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17日,早春的一場大雪悄悄降落在青海省化隆回族自治縣支扎藏族鄉正尕村的山間小路上。大清早,村里的老老少少穿戴著只有在過節時才穿戴的傳統藏族服飾,聚集在通往村外的路口,仰首翹望著來自遠方的客人。
十點左右,蜿蜒崎嶇的山路上出現了兩輛車。一路顛簸地駛向山頭處的村口,車門打開,客人們終于到達了。村民們熱情地涌向前去,向這些來自遠方的客人們獻上了藏族傳統中最圣潔的禮物——一條條潔白的哈達。在大人們忙著獻哈達的時候,村里的小孩子則在打量著一位特殊的客人。
這位客人金發碧眼,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從他和村里人熱情地寒暄中看出,他對這里的環境并不陌生。他叫Gregor,中文名字是艾亦峰,身份是加拿大基金協調專員。此次,他是陪同加拿大駐華使館的有關工作人員以及來自北京的兩家媒體的記者,考察加拿大基金在青海省海東地區化隆、循化以及民和三個自治縣的一些扶貧項目。
加拿大資助地方活動基金(CFLI)是加拿大政府在全世界100多個發展中國家運作的小型贈款項目,隸屬加拿大國際發展署(CIDA),總體目標是通過加拿大使館,向受援助國家提供涉及技術、經濟、文化和社會發展的資助,來提高這些國家人民的經濟、文化和社會生活水平。加拿大基金項目于1985年在中國建立,主要考慮來自甘肅、貴州、青海、陜西、四川、西藏和新疆等西部省區的項目申請。迄今已在華資助了1000多個小型項目,目標是改善和提高中國西部農村最弱勢群體和基層社區的生活。
援助的重點是基礎設施建設
正尕村是一個藏族村,距化隆縣城90公里。村里共94戶,421人,僅有723畝耕地,農作物畝產量約350公斤,以小麥種植為主,也種植一些馬鈴薯和油菜籽。村里共有牲畜1128頭(只),絕大多數是山羊。土地資源有限且沒有其他收入來源,導致村里幾乎所有的壯勞力都會在夏季外出挖冬蟲夏草或者去建筑工地打工。幸運的話,這部分村民將帶回1000~2000元錢,供一家人下半年花銷。
在正尕村,加拿大基金援助的項目主要是村民急需的基礎設施建設,諸如自來水、太陽能灶和灌溉系統改造。作為這些援助項目的聯系人,青海師范大學民族師范學院藏英本科班的學生才華多杰帶領著客人們在村里逐一地參觀了加拿大基金的援助項目。這位年僅25歲的藏族小伙子精通藏、漢、英三種語言。
據才華多杰介紹,因為夏季村里壯勞力的流失,取水的工作就落在了婦女和老人身上。在自來水項目實施以前,家里用水都是由婦女和老人一趟趟從靠近河床的泉眼里背回。這種繁重的勞動加重了婦女和老人的體力透支,極大地損害了他們的健康。當村民知道才華多杰正在幫助其他村莊鋪設自來水系統時,他們找到了他,希望得到類似的幫助。2005年2月,才華多杰在詳細考察了當地的用水、灌溉等情況后,向加拿大基金提出了一份十分詳細的計劃案,5月份計劃案就被批準。不久后,村里各家各戶都安裝了自來水管。
在村民夏吾卓瑪家的院子里,記者看到了加拿大基金援助的自來水管和太陽能灶。夏吾卓瑪告訴記者,自從用上自來水后,再也不用每天花兩個多小時出門背水了。太陽能灶的使用,也減輕了她每天拾牛糞和柴火的勞作。“日子越過越輕松了!”她的臉上露出笑容。
加拿大基金在推行扶貧項目的時候,對當地婦女是重點考慮之中的。在中國西部地區的一些農村中,因為男性通常要外出打工,或者從事放牧等勞動,家里的勞動,包括取水、飼養牲畜還有一些基本的家務活都是由婦女從事的。通過鋪設自來水管以及建太陽能灶,可以把婦女從耗時費力的家庭雜務勞動中解放出來,讓她們有時間從事其他活動。58歲的老人朋毛卓瑪告訴記者,以前用柴火燒水,一壺水燒開要半個多小時,自從有了自來水和太陽能灶之后,只用15分鐘水就開了,現在她們可以用熱水洗澡或者洗滌衣物了。她嘴里不斷地念叨著“瓜真七”(藏語發音,意思是謝謝),一邊的藏族翻譯卓瑪向我們解釋,老人是在向加拿大基金表示最真摯而淳樸的感謝。
“最好的一次‘方便’”
青海全省均屬高原,地形復雜,地貌多樣,全省平均海拔3000多米。在西寧時,記者一行人并沒有感到不適,可是在前往化隆回族自治縣金源鄉時,同行的記者卻有了一些高原常見的反應:頭暈、胸悶、氣喘。
