合肥一家知名酒店的工作人員。隨著交往的增多,兩人確立了戀愛關系。
戀愛的季節(jié)總是云淡風輕,一次江成問女友:“你愛我什么?”韓露甜蜜地說:“愛你就是愛你,沒有理由。如果非要找個理由的話,因為在你身上,我找到了心跳加速、觸電的感覺,這就是我一直向往的愛情?!薄澳且院竽銖奈疑砩险也坏竭@些感覺怎么辦?”“那就瀟灑地分手唄!”江成以為女友是說著玩的,并沒往心里去,他沒想到這就是女友對待愛情真實的想法。
2003年2月份,韓露和江成在戀愛了短短幾個月后決定結(jié)婚。朋友們得知后,都覺得太過倉促,韓露卻說:“只要我們真心相愛,什么都能解決。到時候,真的不合適,離婚就是了,現(xiàn)在離婚又不是件丑事?!本瓦@樣,韓露帶著她的“愛情理論”嫁給了江成。
婚后的韓露頭腦里對婚姻和家庭根本沒有個明確的概念。她只是單純地想,結(jié)了婚就可以天天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除了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之外,和以前沒什么兩樣??山蓞s覺得女人結(jié)了婚就得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戀愛的時候,他知道妻子愛玩,總以為等結(jié)婚后妻子的心就會回到家里。誰知,結(jié)婚都快兩個月了,妻子一點改變都沒有,依然我行我素。
2003年4月12日9點多鐘,江成下班回來,家里黑漆漆的,看樣子妻子又不在家,別說熱騰騰的飯菜了,連口熱水都沒有,累了一天的江成惱怒地跌坐在沙發(fā)上。
晚上12點多,韓露興沖沖地回來了。見丈夫臉色陰沉地一句話也不說,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了。她撒嬌地圈住丈夫的脖子說:“今天我們幾個同學聚會,所以我才玩得晚了一點?!苯梢话淹崎_妻子的手,大聲呵斥道:“你今天說這個同學聚會,明天又說那個朋友過生日,反正就是不想在家呆著。哪個丈夫回到家,連口熱飯都沒得吃,妻子卻在外面逍遙自在?我娶你回來干什么?”
韓露反駁道:“你是娶老婆還是娶保姆啊?如果婚姻整天就是油鹽醬醋,洗衣煮飯,那我還不如不結(jié)婚。”妻子滿不在乎的神情,讓江成的心像針扎似的痛,難道這段婚姻在妻子眼里那么不值一提嗎?“我請你收回你剛才說的話!結(jié)婚不全是為了享受,還有責任!”江成氣憤地說。
一場激烈的爭吵最后以江成打了韓露一巴掌而告終。韓露一邊捂著臉哭,一邊收拾東西就要回娘家。冷靜下來的江成連忙道歉,又是賠禮又是保證,韓露這才放下了東西。
原本是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現(xiàn)在倒像自己錯了一樣,江成開始對妻子感到一絲失望,他有種預感,自己以后的生活一定不會平靜。
矛盾升級:愛情的“心跳”消失殆盡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果然和江成想的一樣,日子不再平靜。因為當初兩人倉促地結(jié)了婚,對對方的生活習慣和愛好都知之甚少,所以夫妻倆時時處在緊張的氣氛當中。
韓露喜歡吃辣,但江成連一點辣也不能沾。每次吃飯,是兩人爆發(fā)戰(zhàn)爭最多的時候。江成覺得妻子不體諒她,韓露則覺得丈夫不像戀愛時那樣事事都讓著她;江成喜歡看體育頻道,韓露則對電視劇情有獨鐘;江成喜歡安靜,韓露則喜歡熱鬧。有時候江成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韓露卻叫來一幫朋友來家里聚會,鬧得天翻地覆……而最讓江成不能接受的是妻子常常發(fā)表婚姻感言:“合則聚不合則散”是對待愛情和婚姻最正確的態(tài)度。
2004年6月12日,江成下班回到家,妻子正在洗澡。這時,妻子的手機響了,提示有新信息進來。江成隨意地拿起手機:“我愿意永遠在你身邊,冬天做你的棉被,夏天做你的電風扇。”署名是“波”,同時妻子的手機里還存儲了這個叫“波”的人發(fā)來的另外9條短信。這每一條短信都像一把刀刺在了江成的心上。
韓露洗完澡出來,見丈夫像吃了炸藥一樣把手機往她面前一丟。韓露看完短信后頓時明白了一切,笑著說:“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他是我的‘藍顏知己’,相互發(fā)發(fā)短信問候問候有什么好吃醋的,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都這樣?!苯刹幻靼灼拮涌谥械摹八{顏知己”是什么意思:“你以后少跟他來往?!表n露憤憤不平地說:“結(jié)婚前我就說過,我嫁給你了,不代表我的一切都要屬于你,我有交朋友的自由,這點你管不著?!?/p>
