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3日,日本與澳大利亞在東京正式簽署安全保障聯合宣言,兩國在反恐、救災、防止武器擴散、維和行動、情報共享、共同軍演等方面加強雙邊合作,并決定設置由外交、防務官員組成的“日澳安全保障磋商委員會(2+2)”。這是繼上世紀50年代《日美安全保障條約》之后,日本簽署的第二份聯合安全文件,除了“鐵桿”盟友美國外,澳大利亞成為日本的第二個盟友,日本再次踏上了尋求盟友的道路。
對外結盟是日本長期奉行的國家戰略
日本西臨歐亞大陸,東望太平洋和北美大陸,處于亞洲和北美的邊緣。由于地緣因素的限制,近代以來,日本形成了即使在國力上升期也對外結盟的政策定式?;厥?0世紀,可以發現日本走過了一條百年結盟的道路,它在20世紀70%的時間內先后同英、俄、德、美等地區或世界大國締結了軍事同盟,構筑了巨大的同盟網絡,結盟軌跡大致可定義為:與霸權國家結盟→與挑戰霸權國家結盟→與霸權國家結盟。1902年1月30日,日英簽署了《日英同盟協約》,兩國開始了長達19年的同盟之路。在日英同盟存在的前提下,日本又與俄國在1916年締結了第三次日俄協定和第四次日俄密約,建立了日俄同盟關系。該同盟僅存在了一年時間,隨著1917年十月革命的爆發而終止。1940年9月27日,德、日、意正式締結三國軍事同盟條約,日德意建立了5年的同盟關系。1951年,就在《舊金山和約》簽訂的當天,日美簽署了《日美安全保障條約》,構筑了至今仍在不斷強化的日美安保同盟。結盟外交使日本獲益匪淺,首先,它為日本獲得了長期的地區優勢,幫助日本大大提高了國際地位,助推了日本的崛起與發展。日本與英國的結盟不僅強化了其對衰敗中的清王朝的優勢,而且擊敗了咄咄逼人的俄國,在歷史上第一次確立了在東亞的地區性優勢,給日本提供了第一次崛起的機會。其次,結盟使日本避免了在地緣政治格局和國際體系中被邊緣化的危險。同時,日本在國際體系變化中,經歷了“脫亞入歐”、“脫歐入亞”和“入歐入亞”的戰略選擇,結盟使日本和地區或世界大國捆在一起,避免了邊緣化的危險。日本奉行對外結盟政策不僅是出于國家利益的考慮,其國內派閥政治也是促使其長期對外結盟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日本,與決策者們相共生的政治現象之一是派閥現象,如藩閥、閨閥、學閥、財閥等,它們是一種非正式的組織,主要是保護成員的對外利益。這就決定了任何想進入日本上層社會的個體,幾乎都要投入到這種靠非正式的人際關系運作的派閥之中,在政界更是如此。難怪日本有人說,無派閥人士,若不投靠派閥,即便是老鼠添翼也變不成蝙蝠。因此,通過投身一定的集團而在政治上取得成功的決策者,他的對外政策往往借鑒于他在國內政治成功經驗的可能性,從而在國際上尋找一個可能有助于自己國家獲得利益的集團,走上對外結盟的道路。
遏制中國崛起是近年來日本尋求結盟的潛在動力
日本經濟經過戰后五十年的快速發展,經濟總量躍居世界第二,亞洲第一。隨著其經濟實力的增長,日本謀求政治大國、軍事大國的愿望越發迫切,試圖充當亞太領導人,在地區乃至國際事務中發揮主導作用。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偏居海上的日本感受到了中國在其推進大國化道路上的阻力,感受到了在東亞事務中還有一個更強的聲音。日本認識到要實現其大國目標,建立由它主導的東亞秩序,必須想方設法阻止中國的迅速崛起,抵消中國在亞洲或者世界上的影響。但日本發現,僅憑自己的實力難以達到這個目的,它還需要得到來自外部的幫助,從地緣上或者意識形態上對中國進行遏制。這樣,他把目光投向了世界!冷戰結束后,日美安保同盟面臨何去何從的命運,一段時間內甚至出現了松動的跡象。但是,經過分析判斷,日本迅速認識到日美同盟存在對于遏制中國的巨大價值,因此,它馬上向美國拋出紅繡球,美國對此反應積極,日美兩國一拍即合。1996年4月,日美首腦發表《日美安全保障聯合宣言》,日美安保同盟重新定位,經過冷戰后的短暫漂流后,日本與美國的同盟關系得到強化。