金源藏族鄉是化隆回族自治縣三個最貧困的鄉之一,位于化隆縣的最東端,海拔3600多米,被崎嶇的山路與外界隔開。早在去正尕村的路上,就聽同行的司機蘇師傅說過,金源鄉的路格外難走。為了不影響我們的考察計劃,艾亦峰特地更換了蘇師傅和他的那輛“小高爾”,改為縣里另外一位對當地地形較為熟悉的司機師傅和一輛四輪驅動的越野車。即使是這樣,在我們進入金源鄉的路途中,不僅顛簸頻繁,而且數次因為積雪而無法前進,最后還是在好心的村民們的幫助下,車子才最終被推上了目的地。
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金源鄉的三個村子:阿吾卜具、日古和藏東。這三個村子圍繞山谷相望。三個村子的地理、經濟和文化特點十分相近。土地面積有限,土壤貧瘠而且產量很低。大部分家庭每年大約一半的糧食都需要購買。村民基本依靠賣牲畜或者冬蟲夏草的收入購買口糧。因為交通不便,村民很少走出山谷,有些人甚至連縣城都沒有去過。過去因為沒有廁所,村民在自家田地里或者牲畜圈里大小便。這樣不僅污染環境和水資源,也極易導致病菌在人畜之間的傳染。
針對這些情況,加拿大基金在當地的援助項目中最為主要的一項,就是建造公共廁所。金源鄉三個村的援助項目,是由同樣來自青海師范大學師范學院06藏英班的藏族小伙子李加太負責的。李加太本人就是來自阿吾卜具村的。據他介紹,大約15年前,阿吾卜具村曾爆發過肺結核病,數十人因病死亡。通過改造廁所,村民的衛生狀況和衛生習慣都得到了改善。
阿吾卜具村山路崎嶇,再加上大雪初融,道路非常泥濘。村里小路阡陌縱橫,我們的越野車只有在村頭歇息的份。這是記者第一次走如此難走的山路,不僅腳下的運動鞋不斷陷入泥濘之中,稍有不慎,便會被尚未融化的積雪滑倒。所幸沿途雪山風光震撼人心,我們也就把這路途中小小的困難拋至腦后。
阿吾卜具村有46戶家庭248人。加拿大基金為每家建造一個廁所不僅改善了當地的衛生狀況,還為村民提供了非化學肥料的來源。家里的廁所也為婦女和老人帶來了便利。村里50歲的索南本在談起廁所為他們帶來的方便時,笑著說:“這是加拿大基金帶給我們最好的一次‘方便’。”詼諧的語氣,雙關的用詞,引得大家一陣大笑。
一切為了孩子
“知識可以改變命運”這是在上個世紀80年代曾經影響一代中國人的一種觀點和口號。許多農村孩子相信,只要通過勤奮刻苦的學習,就可以改變自己的現狀。在今天這個教育市場化的大背景下,這句話已不再成為大家所信奉的教條。可是不讀書,對于長期處在貧困落后狀態下的山村孩子來說,則更為致命。以前,農村孩子讀書困難是因為交不起學費和書本費。2005年,國家頒布了“兩免一補”的政策,對義務教育階段家庭經濟困難學生免費提供教科書、免雜費和補助寄宿生生活費,使絕大多數農村孩子走進課堂。
在任何一個國家,教育都是一個最基本且最重要的環節。如何保證教育普及以及教學質量是一直以來我國教育所面臨的兩大棘手問題。在我國西部的一些地區,由于地理環境惡劣再加上資源缺乏,很多農村孩子想要讀書,不得不跋山涉水去離家很遠的學校。即使村里有學校,因為硬件軟件方面的不足,教學質量也令人堪憂。
在加拿大基金的指導大綱中,基礎教育是其在中國優先考慮批準的領域項目之一。在加拿大資助地方活動基金項目——中國2005-2006年度的年終報告節選中,明確地記錄了對于基礎教育項目的審批通過情況。2005-2006年度,9個基礎教育項目得到批準:這其中,有4個項目涉及偏遠小學硬件設施的改善;1個項目是為農村聾啞兒童學校提供住宿設施;1個項目是為小學(包括一些民工子弟學校)提供圖書資料,還有一個項目是為民工子女提供心理指導;而最后兩個針對成人教育的項目,是在少數民族村莊教授基本的漢語和實用技能。
作為援助項目之一的青海省循化撒拉族自治縣積石鎮石頭坡小學,進入了我們的視線。石頭坡是青海東部海東地區通往循化縣縣城道路上的一個撒拉族村落。村里的土地面積非常有限,人均占地面積為0.44畝。村里的許多村民尤其是婦女,都是文盲。婦女在村里社會地位低下,不僅僅是因為受到傳統“男尊女卑”的習俗影響,更因為她們的受教育程度比較低,這就限制了她們走出村莊從事其他工作的可能性。據項目聯系人、青海省民和縣官亭鎮三川文化中心三川發展促進會會長朱永忠介紹,石頭坡小學作為村里唯一的一所小學,成立于1975年,20多年來,已經培養了100多名大學生。這些年來,村民對學校給予了很大的支持,但因為學校規模太小,容納不下所有的學生,而且某些教室已出現危象。再加上前些年修路,學校被一分為二,學生上學不安全,校舍也成為危房,雖然列入縣教育局改造日程,但由于財政沒錢,一直未能改建。
