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路

沒有人擁有地圖，自己又身在何處?

——題記

一

劉若英的照片突然出現在英語周報角落里#65377;于是晚自習某個片斷，當四周的大腦沉浸在與作業搏斗的無限快感中時，我的思維卻不可救藥地短路#65377;像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偶遇身形彪悍的小強，腦中閃過生物老師精辟的論斷——高蛋白，有益身心#65377;

如果說快要40歲的女人中有著這樣的典范，那班主任的存在就一定是宇宙為了滿足統計學的定律，而特意出現的反例#65377;

后來，有一次路過CD店，我買了劉若英的新專輯#65377;我不知道為什么#65377;沒有人規定我們的行為必須要有理由，像戀愛，失戀或者打噴嚏，感覺和中了500萬彩票的人會感到上帝很親切一樣自然#65377;可現在是期末考前的最后兩三天，我依稀覺得這背后有一絲不知名的執著的味道#65377;可我尋找不到那執著的根源#65377;

那天晚自習我一首一首地聽剛買來的CD，還時不時冒出幾聲走調的高音#65377;結果課間休息的時候，班主任走到我旁邊#65377;她指著我的鼻子說都快期末考試了你怎么不去復習啊#65377;我只想聽聽歌#65377;我脫口而出，像個烈士#65377;小J和阿火愣愣地看著我，表情詭異#65377;我知道他們正在想什么:小樣，你死定了#65377;

班主任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地不知所措#65377;好像她是脆弱的小蟲子，而我才是那只時不時來個河東獅吼的母老虎#65377;壯舉總是要付出代價的#65377;我的CD被沒收之后的每一個晚自習，都有一個40歲的女人監督我完成作業#65377;

你們還沒到高三呢#65377;班主任說#65377;

二

小時候很喜歡看機器貓，那些開始泛黃的漫畫書至今仍在書房的角落里，講述著一個個可愛的小故事#65377;大雄抽屜里的那個時間機器曾讓我有過諸多聯想，理由是大多與考試有關#65377;當眼睜睜地看著一張考試卷亮起紅燈的時候，我會想，如果有那種機器的話，現在的我便可以將考卷交給過去的我，這樣紅燈就成了綠燈#65377;有時想來真覺好笑，為什么自已就沒想到去一趟未來，看看試卷再回來呢?也許人們只對回到過去感興趣，所以卡朋特的《昨日重現》才會如此經久不衰#65377;

到了考試之前，這些關于時間的幻想就會充斥著我的大腦，雜亂交錯的可能性如同膨脹的氣球把我的腦袋撐得像個即將升空的熱氣球，這壓力甚至會超過眼前的考試#65377;另類減壓#65377;比起在單詞海里沉淪的家伙們，我想我是幸運許多的#65377;但同時我又是不幸的，對于那些時刻埋頭與金庸親密接觸的人來說#65377;所以我就在幸運和不幸的復雜感情間夾雜著面對即將到來的考試，腦子里還滿是些時光機般的東西#65377;

阿火說，如果上天真的給自己一次機會乘坐時光機的話，他一定會回到小學四年級的某一天，然后待在回家的路上，看看那時丟的5毛錢讓誰給撿去了#65377;

三

阿火#65380;小J和我屬于一個不被公開的組織——H3#65377;聽名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F4，說實話其實剛開始時就是沖著這去的，但到后來這名字便被賦予了新的意義:Have lunch 3人組#65377;我被譽為精神領袖的原因，就是由于三個人之中我吃得最快#65377;冬天的時候，我因為怕冷會穿得很多，當別人問我為什么穿得這么厚時，我就說自己要防著點炸彈#65377;因為哈馬斯的亞辛就是被炸彈干掉的#65377;

到了期末考的前一天我們H3決定中午集體啃面包，當初的目的是為了節省時間，可到頭來我們還是用聊天消磨了整個中午#65377;聊天的內容如果讓班主任知道了，她一定會紅著臉殺了我們#65377;那天我們打賭說，如果誰作文考得最差就請大家每人一杯珍珠奶茶#65377;然后三個人很興奮地說著考后自己的生活#65377;阿火說自己一定要魔獸到底，小J一部一部地清點要看的電影和動畫，我和阿火不懷好意地看著小J說，你小子私生活可要檢點些阿#65377;于是小J轉向一旁顧自思念他的肯德基#65377;

每個人的眼睛里都放出異樣的光芒，仿佛現代版的餓狼傳說#65377;那個時候我盯著這兩個人的臉一直看，然后告訴自己，我終于有了可以拿來出賣的東西#65377;

四

小J并不討厭物理，他只是缺乏物理的思維#65377;

那天上物理課，老師讓我們舉一個事實反映力學定律#65377;小J站起來說，杯子掉到地上碎了，說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65377;

接下來的一分鐘里，物理課經歷一次難得的沉默#65377;小J的回答像是在教室這個不大的空間里注入了凝固劑，然后時間被拉扯著減緩，最后停滯#65377;物理老師顯然沒有理解小J的答案，這超出他可以預想到的回答，他搖搖頭，讓小J坐下#65377;你用力推墻，會感到墻也在推你，這解釋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65377;物理老師說#65377;

課后，我聽到小J對阿火說，如果期末考試他的物理成績對不起老師的話，他就去讀文科#65377;我突然覺得有些深藏在小J背后的東西，在剛剛過去的四十分鐘里，如同那只掉下的杯子，碎了#65377;

五

到高中，大家都很喜歡問你以后想干什么#65377;我一直回答說自己只不過想活下去而已#65377;然后我會再加一句，我真的只想活下去#65377;對方嘴里掛著一句“變態”離去，而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65377;我只會告訴自己活的開心就好#65377;那些對于未來的憂郁就讓它留在未來，沒必要讓現在的自己承擔#65377;其實莊子很多年前就想通了這個問題#65377;我不會擊缶而歌，我只會毫無顧忌地大笑，有快感就喊#65377;快樂，用英語的話就是Happy吧#65377;不過Happy還有另一種解釋:

幸福#65377;

聽別人說無所事事地度過時間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大概是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對于安祥的追求#65377;或許我們應該策劃一次徹底的回歸，回到原始的狀態重新體驗生活的美好#65377;

坐著等死，真是最幸福的事情#65377;

而我，只想撕毀一張意義冗長的考卷#65377;

六

考完的那天玩游戲到凌晨一點，小J發過來一條信息，說自己和阿火都打算選文#65377;

突然覺得自己好累，閉上眼睛開始聽歌#65377;黑夜寧靜得像暗涌的潮水，包圍著我#65377;將我從一個令人絕望的深淵暫時地拖出，拯救瞬間完成#65377;

靜靜地，有一種東西在無聲流淌;

好像呼吸一樣那么自然不需要換算;

所以我們相遇在這季節絕不是偶然，仿佛候鳥一樣飛過大地，穿越海洋，原來所有情節仔細回想，都是種呼喚#65377;

也許我們都在一條并非自己選擇的，瘋狂的路上前行著，方向感早已缺失在時間的碎片里，腳下的路卻如同劣質的3D空間，像一個空洞的諾言#65377;但我們仍無時不刻地做著哈姆雷特的選擇題，放棄，或收獲#65377;茍且而活，只是為了在將來的某個時間偶然回頭時，能看得到一個充實的曾經#65377;

我這樣想著#65377;

指導老師朱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