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放軍首任軍長行列里,第十軍首任軍長算是一個特例。大多數首任軍長都是從“縱隊”改稱“軍”后,由縱隊司令員改任軍長的,而杜義德成為第十軍首任軍長卻不是這樣。第十軍是由中原野戰軍第二縱隊改稱的,而杜義德在由“縱隊”改“軍”之前,則是中原野戰軍第六縱隊政委。個中故事耐人尋味,值得探根問底。
毛澤東對杜義德說:我們的原則永遠是黨指揮槍,而決不允許槍指揮黨
杜義德,1912年5月出生在湖北省黃陂縣。1929年參加紅軍。1931年年底,杜義德升任紅四方面軍第四軍十師三十團三營營長。
1932年6月,蔣介石調集30萬兵力,對鄂豫皖蘇區發動第四次“圍剿”。由于中共鄂豫皖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張國燾在戰略指揮上出現錯誤,紅四方面軍經過4個月的英勇奮戰,未能打破“圍剿”,于10月底被迫越過平漢鐵路向西轉移,后來開辟了川陜根據地。
1935年3月,紅四方面軍發起嘉陵江戰役,開始長征。
3月28日夜,紅四方面軍總指揮徐向前給杜義德下達了命令:負責架設浮橋,維護交通秩序,擔任大部隊過江總指揮。
杜義德指揮指戰員們,用了一個小時就把浮橋架起來了,大部隊在杜義德的指揮下,正快速通過嘉陵江。
這時,紅二十八團團長王近山帶著一群剛剛繳獲的戰馬,直插江邊,準備過橋,兩匹戰馬已上了浮橋。毛竹扎的浮橋在江水的沖擊下,原來就搖搖晃晃,過人都很勉強,哪能經得起戰馬的折騰?!
杜義德發現橋頭堵住了,后面的部隊開始擁擠不堪。杜義德大聲道:“人從橋上過,馬從水里趟!”
原本,戰馬趟水本屬正常。可是,王近山不樂意:“他娘的,不行,得從橋上過!”
“砰!砰!”杜義德氣急中掏出手槍對準戰馬就是兩槍。上了橋的兩匹戰馬當著王近山的面,翻入江中……
王近山看著嘉陵江江面上的鮮紅血色,頓時心疼地破口大罵:“你個二桿子,敢打我的馬,老子斃了你!”
杜義德也不是吃素的,還口道:“幾匹馬算個球!你瞎眼了,沒有看見天上敵機飛,地上敵人追啊!戰士過不了江,你腦袋開花吧,敢斃我?二桿子!”
王近山是出了名的“王瘋子”,你敢斃我的馬,我就敢斃你的人。王近山拔出手槍,頂到了杜義德的腦門上。
大敵當前,兩位指揮員為了兩匹馬動起了“火”。
趕巧得很,徐向前及時地出現在現場。徐向前問明情況后,狠狠地批評了王近山。
兩個“二桿子”為戰馬要斃人的故事,很快在紅軍中傳開了。毛澤東也從中知道了紅四方面軍有兩個“二桿子”。
紅軍三大主力會師后,紅四方面軍總部率第五、第九、第三十軍及騎兵師等2.1萬人,在蘭州以北西渡黃河,組建了紅軍西路軍。陳昌浩為西路軍軍政委員會主席。杜義德為西路軍騎兵師師長。1937年3月中旬,西路軍被打散。
在鎮原,援西軍第二十八軍政委宋任窮接到突圍成功的杜義德。杜義德見到宋任窮時,差點哭出聲來:“我們把部隊都打光了。張國燾的問題我也不清楚,還是讓我回延安再說吧!”
