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途中的會理會議真相

關于會理會議，《毛澤東傳》記載:“(1935年)5月12日，毛澤東在四川會理城郊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65377;那時，林彪給中革軍委寫了一封信#65377;‘林信大意是，毛#65380;朱#65380;周隨軍主持大計，請彭德懷任前敵指揮，迅速北進與四方面軍會合#65377;’毛澤東批評了林彪:‘你是娃娃，你懂得什么?’周恩來#65380;朱德等發言支持毛澤東，稱贊他在危急的情況下，采取兜大圈子，機動作戰的方針，四渡赤水，佯攻貴陽，威逼昆明，北渡金沙江，才擺脫了敵人的重兵包圍#65377;會議統一了認識，維護了團結，并決定立即北上，同四方面軍會合#65377;”

過江不利，林彪電話里罵娘

林彪為什么會有此舉動呢?因為他感到在毛澤東指揮下，行軍時走了“弓背路”，搞得部隊很疲勞#65377;他這種情緒是逐漸發展起來的#65377;

一渡赤水以后的第二天，即1935年1月30日，他和聶榮臻致電朱德:右縱隊(由紅一#65380;紅九軍團和軍委第二#65380;第三梯隊及干部團上干隊組成)自西渡赤水后，部隊走小路爬高山繞道太多，沿途群眾極少，無糧食補給，只能吃稀粥，且受追敵側擊，建議經古藺向永寧方向前進#65377;4月23日，當部隊向云南進軍時，他又和聶榮臻致電朱德:“對目前行動，建議……須盡速脫離周#65380;吳#65380;孫(周渾元#65380;吳奇偉#65380;孫渡，當時分別任國民黨“追剿”軍第二路軍第二#65380;第一#65380;第三縱隊司令)而力求消滅萬師(國民黨“追剿”軍第二路軍第二縱隊第十三師萬耀煌部)，如條件不利時，則應力求迅速超過萬師，在萬師以北即盤縣#65380;平彝以北活動#65377;”電報還說:“須盡可能避免走‘弓背路’，而寧可對不大的敵人(守碉的)采取以一部監視，掩護主力取捷徑通過的辦法”向云南進軍#65377;這是目前我們發現的林彪提出“弓背路”說法最早的材料#65377;

隨后，渡金沙江的一段經歷可能加深了林彪的不滿情緒#65377;

5月初，中革軍委決定搶渡金沙江#65377;紅軍將要渡過的這一段金沙江位于海拔5000多米的哈巴雪山和玉龍雪山之間的大峽谷，兩岸多懸崖峭壁，落差巨大，水流湍急#65377;從這峽谷中渡江，是擺在紅軍面前的又一道關口#65377;

中革軍委計劃從三個渡口渡江#65377;紅三軍團為右翼，在洪門渡渡江;軍委縱隊和紅五軍團居中，在皎平渡渡江;紅一軍團為左翼，在龍街渡江#65377;在這三個渡口中，龍街位于西面，在元謀縣，是四川和云南之間的主要渡口#65377;皎平渡居中，在祿勸縣，同龍街之間的直線距離有60公里#65377;洪門渡在東面，距離皎平渡比較近#65377;

中革軍委之所以決定分三個渡口渡江，顯然是為了提高渡江的速度#65377;同時，還要考慮到地形#65380;敵情#65380;氣候等因素的變化，作好有的渡口不能渡江的準備#65377;

紅軍進入云南以后，蔣介石已察覺到紅軍的目的不在占領昆明，而在于渡金沙江#65377;28日，他致電云南省主席龍云，要龍云嚴密封鎖金沙江#65377;于是，龍云下令金沙江南北兩岸所屬部隊一律封江，重點則是龍街渡口#65377;