正如日本分析家所說,日美同盟的加強將改善日本與中國打交道的地位,中國為了擺脫這一困境,中國就會積極尋求改善對美和對日關系。在日、美、韓鐵三角對中國構成戰略包圍的態勢下,日本為了在東亞地區事務中有更大的發言權,同時抵消中國隨著經濟發展逐漸擴大的影響,積極構筑對中國更大的包圍圈,日本與澳大利亞的結盟就是這一政策的具體結果,中國面臨的包圍圈從東北亞擴大到了東南亞。但是,日本的結盟道路還沒走完,它計劃中的對華包圍圈也還沒有到頭。日本最近兩屆政府領導人一直積極倡導構建“美—日—澳—印”組成的“四國聯盟”,旨在牽制中國。就在日澳同盟形成后不久,安倍暖昧地對澳媒體表示:“就算(日澳安保)是對中國形成了‘包圍’,也不是有意針對中國”,足以可見日本遏制中國的險惡用心。他還表示:“不僅日美澳之間,并且三國和印度的對話也要加強,有共同價值的國家要加深關系加強合作”。一旦日本和印度建立同盟,那么一個從東北亞到東南亞對中國的包圍圈就真正形成了。盡管日本和澳大利亞政府均強調,新簽署的安保宣言不針對中國或該地區任何國家。實際情況果真如此嗎?日本記者正木壽根3月15日在香港亞洲時報在線發表《日澳簽安保宣言:亞太制華軸心浮出水面?》指出,不少觀察家認為,日澳安保宣言預示著美、澳、日正結成所謂的“民主軸心”,主要目的是遏制軍事和經濟實力都在崛起的中國。
日本當前選擇盟友的標準是符合國家利益
通觀日本在上個世紀百年結盟之路,可以發現其中蘊藏一條潛在規律:日本的結盟對象恰恰是其將來要針對或者曾經針對的國家。日英同盟的結盟者英國后來在二戰中成為日德意同盟的針對對象之一,日俄同盟的結盟者俄國后來成為二戰時日德意同盟和冷戰時日美同盟的針對對象之一,日德意同盟的主要結盟者德國曾經是日英、日俄同盟的針對對象之一,而日美同盟的結盟者美國曾經是日俄、日德意同盟的針對對象之一。而且這些結盟國家要么是霸權國家,要么是挑戰霸權的國家。日澳同盟的形成,在一定程度上說明日本在盟友選擇上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開始從關注盟友的軍事實力向關注經濟實力轉變。我們看看澳大利亞的情況。澳大利亞現役部隊5.74萬人,加上預備役也不到10萬人,軍事實力遠不能和日本相提并論,但其資源豐富,經濟實力雄厚,素有“騎在羊背上的國家”和“坐在礦車上的國家”之稱,2005年國內生產總值(GDP)全球排名第14,在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國家排名中列第11。日澳兩國存在巨大的經濟利益關系,日本是澳大利亞商品和服務的最大出口國,自從兩國于1957年7月6日簽署了商業協議后,兩國經貿不斷發展,日本是澳大利亞的第一大貿易伙伴,2005~2006年度,兩國間的商品和勞務雙邊貿易達到540億美元。日本60%的煤礦、鐵礦、石油、天然氣進口均來自澳大利亞。此外,澳大利亞擁有全球最大的鈾礦儲量,是日本核能政策不可缺少的合作伙伴??梢姡瞻慕Y盟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經濟利益考慮?;羧A德在日澳安保宣言簽字后說,“這份宣言是要將兩國的安全關系,提升到與經貿關系相匹配的水平,”對此,兩國將于4月23日正式開始就自由貿易協定舉行會談??梢?,隨著經濟利益成為國家關注的重點,日本選擇的結盟的標準更加現實,以維護國家經濟利益為重。
日澳結盟顯示了日本對外結盟政策走向發生了微妙變化,日本選擇盟友已從考慮軍事實力向經濟實力轉變,只要和日本有潛在利益的國家都有建立同盟的可能。前段時間,一本名為《日本,應與中國結盟!》的書在東京出版,在該書封面印著醒目的副題“2020年,日中同盟將改變世界”,另以英文寫道“Return to China(回歸中國)”。書中,作者提出日本應改變對華政策,與中國建立同盟關系??梢?,走對外結盟的道路將是日本長期不變的外交策略,它的目光將會更加敏銳地在亞太甚至世界范圍內游蕩,不斷尋求新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