在三川發展促進會的幫助下,石頭坡小學的改建項目得到加拿大基金的批準。2005年,由加拿大基金投資20萬元,循化縣縣政府和積石鎮鎮政府各出資20萬元建成。現在學校有一座兩層的教學樓,樓里有7間教室和2間老師辦公室。在教學樓邊上,還修建了一座一層的教師宿舍樓和食堂。此外,學校還配置了諸如電腦一類的高科技教學裝備,修建了電教室。
在采訪中,石頭坡小學的校長陳亦民告訴記者,以前的石頭坡小學是全鎮條件最差的學校,導致大量村里的孩子不得不跑到幾公里外的縣城小學念書。現在學校的硬件條件,就是比起縣里其他的小學也毫不遜色。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缺乏高質量的教師隊伍。
學校改建受益最大的要數石頭坡小學的學生們了。13歲的6年級學生馬秀梅是個非常漂亮的撒拉族小姑娘。她告訴記者:現在在嶄新的樓房里上學,課桌板凳都是新的,光線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她感到非常滿足。“我的英語成績很好,我要好好學習,長大了做一名翻譯。”
一個小插曲:難忘那一雙雙眼睛
在我們按照預定計劃前往青海省民和縣杏兒鄉協拉村小學的建設項目途中,艾亦峰接受了青海省循化縣清水鄉鄉黨委書記馬明善的建議,臨時修改了日程安排,增加了去清水鄉塔沙坡村考察村小學修建計劃一項。
塔沙坡村,距離青海省會西寧市大約150多公里,距離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孟達天池僅有兩公里,是一個撒拉族聚居的村落。村里除了木質結構的宣禮塔和禮拜堂,其他建筑大都是用泥土堆砌而成,村民的貧困程度可見一斑。據馬明善書記介紹,塔沙坡村每年的人均收入僅有620元 ,在整個青海省也算得上最貧困的村落之一。因為條件太差,村小學只開設了一二年級的課程,有一位年輕的老師任教。
記者一行人跟隨馬明善書記等鄉、村領導,還有塔沙坡村的一群村民們進入了小學。說是小學,其實只是一間面積不過20平方米的土質屋子。教室里光線很暗,學生的課桌椅也顯得殘破不堪。因為學校只招收一二年級的學生,所以小孩子們看見來了一大群客人,顯得既好奇又靦腆。經驗豐富的艾亦峰在接過村民遞過來的哈達后,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材料,一連串拋出了數十個問題:學校有多少學生?有幾個年級?幾個老師?學生中男女比例多少?村里到上學年齡的孩子數目多少?輟學率多少?村民收入如何?……艾亦峰一邊詢問,一邊詳細地記錄。作為加拿大基金的協調專員,他的考察意見將和村里的申請材料一道,送給加拿大基金審批委員會等待審批。如果得到批準,這個只有68名學生的小學可以拿到22.8萬元的援助資金,用于建造一所全新的校舍。
在艾亦峰忙著記錄村小學各種數據的時候,教室里的孩子們則在記者的閃光燈下閃動著一雙雙稚氣而靈動的眼睛。據村長介紹,這是學校第一次迎接從北京來的客人,所以孩子們的反應才會如此之大。對于塔沙坡村的孩子們來說,縣城已經是非常遙遠的地方,更不要說省會西寧,還有首都北京。北京在他們心目中,是遙不可及的神圣而偉大的地方。二年級的小學生馬乙四夫已經懂得說一點點漢語,當記者問他知不知道北京時,他撲閃著大大的眼睛,熱切地點了點頭,告訴記者:“北京,有天安門的。”
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本地NGO組織的力量
NGO,全稱Non 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意思是非政府的民間組織。在此次加拿大使館攜加拿大基金的青海扶貧援助考察行程中,我們不斷地在和青海當地的NGO發生著聯系。其中,三川發展促進會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三川發展促進會是一個由各界志愿人士組成的從事社會公益服務的非營利性民間社團組織。