林彪#65380;聶榮臻命令一師為前衛，搶占龍街渡口#65377;5月4日，一師到達龍街渡口#65377;此時，江上的渡船已被川軍拉到北岸，要架橋又無器材#65377;天上還不時有飛機前來偵察#65380;騷擾#65377;據當時的一師師長李聚奎回憶:“我估計一時難以把橋架起來，同時也考慮到如果后面的部隊都擁到渡口來，一旦有情況，就沒有回旋的余地#65377;因此，我預先命令部隊向后架了15里地的電話線，并派一名參謀等在那里，以便和前來的軍團司令部隨時取得聯絡#65377;隨后，我們從老百姓那里借來了一些門板，開始架橋#65377;我們用繩拴住門板，然后從上游一塊挨著一塊往水里放，可是由于水流太急，只架了江面的三分之一，就無法再架了#65377;”

這時，紅一軍團司令部已到達15里外#65377;林彪要通了渡口的電話#65377;李聚奎剛開口說架橋的情況，林彪便打斷他的話說:“你不要講情況了#65377;干脆回答我，部隊什么時候能過江?”

李聚奎回憶說:

我在渡口折騰了兩天沒有什么結果，心里本來就很煩躁，現在一聽林彪不愿意聽報告情況，就急了#65377;我回答說:“要是干脆回答的話，橋架不起來，什么時候也過不了江#65377;”

這時，站在旁邊的師政治委員黃甦就拉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頂撞，但我還是把話講出去了#65377;這下可惹怒了林彪，他在電話中媽的娘的罵了一頓#65377;但最后還是問我:“你說，為什么橋架不起來?”

我一聽他的口氣有所緩和，就把金沙江的河寬#65380;流速#65380;沒有渡船#65380;沒有器材等等情況向他報告了一番，并請示是否可以另選渡口，轉到軍委縱隊過河的皎平渡去#65377;他說:“你們再想想辦法#65377;我向軍委請示#65377;”

隨后，林彪立即致電中革軍委，反映在龍街不能渡江的情況#65377;當日，朱德復電:“我一軍團務必不顧疲勞，于7日兼程趕到皎平渡，8日黃昏前渡江完畢，否則有被割斷的危險#65377;”林#65380;聶立即決定，沿江邊向東，向皎平渡前進#65377;這一夜走得非常疲勞#65377;據聶榮臻回憶:

這一夜走的簡直不是路，路在一條急流之上，上面盡是一些似乎是冰川時代翻滾下來的大石頭，石頭又很滑#65377;我們一夜過了48次急流，凈在石頭上跳來跳去#65377;摔倒的人很多#65377;一夜趕了120里地，疲勞極了#65377;

120里，再加上一夜橫越48道急流，這對于林彪的煩躁情緒來說，無疑是火上加油#65377;盡管紅軍此時已擺脫了國民黨軍的圍追堵截，但林彪卻仍然認為四渡赤水以來路走多了，在龍街罵娘就是這種情緒的延續#65377;他認為部隊行軍應該走“弓弦”，取快捷方式#65377;現在盡走“弓背”，會把部隊拖垮#65377;一路上，林彪不斷講自己的意見，聶榮臻#65380;左權#65380;朱瑞#65380;羅瑞卿都不同意林彪的意見#65377;聶榮臻盡管和林彪共同簽署了4月23日的電報，但并不完全同意林彪的看法#65377;他說:“我們好比落在了敵人的口袋里，如果不聲東擊西，高度機動，如何出得來?”

林彪給彭德懷打電話，要求彭出來指揮

1935年5月11日，紅一軍團到達會理城外的大橋之后，林彪給彭德懷打電話，要求彭出來指揮#65377;聶榮臻回憶道:“他煽動彭德懷同志說:‘現在的領導不成了，你出來指揮吧#65377;再這樣下去，就要失敗#65377;我們服從你領導，你下命令，我們跟你走#65377;’他打電話時，我在旁邊，左權#65380;羅瑞卿#65380;朱瑞同志也在旁邊#65377;他的要求被彭德懷同志回絕了#65377;”聶榮臻嚴肅地批評林彪說:“你是什么地位?你怎么可以指定總司令，撤換統帥?我們的軍隊是黨的軍隊，不是個人的軍隊#65377;誰要造反，辦不到!”