回到延安后,李富春首先找杜義德談話:“張國燾分裂紅軍、反對黨中央的正確路線才造成了紅四方面軍的失敗。”
杜義德說:“西征失敗了,西路軍主力部隊不存在了,右支隊也跑散了。我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護送王副總指揮回延安的。”
杜義德說的“王副總指揮”是指王樹聲。不久,王樹聲回到延安,向黨中央作了說明。李富春再次找杜義德談話:“四方面軍和西路軍的大多數干部都是好的,你也不要有太多的顧慮。但是,四方面軍也確實存在著張國燾的影響。你作為四方面軍和西路軍的高級干部,要帶頭認識張國燾的錯誤路線給黨和紅軍造成的損失是重大的。”李富春還告訴杜義德,“毛主席要見見你”。
杜義德忐忑不安地來到毛澤東的住處。一進門,毛澤東放下手中的書,請杜義德坐,還給杜義德遞了一支煙。杜義德見毛澤東這么和藹、親切,不由得想起紅四方面軍的長征歷程,想起西征路上的九死一生。杜義德難過地說:“主席,我掩護王樹聲同志回到延安……”
毛澤東沒有讓杜義德繼續說下去,接過了話題:“我已經知道了。西路軍打得很英勇,西路軍大多數同志都是好同志。”
聽毛澤東這么說,杜義德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毛澤東繼續說:“義德同志,男兒有淚不輕彈嘛!我知道你杜義德,打仗是員猛將,你會打夜仗,還是夜老虎呢。我還知道,你和王近山都有一個不雅的共同綽號。‘二桿子’沒有什么不好,打仗就需要這種精神!”
說到這里,毛澤東吸了一口煙,緩慢地說:“我是不會忘記的。我對四方面軍的同志們是有感情的。無論是一方面軍、二方面軍,還是四方面軍,都是工農紅軍,都是黨的隊伍。你們南下以后,我就說過,早晚我們還會走到一起的。”
杜義德斗膽說:“主席,我們南下后走了一個大彎路,損失不小。這次西征更是兵敗如山倒。”
毛澤東站起來,說:“這不是你們的責任。四方面軍廣大指戰員們英勇苦戰,不怕犧牲,打了不少好仗,可歌可泣。”接著,毛澤東一針見血地說:“問題出在張國燾那里。中央正要批評張國燾的錯誤。張國燾到毛兒蓋后,要用槍桿子來審查黨中央的路線,根本失去了組織原則。分裂紅軍,另立中央更是最大的污點。”
杜義德趕忙說:“主席,現在好了。你放心,今后我們不會離開黨中央了,堅決聽從黨中央的指揮!”
毛澤東說:“實際上,部隊不離開中央是不可能的。因為要打仗,要遠行。但是,不管在什么地方,我們的原則永遠是黨指揮槍,而決不允許槍指揮黨!”
杜義德說:“主席,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點。”
毛澤東欣慰地笑了,接著說:“杜義德,你才二十多歲,來日方長,要好好學習。我看,你是不是去住一段學校?”
杜義德站起來說:“主席,還是讓我去前線打仗吧。”
毛澤東笑了,說:“仗是有得你打的。學習不是撤職,是為了更好地打仗。現在正在醞釀國共聯合抗日,今后的對手是更加兇狠的日本鬼子,會有你用武之地的。”
杜義德說:“主席,聽你的。讓打仗就打仗,讓學習就學習。”
毛澤東溫和地說:“那好,我看你就去抗大住一段時間吧。”
鄧小平對杜義德說:學校的一切教育都是為了對敵作戰,都是直接為革命斗爭服務
1939年9月,杜義德從抗大被派往太行山區的八路軍一二九師工作。
杜義德到達一二九師師部的當天,劉伯承和鄧小平共同叫他去談話。
杜義德興高采烈地去見劉鄧首長。一進門,鄧小平讓杜義德坐,劉伯承則開門見山:“組織上決定派你去師隨營學校擔任副校長。”副校長就是負責主持學校的全面教育工作。
剛從抗大出來,又要回到學校去,杜義德有點不愿意。于是,杜義德直率地說:“我沒有辦學經驗,當副校長真的難以勝任,我恐怕挑不起來。”
鄧小平接過話:“義德同志,你住過抗大,又擔任過大隊長,辦學校不會有多大困難的。決定了你就去吧。”
杜義德還是想上前線,說:“還是派我到前方打仗比較合適!”
鄧小平笑了:“將來有的是打仗的機會。”
既然都這樣了,再說也沒有用了。杜義德只好說:“組織上決定了,我去試一試。不過,請師長、政委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
劉伯承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這才像個樣子嘛!”