它的宗旨是團結有志于改變當地貧困落后面貌的各界人士,努力加強同國內外慈善機構、援華組織及友好人士的合作,依據基層群眾的需要和想法,爭取并負責實施切合當地實際的援助項目,以促進當地的教育、衛生、經濟、社會的發展,提高貧困落后地區各族群眾的生產生活水平。據三川發展促進會會長朱永忠介紹,三川發展促進會的項目肇始于1996年9月,至今已申請和負責實施無償援助項目124個,其中包含加拿大、英國、荷蘭等駐華大使館,利眾基金會(美國)、歐亞基金會(美國)、香港嘉道理基金會、香港成長希望基金會等多個國際慈善組織的項目74個,國內外友好人士個人捐贈的項目50個。涉及資金800萬元,項目覆蓋了青海省海東地區多個鄉鎮村。項目范圍涉及基礎教育、人畜飲水、太陽能開發、醫療衛生等方面。
記者發現,在與外國基金及國內外友好人士的捐助項目中,本地的NGO組織提供了許多有益的幫助。一方面,作為當地人,他們最了解居住地的各項情況,也很容易與當地居民交流以獲得最真實有效的信息;另一方面,這些NGO組織里的工作人員有的精通多國語言,特別是本民族的語言以及英語,這大大地提高了與國外基金會合作的可能性。這又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在貧困地區人才的重要性。本地的人才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優勢,引進資金,幫助家鄉盡早脫貧致富。所以在這些地區,“教育先行”已經不再是一句口號,而是實實在在可以為當地老百姓帶來福音的一種方式。這可能就是加拿大基金所援助的項目中,把基礎教育始終放在比較重要的位置的原因。
參贊的“苦惱”:一杯接一杯
中國西部很多少數民族都有以酒迎客的風俗習慣。比如藏族、蒙古族、土族等少數民族,一般都會在客人來臨時準備祝酒歌,歌聲一起,客人就需要喝下三杯酒。在青海省海東地區,這種風俗也較為常見。
早在前幾天的考察路途中,記者一行人就曾數次遇到盛情難卻的少數民族同胞一邊唱祝酒歌,一邊遞上三杯當地釀造的青稞酒的場面。在返回西寧的最后一天,一直在蘭州參加中加少數民族文化保護論壇的加拿大使館參贊夏立杰(Mr.Leigh Sarty)同我們在民和回族自治縣會合,一同參加3月22日在西寧召開的中加少數民族文化保護論壇的第二場活動。
不知是否因為水土不服之原因,夏立杰參贊在初到民和縣時就告知我們,他的腸胃不適。可是在接下來的當地民俗參觀時,夏立杰參贊“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當地群眾對他的熱情接待,那就是白酒一杯接一杯。
作為加拿大大使館的參贊,夏立杰先生始終保持著迷人的微笑。他彬彬有禮地接受著每一位熱情群眾的哈達和敬酒。一場歡迎會下來,記者初步計算了一下,他至少接受了不下30杯的祝酒。幸好當地群眾尚可體諒夏立杰參贊并非本地人的原因,所以一般來說,不需要將杯中酒全部飲盡,否則可苦了他了。不過,在這觥籌交錯之間,加拿大參贊充分表現了他對當地少數民族風俗習慣的尊重以及對于當地群眾熱情接待的由衷感謝。盡管最后他已經不勝酒力。
哈達連接中加情
在為期5天的加拿大基金考察項目結束時,記者的行李包中裝滿了當地少數民族群眾贈予的禮物——一條條潔白的哈達。哈達本是藏族傳統中饋贈尊貴客人以及親朋好友的神圣禮物。它帶有著諸如“扎西德勒”(藏語:吉祥如意)的美好祝愿。因為青海當地很多其他少數民族與藏族世代雜居,所以藏族的這個風俗也就這樣被其他民族借鑒并保留了下來。
在返回西寧的車上,由于幾天旅途奔波的疲倦,大家都安靜下來,不似前幾日那樣地興奮。一座座雪山從我們面前呼嘯而過,連接著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村落。那里,有著因為使用上自來水而不斷說著“瓜真七”(藏語:謝謝)的老人朋毛卓瑪,有享受了最好的一次“方便”的索南本,有要做一名翻譯的馬秀梅,有撲閃著大眼睛的撒拉族小朋友馬乙四夫…… ,還有很多很多純樸的、真摯的眼神好像電影的蒙太奇一樣不斷地掠過我的腦海。村民們對加拿大使館、加拿大基金的一份份發自肺腑的感激之情,好像雪山相連成一條巨大而潔白的哈達。哈達的一頭,是遠在西半球北美洲的加拿大;另一頭,則是東半球亞洲大陸上的中國青海。中加兩國人民的友誼,被這條哈達緊緊相連,萬古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