隨后，林彪寫了一封給毛澤東#65380;朱德和周恩來的長信#65377;關于這封信的主要內容，彭德懷回憶道:“林信大意是，毛#65380;朱#65380;周隨軍主持大計，請彭德懷任前敵指揮，迅速北進與四方面軍會合#65377;”

林彪把這封信給聶榮臻#65380;左權#65380;朱瑞和羅瑞卿傳看了，并要求聶#65380;左#65380;朱#65380;羅簽名，但他們都表示拒絕#65377;林彪就以個人名義將信發出#65377;

林彪要求更換指揮的意見雖然遭到紅一軍團幾位領導干部的一致反對，但他那嫌路走多了的埋怨情緒卻有一定的代表性#65377;

據紅三軍團政委楊尚昆回憶，四渡赤水，是紅軍在長征中為了擺脫敵人而走得最頻繁的時候，不僅白天走，晚上也走，天又接連下雨，部隊非常疲勞，又不了解領導意圖，怕部隊給拖垮，怪話很多#65377;戰士們說:不要走了，打仗吧#65377;林彪那封信就反映了這種厭煩情緒#65377;

紅三軍團的意見是在遵義會議后，軍委派劉少奇到紅三軍團任政治部主任時同紅三軍團政委楊尚昆聯名發電報反映給軍委的#65377;

關于此事，在《彭德懷自述》中這樣寫道:

以前我不認識劉少奇，他來三軍團工作，我表示歡迎#65377;我和他談過以下的話:現在部隊的普遍情緒，是不怕打仗陣亡，就怕負傷;不怕急行軍#65380;夜行軍，就怕害病掉隊，這是沒有根據地作戰的反映……王家烈所部，是上午出發的，想先占婁山關(該關離桐梓和遵義各45里)#65377;我們11時許才接到軍委告訴的上述情況和要我們相機襲占遵義的命令，即刻跑步前進#65377;武裝長途跑步，消耗體力很大，幾天都沒有恢復起來#65377;我先頭部隊到婁山關分水線(制高點)時，王家烈部隊只隔兩三百米，如果它先占領，就會增加傷亡和困難#65377;那天因為我軍居高臨下，王家烈部戰斗力也不強，我們傷亡不大，只有百人，就把敵人五個團打敗了，但因正面突擊，沒有截斷敵人退路，故繳獲也不多，現在部隊比較疲勞，特別打婁山關那一天，很疲勞……我軍應擺脫堵#65380;側#65380;追四面環敵的形勢，選擇有利的戰機打一兩個勝仗，轉入主動，實現遵義會議決議，靠近二方面軍，創造新根據地，就好辦了，這是我和劉少奇談話的內容#65377;

過了兩天，劉少奇加上自己的意見和別人的意見，寫了一個電報給中革軍委，拿給我和楊尚昆簽字#65377;我覺得與我的看法不同，沒有簽字，以劉#65380;楊名義發了#65377;

關于這份電報，楊尚昆的回憶是:

那是在土城戰斗失利之后，中央知道下面指戰員中有意見，主要是希望建立根據地，希望打仗，就派劉少奇到三軍團，陳云到五軍團了解情況，傳達遵義會議精神#65377;那時，三軍團打得最苦，下面講怪話的人最多#65377;少奇同志將從部隊中了解到的情況加以綜合并加上自己的意見，擬了一份電稿，交彭總和我簽發#65377;彭總認為下面有些意見，主要是對上面的戰略意圖不理解，加強思想教育就可以解決了，所以他沒有在電報上簽字#65377;電報是我和少奇同志簽發的#65377;

楊尚昆還提到，紅三軍團四師政委黃克誠對土城戰斗也很有意見#65377;黃克誠在同劉少奇談話時表示:“這一仗打得不合算，既沒有達到目的，又造成很大傷亡#65377;”黃克誠還直接給中央寫信，反映了這一意見#65377;