鄧小平卷起一支煙,緩緩地吸了一口,對杜義德說:“第六期學員快要畢業了,要準備招收第七期學員,工作任務很重。明年將是斗爭很殘酷的一年。你去隨營學校以后,一定要發揮黨組織的作用,抓好學校的建設。學校是培養干部的熔爐,首先要提高學員的政治思想水平,加強革命意志鍛煉。其次要加強軍事教育,提高組織指揮能力。一定要學員放下架子來學習,昨天是指揮員,今天是學生,要過戰士生活,特別要守紀律。總之,學校的一切教育都是為了對敵作戰,都是直接為革命斗爭服務。”
許多年以后,杜義德回憶說:“鄧政委當年的囑咐,其實,也是鄧主席晚年的一貫的思想方法。”
9月下旬,杜義德到了黎城縣以東的東黃村一二九師隨營學校報到。學校政委袁鴻化、參謀長姚繼鳴、主任余一元都到校門口迎接。袁政委握著杜義德的手說:“你在抗大學習工作過,打仗辦學都有經驗。以后,隨營學校的工作,可要多靠你了。”
就這樣,杜義德全身心地投入到隨營學校的工作之中。
正如鄧小平對杜義德所言,“明年(1940年)將是斗爭很殘酷的一年”。1940年秋天,為粉碎日軍對華北全面進攻,八路軍進行了“百團大戰”。這個時候,劉鄧首長派杜義德前往冀南地區,擔任八路軍一二九師新四旅副旅長。
杜義德到職后,首先投入“百團大戰”第二階段戰斗,破擊德石鐵路以及邯鄲至大名公路,消滅了沿路和沿線的許多日軍、偽軍。1941年5月,杜義德被任命為冀南軍區第二軍分區司令員兼政委。1943年3月,杜義德又兼任冀南區二地委書記,全面領導抗日斗爭,直到1945年8月抗戰勝利。
六縱的老人們說:杜義德是率領六縱千里躍進大別山后才當上了首任軍長的
1945年10月,中共中央、中央軍委決定,以太行六分區機關及直屬隊、韋支隊、石支隊、秦向支隊為基本力量,組建晉冀魯豫野戰軍第六縱隊,任命王近山為縱隊司令員,杜義德為縱隊政治委員。
六縱組建后,在杜義德和王近山的率領下,首戰蘭封,全殲國民黨軍3000多人。一戰揚威,六縱一躍成為主力部隊。然而,蘭封一戰打出了威風,也打出了麻煩,國民黨軍盯上了六縱,盯上了從太行山下來的劉鄧大軍。蔣介石派出了14個整編師30多萬兵力向在魯西南地區的劉鄧大軍壓來。
是退回太行山,還是堅持在魯西南戰斗,擺在劉鄧大軍前面的路有兩條。
劉伯承、鄧小平召集手下戰將開會。這是一次艱難抉擇的會議。
劉伯承分析目前所處的嚴峻形勢說:“要粉碎敵人的鉗形攻勢,關鍵在于充分利用敵人的弱點,趁敵人東西方向尚未合攏之時,各路敵軍仍處于分散之機,必須先將其中一部殲滅!”
鄧小平走到地圖前說:“我考慮有兩個方案,一是暫時避開敵人的鋒芒,將我主力迅速撤到黃河以北休整一段時間,爾后再尋機南下殲敵。這個方案,從我們這個局部情況考慮,是比較有利的。但是,這樣一來,勢必增加對陳毅、李先念的壓力,對全局不利。二是,我們咬咬牙關,再打一仗。這樣,我們的包袱會背得重一些,但陳毅、李先念他們那邊就輕松多了!我的意見是以第二個方案為好。”
劉伯承一笑,幽默地說:“蔣介石是飯館子戰術,送來一桌還不等我們吃完,又送來一桌,逼著我們吃。來而不往非禮嘛,既然送來了,我們就放開肚子吃喲!”
然而,會議氣氛十分反常。除了兩位首長一唱一和外,參加會議的二縱司令員陳再道、政委宋任窮,三縱司令員陳錫聯、政委彭濤,六縱司令員王近山、政委杜義德,七縱司令員楊勇、政委張霖之等,都沉默不語,一聲不吭。
鄧小平掃視了一遍各縱隊司令員、政委后,說:“如果不打,我們回太行山去!”
劉伯承不再幽默,而是嚴肅地接過鄧小平的話題:“回太行山,敵人還允許不允許我們回去呢?”