“你是我老婆,你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我管不著嗎?”江成一肚子的火不知該如何宣泄,憤怒地把妻子的手機摔在了地上,然后甩門而出。
坐在離家不遠的石凳上,江成獨自抽著煙。結(jié)婚以來,家里沒有一天平靜的日子。他和妻子婚前了解太少了,妻子的很多生活方式他都不能接受。江成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他決定找妻子好好談談。
回到家,江成語重心長地對妻子說:“老婆,我們現(xiàn)在是夫妻了,你以后能站在我的角度為我想想嗎?能為我做一些改變嗎?”韓露立即反駁道:“最成功的婚姻是誰也不用為誰改變,誰也不需要刻意遷就誰。要是我變成了你想像中的樣子,那我還是我嗎?”這次談話以不愉快而告終。而在磕磕碰碰的婚姻中,韓露也有一種深深的失落感,她覺得婚姻應該是甜蜜的、幸福的,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整天硝煙彌漫,難怪朋友們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2004年夏,韓露懷孕了。知道妻子懷孕后,江成樂壞了,對妻子百依百順,生怕她動了胎氣。韓露原本不打算要小孩,但見丈夫忙前忙后,把她當成了手心里的寶一樣寵著,好像又回到了戀愛的時候,也就順其自然了。那段日子,是他們婚姻中最平靜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但韓露根本就沒有想過成為一個母親之后該擔負的責任。
2005年春,韓露順利地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江天浩。有了兒子后,韓露整天守著兒子,時間長了她開始厭倦了,她覺得自己和千千萬萬的家庭主婦沒什么兩樣,這種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要找回以前的自己。
一天中午,韓露把孩子交給婆婆之后又出去會朋友了,一直到晚上八點多鐘才回來?;丶乙豢?,丈夫和婆婆都不在,撥通丈夫的手機才知道,孩子因為感冒發(fā)燒,正在醫(yī)院打點滴。韓露趕到醫(yī)院,江成見到妻子就氣不打一處來。韓露剛想抱抱孩子,江成一把甩開她的手:“你有什么臉來抱孩子?”見丈夫在這么多人面前毫不留情地指責自己,韓露心里的火藥被點燃了,她朝丈夫吼道:“早知道孩子這么麻煩,我就不會要了!”江成氣得渾身發(fā)抖,把妻子直往醫(yī)院門口推:“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從醫(yī)院回來后,丈夫一連幾天都沒理自己,韓露快要崩潰了。想當初,她以為有了愛什么都不成問題,一旦不愛了,她認為自己也可以瀟灑地離開。但現(xiàn)在她終于認識到自己把婚姻想得太簡單了,尤其是有了孩子后不是說離開就能離開的。
2006年2月18日,是韓露和江成結(jié)婚三周年紀念日,韓露特意把孩子送去自己父母家,她想利用這個機會修復和丈夫的關系。
從早上開始,韓露就期待丈夫下班回來后會送她一束玫瑰花,或者一份意想不到的禮物,就像當初求婚時那么浪漫。如果丈夫這么做了,證明他心里還有自己,韓露對自己說,那么她也要學著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晚上9點多鐘,江成回來了,韓露期待的玫瑰花、禮物一樣也沒有。江成好像徹底忘了這件事。韓露失望極了,眼淚抑制不住地滾落下來。
見妻子哭了,江成莫名其妙地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韓露更生氣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江成被問得一頭霧水。韓露絕望地說:“今天是我們結(jié)婚三周年的日子,你一點表示也沒有,就算買一朵花也好啊!”江成不明白妻子為什么那么生氣:“都老夫老妻了,哪來那么多形式?!币娬煞蛞稽c都不了解自己的心思,韓露不禁暗自垂淚,婚后發(fā)生的所有事情,跟結(jié)婚前想得一點也不一樣。當初丈夫給她的心跳、觸電的感覺仿佛已經(jīng)消失殆盡。
子夜血案:“泡沫婚姻”徹底大崩盤
從這以后,韓露對自己的婚姻越來越不滿,兩人是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韓露后悔不已,當初不該那么草率地結(jié)婚。
2006年12月30日下午4點多,韓露見江成把她好不容易整理干凈的家又弄得一團糟,生氣地指責道:“真沒想到你是這副德行,我真想不明白當初怎么就嫁給你了呢?”