雖然有不少干部對路走多了有意見，但提出更換領導的只有林彪一人#65377;對此，又有兩種不同的解讀#65377;一種是彭德懷的#65377;他說:“林信大意是，毛#65380;朱#65380;周隨軍主持大計，請彭德懷任前敵指揮，迅速北進與四方面軍會合#65377;”還講了自己讀此信后的思想活動#65377;他說:“我看了這封信，當時也未介意，以為這就是戰場指揮唄，一#65380;三軍團在戰斗中早就形成了這種關系:有時一軍團指揮三軍團，有時三軍團指揮一軍團，有時就自動配合#65377;”另一種是聶榮臻的#65377;他回憶道:“他(林彪)又寫了一封信給三人小組，說是要求朱#65380;毛下臺，主要的自然是要求毛澤東同志下臺#65377;”

《楊尚昆回憶錄》和《毛澤東傳》在記述會理會議的段落時均采用了彭的說法#65377;

毛澤東批評林彪:你是個娃娃，懂得個啥

據聶榮臻回憶，會理會議由毛澤東主持#65377;但據當時的中共中央秘書長劉英回憶，會議是由張聞天主持的#65377;楊尚昆在敘述會議過程時也首先提到張作報告#65377;張當時是中共中央總書記，主持會議是理所當然的#65377;

劉英回憶:“會議由聞天主持#65377;他先請稼祥講，稼祥說還是你先講吧#65377;這樣，聞天就簡略地把他聽到的各處反映，對軍事指揮上的不同意見提出來，請大家討論#65377;彭德懷把意見倒了出來，林彪也講了#65377;在這之前已有林彪的信，加上會上這些意見，毛主席聽了大發脾氣，批評彭德懷右傾，說林的信是彭鼓動起來的#65377;我印象中會上爭得面紅耳赤，搞得很僵#65377;”

據楊尚昆回憶:主持會議的張聞天“在報告中肯定了毛主席的軍事指揮，嚴厲批評部分同志的右傾情緒，特別指出林彪給中央寫信，(是)對毛主席的軍事領導表示懷疑和動搖”#65377;

接著是聶榮臻發言#65377;楊尚昆回憶:“他(聶榮臻)首先在會上講了林彪上書的過程#65377;他說，在四渡赤水時，林彪一直抱怨毛主席的軍事指揮，說我們走的盡是‘弓背路’，應該走‘弓弦’;說這樣會把部隊拖垮的，像他(毛澤東)這樣指揮還行嗎?為了這件事，聶榮臻曾經批評過林彪，不料林還是以個人名義寫了這封信#65377;”“聶總還說:林彪曾在電話中對彭德懷講，現在的領導不成，你出來指揮吧#65377;再這樣下去，就要失敗#65377;我們服從你的領導，你下命令，我們跟你走#65377;這樣就把彭德懷扯進去了#65377;中央同志問彭總，彭總說:‘林彪打過電話，我根本沒有同意#65377;’聶榮臻說:‘他(林彪)打電話時，我在旁邊，左權#65380;羅瑞卿#65380;朱瑞也在旁邊#65377;他的要求被彭德懷回絕了#65377;中央同志便責問彭總:你既然不同意，為什么不向中央報告這件事?當時中央‘總負責’的張聞天是跟三軍團走的，這又成了問題，好像林彪#65380;彭德懷#65380;張聞天三個人有意隱瞞事實，一起反對‘三人團’#65377;”

據楊尚昆回憶，毛澤東在會議上主要是批評了林彪#65377;“會上，毛主席非常生氣，講話很多，主要是批評林彪，最有代表性的話就是:你是個娃娃，懂得個啥?在當時這種情況下，不走‘弓背’走‘弓弦’行嗎?林彪同彭德懷的性格很不同，彭德懷是有話就講，林彪是有話不講，不吭氣，別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65377;”