各縱隊司令員和政委們,有的抽煙,有的低著頭。他們確實不好表態啊!兵力懸殊太大了!劉鄧大軍只有5萬人,人家國民黨軍壓過來足足有30萬人啊!
這時,一個人霍地站了起來,鏗鏘有力地說:“我主張打!”
王近山打破了僵局:“我和杜政委商量過了,我們縱隊打,我們六縱,比起二縱、三縱、七縱來,是個年輕的縱隊,拿我們去和敵人拼,是值得的!只要主力縱隊能保存下來,晉冀魯豫解放區就能堅持,就能取得最后勝利,因此,拿我們去拼!”
王近山是位血性男兒。他圓睜一雙虎眼,繼續亢奮地說道:“我們先打,如果縱隊打得剩下一個旅,我當旅長,老杜當旅政委;打剩一個團,我當團長,老杜當團政委;打剩一個連,我當連長,老杜當指導員。全縱隊打光了,對得起黨,對得起哺育我們的太行山父老鄉親們!”
全場肅然。
這時,杜義德站了起來。他敦實的身子,滿臉的豪俠之氣,猶如一尊鐵打的金剛。他沒有說話。其實,他無需說話,只要緊緊地站在王近山身邊,就足夠了!
一對主官,能夠站在一起,是多么重要啊!
鄧小平激動了,手往前一指,說:“我支持你,你打!”
“政委說了算,你打!”劉伯承站起來,走到地圖前,指著地圖說出了他對這次大戰的構想:“西路之敵,數量雖多于東路,但多為雜牌軍,其中,只有趙錫田的整三師是唯一嫡系。趙錫田畢業于黃埔一期,與劉峙有師生之誼,所率整三師號稱‘能攻善守,所向披靡’。如果打掉整三師,破其西路主力,則可斷其西路大鉗,剩一只跛鉗的敵人,必將不戰自亂。”
此役,后來被稱為“大楊湖戰役”,眾多史書則干脆叫做“血洗大楊湖”。
確實是血洗大楊湖啊!六縱在此役中犧牲三分之一的兵力,其中一個團僅剩五分之一的兵力,但整個戰役殲滅國民黨軍1個師部和4個旅共1.7萬人,其中俘國民黨軍整編第三師師長趙錫田中將以下1.2萬人。當時的《解放日報》社論評價說:“這個勝利,對于整個解放區南方戰線,起到了扭轉局面的重要作用。”
1947年3月,國民黨軍集中了34個師25萬人向延安進攻。為了策應中央,劉伯承和鄧小平受命千里躍進大別山。這時,六縱司令員王近山卻出了車禍。杜義德趕到野戰醫院,王近山握著杜義德的手說:“軍、政指揮全靠你一人了!”
杜義德說:“你安心養傷,等你傷好后,六縱原班人馬交給你!”
杜義德沒有食言,一年后,王近山回到六縱時,部隊在大別山已站穩了腳跟。
進大別山前,毛澤東曾估計過可能出現的三種前途:“一是付了代價站不住腳,轉回來;二是付了代價站不穩腳,在周圍打游擊;三是付了代價站穩了腳。”毛澤東說:“要爭取后一種前途,避免前兩種前途。”
1947年8月7日夜,杜義德率六縱開始向大別山進軍,到8月27日,部隊全部進入大別山。接下來,是如何實現“付了代價站穩了腳”的問題。為此,杜義德用了不少工夫,花了不少心血。
大別山地處鄂、豫、皖三省交界。它東懾南京,西逼武漢,南扼長江,雄視中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戰略位置。因此,蔣介石從1947年9月上旬,命令7個師分別從東、西、北三面對大別山包抄過來,妄圖趁劉鄧大軍立足未穩之際,把他們趕出大別山。杜義德根據劉鄧的命令,指揮六縱與兄弟部隊一道,在商城之北的河鳳集和商城之西的鐘鋪地區打了兩仗之后,六縱要在高山鋪伏擊國民黨軍。
10月26日,杜義德讓縱隊先遣隊趕到高山鋪西山,趁敵不備,搶占了李家寨和馬騎山,迅速構筑工事,從而扎死了“口袋”。27日,國民黨軍第四十師八十二旅發覺不對勁,開始向東進攻,企圖奪路逃命。此時,哪里還逃得掉,杜義德命令部隊狠狠地打。結果戰斗到10時許,國民黨軍八十二旅1.26萬人全部被殲,還擊落了一架敵機,俘虜了4000多人。