“我才后悔娶了你呢。”丈夫這么說,韓露當然不會輕易罷休。眼看著戰(zhàn)爭又要爆發(fā),江成憤憤地說了幾句就躲了出去。丈夫走后,韓露跪在地上大哭了起來,自己的婚姻怎么會變成今天這樣?
晚上8點多鐘,江成一身酒氣地回來了。韓露頭也不抬,繼續(xù)看她的電視,還因為某個情節(jié)樂得哈哈大笑。妻子的笑聲刺激到了江成的神經(jīng),他上前關掉了電視。原本丈夫一身酒氣地回來,韓露心里就不痛快,現(xiàn)在又妨礙她看電視,這無異于火上澆油。韓露賭氣地打開了電視機,而且故意笑得更大聲。就這樣,兩個人一開一關,把電視機當成了出氣筒。最后,江成被徹底惹惱了,他使勁地給了妻子兩巴掌:“以前總是讓著你,沒想到你卻得寸進尺,把忍讓當成了理所當然!”
受了委屈的韓露大哭大鬧:“咱們的事情也該有個了斷了,明天就去離婚!”江成最受不了就是妻子提分手的事,他隨手抓起一個東西就往妻子身上扔去。韓露的情緒徹底失控了:“大家都不活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話音剛落,就從桌子上摸起一把水果刀往丈夫胸口刺去。
毫無防備的江成捂著胸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毛衣迅速地被血染紅了一大片。住在附近的公公婆婆聽到響聲趕了過來,見兒子倒在血泊中已經(jīng)不省人事,而媳婦握著帶血的刀冷漠地站在一邊,嚇得六神無主,連忙叫來了大兒子和大兒媳,撥打了120。
韓露這才反應過來,把刀扔在了地上,嘴里喃喃自語:“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大不了一命賠一命,我認了?!笔昼姾螅茸o車到了,而這時的江成已經(jīng)生命垂危。醫(yī)生說:“你們派兩個家屬跟我們過去,病人需要立即搶救。”韓露冷冷地說:“我不去?!比缓蟊е鴥鹤幼哌M了房間,把自己關在了里面。
因為失血過多,江成最終失去了生命,法醫(yī)鑒定為銳器刺破心臟導致失血性休克死亡。全家人悲痛欲絕,都亂了陣腳,不知誰提議說報警,家人這才撥打了110。
合肥市大興派出所的民警接到報案后,立即趕到了江成的家。他們以為韓露已經(jīng)逃跑,誰知道,韓露像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一樣,正在陪兒子睡覺??吹矫窬瘞е咒D出現(xiàn)在她面前,韓露輕輕地給兒子蓋上被子,就起身跟著民警走了,態(tài)度冷靜得讓人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剛剛殺死丈夫的妻子!
辦案人員提審韓露時和她有這樣一段對話:
問:你現(xiàn)在后悔嗎?
答:我只后悔當初不該嫁給他。
問:你為孩子想過嗎?
韓露搖搖頭。
問:你還愛你丈夫嗎?
答:愛,要是不愛他,早就分了,不會拖到這時候。
問:導致你殺害丈夫的原因是什么?
答:我們性格有太多的不合,我把婚姻想得太美好了,其實它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樣。我對婚姻沒有準備,如果當初我們多了解對方一點,或許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2006年12月31日,韓露因涉嫌故意傷害罪被合肥市公安局瑤海分局刑事拘留。2007年4月4日,合肥市人民檢察院以“故意傷害罪”向法院起訴。4月26日,合肥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此案,沒有當庭宣判。她那兩歲的兒子,整天哭著叫爸爸、媽媽,他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一夜之間成了孤兒。
“婚姻是用來享受愛情的,不是用來束縛自由的”,成為時下很多前衛(wèi)男女對婚姻的態(tài)度,他們壓根兒沒有想到婚姻賦予雙方的責任和義務。這樣的“泡沫婚姻”,外表絢麗多彩,內(nèi)里卻脆弱無比,不能承受任何外來壓力,一碰就碎。但愿這樣的悲劇,留給人們的,不僅僅是一聲嘆息。(文中主要人物為化名。本文拒絕任何形式的轉(zhuǎn)載、摘錄、上網(wǎng)。)
(責編/陳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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