最后，由張聞天作會議結論#65377;他充分肯定了毛澤東的軍事指揮，批評了林彪和彭德懷#65377;他還要求向看過林彪的信的同志傳達會議精神#65377;

會后，林彪回到部隊就按照會議的要求，向看過那封信的左權#65380;朱瑞#65380;羅瑞卿作了傳達#65377;羅瑞卿在1972年揭發林彪的材料中寫道:“會理會議后，一天晚上行軍，他(林彪)把我叫在身邊，要我走在他的前面，他在后面邊走邊說:會理會議，他的那封信受了毛主席的批評#65377;毛主席批評他，他的那封信不僅政治上是機會主義的，組織上也是機會主義的#65377;毛主席要他把這個批評向所有看過他的信的人傳達#65377;他今天是按會議的決定向我傳達毛主席的批評，因為我看過他的這封信#65377;(他)對左權#65380;朱瑞可能也就是這一套#65377;”據羅瑞卿說，林彪傳達時，并未說明他本人對自己錯誤的認識#65377;

廬山會議上，林彪聲明那封信與彭德懷無關

毛澤東在會上雖然主要是批評林彪，但不滿的主要對象卻是彭德懷和張聞天#65377;

對張聞天，毛澤東除懷疑他到紅三軍團結合彭德懷反對自己外，還有兩件事引起他的不悅#65377;

第一件牽涉到三渡赤水前關于打不打打鼓新場問題的爭論#65377;1935年3月10日，林彪#65380;聶榮臻致電朱德:“建議野戰軍應向打鼓新場#65380;三重堰前進，消滅西安寨#65380;新場#65380;三重堰之敵#65377;”中共中央負責人開會討論，大多數同意打，但毛澤東堅持不打#65377;對此，周恩來回憶道:

從遵義一出發，遇到敵人一個師守在打鼓新場那個地方，大家開會都說要打，硬要去攻那個堡壘#65377;只毛主席一個人說不能打，打又是啃硬的，損失了更不應該，我們應該在運動戰中去消滅敵人嘛#65377;但別人一致通過要打，毛主席那樣高的威信還是不聽，他也只好服從#65377;

據楊尚昆回憶，在會議上爭持不下時，毛澤東以“去就前敵總指揮的職務力爭”，一位與會者竟然說:“少數服從多數，不干就不干#65377;”于是，張聞天便按照組織原則，作出打的決定，并要彭德懷暫代前敵總指揮#65377;

散會后，毛澤東反復思考，還是認為不能硬打#65377;當天晚上，他提著馬燈去找軍事行動最后決策者周恩來，建議周先不忙下命令，還是再考慮考慮#65377;第二天再開會時，大家被毛澤東說服，避免了一場損失#65377;戰場指揮，常常需要機斷專行，不宜于許多人集體討論#65377;于是，經毛澤東提議，中央決定成立由周恩來為組長，毛澤東#65380;周恩來#65380;王稼祥組成的“三人團”，負責指揮作戰#65377;

經過這一件事，毛澤東對張聞天在戰爭中機械執行少數服從多數，并決定由彭德懷代替他來指揮，顯然不滿#65377;

第二件是中央從紅二#65380;六軍團任弼時來電中獲悉，中共中央上海局已遭嚴重破壞，繼派潘漢年到白區后，決定再派一位負責同志到上海#65377;張聞天自告奮勇提出要去，大家沒有同意#65377;毛澤東認為他此舉是想離開紅軍#65377;

1941年六七月間，在一次小型談話會上，毛澤東當面批評張聞天在“會理會議以前嚴重的政治動搖”，說張當時“挑撥軍隊領導同志林彪#65380;彭德懷反對‘三人團’”#65377;對此，張聞天當場申明保留#65377;回去后，他就此事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因為缺乏旁證，感到說也無用，就沒有發出#65377;但心里疙瘩未消#65377;到1943年9月的政治局會議上，毛澤東又一次提及此事#65377;于是，“這就給了張聞天一個機會，澄清這個在彼此心中郁積已久而又不便啟齒的疙瘩#65377;趁當時中央領導同志集中在延安的機會，張聞天專門進行了一番調查，終于弄清原來是有一位同志信口開河亂說的#65377;因此，他在整風筆記中寫明了事實真相，并且附了《林#65380;彭二同志關于此事的正式聲明》”#65377;