一年后,王近山傷好歸隊,杜義德和王近山聯手率領六縱,打下歷史名城襄陽,接著,率部參加淮海戰役,圍殲國民黨軍黃維兵團。
1949年2月,全軍統一編制序列。二縱和六縱分別改稱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軍”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二軍”。六縱政委杜義德和司令員王近山被任命為第三兵團副司令員,并分別兼任第十軍和第十二軍軍長。杜義德成了第十軍首任軍長。
一般而言,在全軍統一編制時,多數首任軍長都是由縱隊司令員改任軍長的,而杜義德卻是由另一個縱隊的政委,當上了首任軍長。原來,二縱改稱第十軍時,二縱司令員陳再道調往河南軍區當司令員,空缺出來的第十軍軍長位置,便由第三兵團副司令員杜義德兼任了。第十軍首任政委是王維綱。六縱的老人們說:“杜義德之所以能兼任十軍首任軍長,與他一人率六縱千里躍進大別山所展示的軍事才干是分不開的。”
上甘嶺戰役最困難的時候,杜義德對王近山說,把我們的老部隊拉上去
十軍軍長杜義德和政委王維綱率部隊參加渡江戰役后,一路追擊,至1949年5月,寧滬杭戰役結束。7月18日,二野為貫徹毛澤東提出的“大迂回,大包圍,斷敵退路,然后回打”的作戰方針,下達了進軍西南的作戰命令。杜義德和王維綱接到命令后,立即動員部隊,率第十軍從浙贛線的金華、蘭溪等地北移至安徽安慶,并在安慶舉行了隆重的進軍西南的誓師大會。接著,十軍在杜義德、王維綱率領下,西進鄭州,南下湘西集結桃花源,隨后穿過長沙,搶渡烏江天險,再過赤水河,北渡長江,完成“關門打狗”大戰略。
1949年12月,部隊發起了成都戰役,杜義德和王維綱又率領第十軍再次啟程,與多路解放軍逼近成都,最后迫使成都和平解放。1950年3月,杜義德兼任川南軍區司令員,指揮川南剿匪,消滅了10萬土匪。
1950年6月25日,朝鮮內戰全面爆發,美國隨即入侵朝鮮和臺灣海峽。10月,中國人民志愿軍參加抗美援朝戰爭。1951年3月,中央軍委正式決定志愿軍第三兵團赴朝作戰。因三兵團司令員兼政委陳賡援越抗法回國不久,又有嚴重傷病,經批準暫時不進入朝鮮,由王近山代兵團司令員、杜義德代兵團政委,率第十二軍、十五軍、六十軍入朝作戰。一對“黃金搭檔”再聚首,并在上甘嶺戰役中創造了世界軍事史上的奇跡。
上甘嶺戰役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對外都說是十五軍打的,直到檔案解密后,才對外宣布參加上甘嶺戰役的部隊還有十二軍。
1952年10月8日,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發動了所謂的“金化攻勢”,代號為“攤牌作戰”,先后使用了11個步兵團、300多門大炮、170輛坦克,對上甘嶺地區發動了連續猛烈的進攻,企圖攻占上甘嶺以南兩側高地,進而奪取五圣山,想得到談判桌上得不到的東西。十五軍在秦基偉指揮下,依托坑道進行防御,頑強抗擊,反復爭奪。時間很快到了10月18日,美軍開始進行“賭博”,投入的兵力加碼又加碼,志愿軍十五軍明顯感到了壓力。在兵團部坐鎮指揮的王近山和杜義德眉頭緊皺。杜義德說:“老王,我看,我們還要‘加碼’,下決心把我們的老部隊十二軍拉上去!”
