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如同最普通的水,有的只是永遠的本色。但這普通而又昂貴的水,卻左右著人們的時尚趣味和神經末梢
在我的感覺中,我傾向于相信香水的制造者們還停留在中世紀時代,他們頭上戴著假發,穿著長袍大褂,這些好事者們在暗無天日的房子里,干著屠殺植物的勾當。他們面前的器皿里裝滿切碎的、搗成糊狀的花卉。各種香氣,充滿了他們的前庭器官。他們尖而長的鼻子,早已百煉成鋼,可以毫不費力地辨別各種香味,一如品酒師的舌頭、估價師的眼睛。
不知道全世界有多少這樣的攪水男人和攪水女人,像秘密的煉金術士一般,在香水工房里,日復一日地孜孜以求著新的香型。他們的靈感往往來自古代,來自某一本典籍,來自某個遙遠而神秘的地方。這些奇花異草的采集者,他們遍訪的是普通的花木,制造的卻是可以撫慰心靈的妙藥,所以他們每人的手頭一定早就寫有了一部新時代的《本草綱目》。看一看香水廣告上的廣告詞,就可以知道他們采集的原料是如何無所不用其極:保加利亞玫瑰、紫丁香、麝香、草莓、茉莉、檀香、醉魚草、含羞草、百合、熏衣草、迷迭香、馬郁蘭、木瓜……香水設計師在植物學家的身份之外,又是歷史學家和博物學家。
OPIUM,譯成中文意為“鴉片”,這是伊夫·圣·洛朗的傳統名牌,香水瓶選用的是中國古代宮廷的磚紅色,加上金字,洋溢的是一派東方情調。Chistian Dior,曾經風靡世界的Poison,用的是叫做“毒藥”的新奇名字,外包裝是獨特的紫晶瓶,與劇毒的孔雀膽汁的深紫色相合,神秘中透出一股酷勁。前不久推出的TenderPoison〈溫柔的毒藥〉改成水果香型,香水瓶也一變而為明亮的翠綠色。Carolina Herera設計的香水品牌是一組數字,別具匠心地以紐約地區的編號命名,因而獨具現代感,她的作品中有一套兩瓶一對的香水,一個像子彈、一個像手雷,包裹這兩個香水瓶的色彩是冷冷的烤藍。
盡管香水的外包裝千變萬化,但香水如同最普通的水,有的只是永遠的本色。但這普通而又昂貴的水,卻左右著人們的時尚趣味和神經末梢。腦后梳著馬尾辮的法國時裝設計大師卡爾·拉蓋費爾德就曾經斷言:“不用香水的女性是沒有前途的,因為她們不懂香水會制造優雅的氣氛。”
使用后的香水是無形的,但又是無處不在的。你可以閉上眼睛,不去看女人的著裝,但卻不可能捏起鼻子,不去呼吸被香水浸染過的空氣。再遲鈍的感官也會被濃烈的異香所吸引。使用香水的女人,出現在晚會上,是一棵消息樹、一艘打開潛望鏡的潛水艇、一座已在冒煙的烽火臺。
那些手可盈握的小瓶子里,濃縮進的是世間的芳香物質。香水如同致幻劑和鎮靜藥,有著明確的指向和杰出的塑造能力,使你成為你想成為的類型:紳士、淑女、勇士、女金剛,或其他的什么。然而,無色的香水無波不驚,一如清涼的月色,透明、清澈、高貴中現顯的是矜持、是傲慢,其效果是隱蔽和含蓄的暗示,是隱秘而溫柔的襲擊。
香水的時尚也在悄悄發生著變化,清新淡雅的香型,將作為香水的主旋律,陪伴我們度過本世紀余下的歲月。濃烈的香型,將被潮流帶走。老牌經典香水,比如ChanelNo5,就像弗蘭克·辛納特拉的老歌,只是屬于那個時代的人們。
香水的翻新,不亞于時裝。大公司每年、每一季都有新款香型的香水推出。比如,LANCOME〈蘭蔻〉推出Oui的淡雅型香水。ESTEELAUDER〈雅詩蘭黛〉推出了Pleasures〈歡悅〉的鮮花香型。兩瓶一對的香水是香水商慣施的撒手锏。而ESTEELAUDER今夏推出的Dazzling別有一功,這組情侶裝香水,一金,一銀,如同黑夜與白晝,香型則一個味濃,一個味淡。
I’EAU PAR,是一種香甜型的法國香水,它有一個可愛的中文譯名:“水+心”,沒有比這個名稱更能說明香水的妙用了。夏多布里昂說:“她們必須由夢想來引導。”而香水正是女性通向理想彼岸的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