據劉英回憶:“(張聞天)在整風筆記里，對會理會議作了澄清#65377;我當時正式擔任聞天的政治秘書，整風筆記這一部分還是我幫他謄抄的#65377;”

劉英寫道:“他在筆記中明確寫道，說我曾經煽動林#65380;彭反對‘三人團’，完全是誤會;會理會議上，我的報告大綱是同毛#65380;王商量過的#65377;”

劉英說:“1943年張聞天寫完這篇5萬多字的筆記之后，首先送給毛主席看#65377;我清楚地記得，毛主席到我們窯洞來送還筆記的情景#65377;他真誠而高興地對聞天說:‘我一口氣把它讀完了，寫得很好!’聞天聽了心情舒坦，認為毛主席終究是了解他的，誤會也可以從此消除了#65377;”

對彭德懷，毛澤東認為他是林彪寫信的策劃者，并在會理會議上指出了這一點#65377;彭德懷回憶說:

這次，毛主席在會議上指出，林彪的信是彭德懷同志鼓動起來的，還有劉#65380;楊電報，這都是對失去中央蘇區不滿的右傾情緒的反映#65377;當時聽了也有些難過，但大敵當前，追敵又迫近金沙江了，心想，人的誤會總是有的，以為林彪的信，是出于好意，想把事情辦好吧;我既沒有同林彪談過話，而同劉少奇談話內容也是完全正當的，我就沒有申明，等他們將來自己去申明#65377;我采取了事久自然明的態度，但作了自我批評，說，因魯班場和習水兩戰未打好，有些煩悶，想要如何才能打好仗，才能擺脫被動局面#65377;煩悶就是右傾#65377;我也批評了林彪的信:遵義會議才改變領導，這時又提出改變前敵指揮是不妥當的;特別提出我，則更不適當#65377;林彪當時也沒有說他的信與我無關#65377;

會理這場風波給毛澤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65377;據羅瑞卿回憶:在1959年春天的一次會議上，毛澤東曾當著林彪的面提起他寫信引起的風波，林彪立即笑嘻嘻地說:“當時走得太疲勞了，就沖動，就罵娘#65377;”毛澤東只是點到為止，也沒有再說什么#65377;

在1959年的廬山會議上，毛澤東又重提此事#65377;這一次很明確，他針對的對象就是彭德懷#65377;林彪在會上立即聲明，他寫那封信與彭德懷無關，他寫信時彭不知道#65377;林彪這樣說既反映了歷史真實，也意味著在廬山會議正整彭德懷時，他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想同彭攪到一起#65377;由于林彪講的是真話，彭對林彪這一聲明很感激#65377;他在自述中寫道:“……到1959年廬山會議時，毛主席又重提此事，林彪同志莊嚴申明了，那封信與彭德懷同志無關，他寫信彭不知道#65377;”

據彭德懷回憶，從1935年到1959年，毛澤東曾四次提起此事#65377;他說:“在這24年中，主席大概講過四次，我沒有去向主席申明此事，也沒有同其他任何同志談過此事#65377;從現在的經驗教訓來看，還是應當談清楚的好，以免積累算總賬;同時也可避免挑撥者利用(以后張國燾利用會理會議來進行挑撥，我說是小事情，是我的不對)#65377;像會理會議，我沒有主動向主席說清楚，是我不對#65377;”

到此為止，毛澤東對彭德懷的誤會應當冰釋了#65377;但也許是因為疙瘩結的時間太長了，這件事在毛#65380;彭的關系上投下的陰影始終沒有徹底消除，從而給歷史留下了遺憾#653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