王近山點頭同意。十二軍參加上甘嶺戰役的報告很快報到志愿軍總部,并得到批準。就這樣,十二軍投入戰斗。最后,上甘嶺戰役打到11月25日,打得美軍心驚肉跳。此役,美軍投入兵力達6萬余人,山頭被削低一米。但王近山和杜義德指揮三兵團所屬部隊十五軍、十二軍,打垮了敵人數百次沖擊,殲敵2.5萬余人,徹底打破了美軍“想得到談判桌上得不到的東西”的美夢。
杜義德在上甘嶺戰役總結會上,沒有說更多的話語,而是回憶起了黃繼光、孫占元、胡修道、易才學等為上甘嶺戰役作出重大貢獻的英雄們。他說:“他們都為上甘嶺戰役的偉大勝利作出了犧牲和貢獻,還有三兵團千千萬萬的無名英雄。沒有全體指戰員的共同努力,取得勝利是不可能的。一切勝利都是大家的一份光、一份熱所聚集起來的,黨和人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是啊,黨和人民是永遠不會忘記英雄們的!更不會忘記直接指揮上甘嶺戰役的最高部隊首長王近山和杜義德。
南疆有戰事,鄧小平說:廣西有許世友,云南有楊得志,海上有杜義德,我很放心
1954年,杜義德從朝鮮戰場凱旋,進南京軍事學院戰役系學習。1957年10月,杜義德被任命為人民解放軍旅大警備區政委。1959年11月,杜義德升任沈陽軍區副政委兼旅大警備區政委。1960年7月,杜義德就任人民解放軍海軍副政委。從此,杜義德在海軍一干就是20年。
1979年初,南疆戰事緊。中央軍委在人民大會堂召開自衛反擊戰會議,會議開到深夜時,鄧小平說:“地面部署沒有問題了。還要注意敵方從海上搞我們一家伙。”說完,鄧小平的目光在與會者臉上掃了一遍,掃到當年六縱政委杜義德臉上時停了下來,說:“杜義德,我看你去一趟吧!”
從此,杜義德擔任了自衛反擊戰海南前線陸海空三軍總指揮。
2月中旬,自衛反擊戰開始了。杜義德到了西沙前線。許世友、楊得志、杜義德分別擔任三個地區的前線總指揮,一舉取得自衛反擊戰的最后勝利。
自衛反擊戰總結表彰會前,鄧小平在會客室接見前線的英雄們。他說:“開戰后,我很放心,知道勝利一定屬于我們,因為廣西有許世友,云南有楊得志,海上有杜義德……”
1980年1月,中央軍委任命杜義德為蘭州軍區司令員。上任前,鄧小平特地找杜義德談話。鄧小平說:“命令已經下了。雖然海軍的工作還是需要你,但是,西北也很重要。要有一個會打仗的戰將去當司令員。你會打仗,還是你去當這個司令員!”
杜義德說:“主席,你放心,我會盡力的!”
鄧小平還談了其他一些情況后說:“你在海軍工作時間長,把海軍建設性的意見留下來,告訴耿飚(中央軍委秘書長)同志。”
杜義德點頭同意。
杜義德任蘭州軍區司令員后,除了抓戰備工作、邊防建設外,對部隊的思想建設也毫不放松。杜義德說:“崇高的理想,是我們軍隊,我們每一個戰士產生巨大力量的源泉。一個戰士如果缺乏遠大理想,或者對實現遠大理想無信心,離開廣大人民的利益,離開祖國的利益去追求個人利益,就要犯個人主義的錯誤,就會變成庸庸碌碌、無所作為的人。每一個黨員、干部和戰士,都要以大公無私、克己奉公、艱苦奮斗為榮,以不勞而獲、損公肥私為恥;以忠誠老實、遵紀守法為榮,以投機取巧、違法亂紀為恥。”
從1980年1月至1982年12月,杜義德在蘭州軍區司令員崗位上干了整整三年時間后離職。
1988年,杜義德以飽滿的精神投身到紅四方面軍戰史編纂工作之中。1989年,杜義德又投入到了二野的戰史編纂工作之中。后來,還參與了第十軍戰史的編審工作。
1996年10月,杜義德應邀出席了甘肅省委舉辦的紀念紅軍長征勝利會師60周年紀念活動,并代表紅軍老戰士發了言。
2006年6月15日,在北京萬壽路的一座綠陰濃密、曲徑幽深的院子里,94歲的杜義德,穿著一件舊中山裝端坐在輪椅上,操著一口濃重的荊楚方言,向《解放軍報》記者娓娓講述70年前紅軍長征的故事……
(作者聲明:本文由《黨史博覽》獨家編發,未經允許,不準選編、摘編、上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