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閔子騫,名損,魯國人①。父娶后妻,生二子,騫供養父母,孝敬無?、凇:竽讣抵H子衣加棉絮,子騫與蘆花絮衣③。其父不知。冬月,遣子御車,騫不堪甚,騫手凍,數失韁靷,父乃責之,騫終不自理④。父密察之,知騫有寒色。父以手撫之,見衣甚薄,毀而觀之,始知非絮⑤。后妻二子,純衣以綿。父乃悲嘆,遂遣其妻⑥,子騫雨淚前白父曰:“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⑦。愿大人思之⑧?!备笐M而止。后母改過,遂以三子均平,衣食如一,得成慈母。孝子聞于天下。
摘自《孔子家語》
[注釋]
①閔(mǐn)子騫(qiān):名損,字子騫。春秋末魯國人,孔子學生之一,比孔子小十五歲,為人老誠持重,以孝行聞于世。
②?。╠ài):怠慢。
③絮(xù):此處作動詞。往衣服、被褥里鋪絲棉。
④御:駕馭馬車。數失:此指數次從手中落下。韁:即“韁”,馬韁繩。靷(yǐn):引車前行的皮帶,一端系在車軸上,一端系在驂馬胸部的皮革上。韁靷,在此處泛指韁繩。理:答,此處義同“申辯”。
⑤絮:絲棉。
⑥純衣:絲織品的衣料。綿:絲棉。遣:遣歸;休棄。
⑦雨(yǔ)淚:流淚。雨:流。白:稟告。
⑧大人:此處是對父親的尊稱。
[譯文]
閔子騫,名損,魯國人。父親娶后妻,又生了兩個兒子,但他盡心地奉養父母,克盡孝道,從不怠惰。后母卻嫉恨他,對親生的兒子疼愛備至。給他們穿絲綢料子的絲棉衣服,而給閔子騫穿塞上蘆花絮的衣服。父親不知道這些情況。一年冬天,父親讓閔子騫給自己駕車,閔子騫冷得厲害,手不聽使喚,馬韁繩好幾次從手里掉落下來。父親責怪他,他卻不加申辯。父親仔細觀察,才知道由于受凍所致。用手摸摸,見他的衣服很薄,扯開衣服一看,才知道里面全是蘆絮。后妻所生的兩個兒子,穿的卻是絲綢料子絲棉衣服。父親又痛惜又生氣,決定休掉后妻,閔子騫流著眼淚到父親面前哀求說:“如果不休母親,也不過我一個人受些寒冷;如果休了母親,我們兄弟三個都要受凍,懇求你老人家全面慎重地考慮。”父親被他的話打動,不再休妻。后母從此也痛改前非,對三個兒子一樣看待,吃的穿的沒有兩樣,最后也成了一位慈母。從此,閔子騫的孝子美名,傳遍天下。
[評說]
閔子騫行孝的故事流傳甚廣,在《太平御覽》《藝文類聚》《圣門志》《闕里述聞》《古孝子傳》《圣門十八子》等書中均有記載,后來被編成許多戲劇,如《蘆花記》《衣蘆御車》《鞭打蘆花》等??梢婇h子騫的這一孝行感人至深,廣為后人喜愛和傳頌。在我國,父母愛撫兒女,兒女孝順父母應該說是義不容辭的義務,也是我們中華中族的傳統美德。然而后母與子女的關系,自古以來就都是比較難以處理的事。而閔子騫在處理這一問題上,跳出了個人恩怨的小圈子,識大體,顧大局,站得高,看的遠,既高尚,又完滿,為人們做出了表率。
當然,如果休了后母,完全是他后母咎由自取,也可以了結他個人的私怨。但他心胸寬闊,寬容大度,又從休掉后母后兩個弟弟的處境著想,去勸說父親。正因為他的這番品德高尚的勸說,既說服了父親,又感化了后母,使得這個瀕于破裂的家庭重歸于好。他的這種高尚的思想品德是值得我們稱贊、學習的。另一方面,后母知錯則改,并最終成為一位慈母,同樣受到人們的尊敬和愛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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