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究還是知道,性只不過是過渡,唯有真愛才能真正地救贖。
和幾個朋友正在“白夜”喝酒,接到仲的電話:“20分鐘后我到你公寓。”我知道他要在23:00前趕回他老婆身邊,屬于我的時間只有兩個小時。可我,不可救藥不知廉恥地接受了他這個原則。
“又去喝酒了?”仲靠在防盜門上輕聲問,憐愛地微微責備。
他微笑著將我抱進屋里,順手將門關上。急不可耐地一把將我扯入懷中,溫潤的舌頭滑過我的額頭、鼻子、兩頰,霸道地強烈吮吸我因渴求而顫抖的雙唇。他彌漫欲情的臉,他蕩漾噯昧的眼睛,他充滿激情的雙手,他泛濫引誘的喘息……他的一切一切,熟悉地將我包圍、吞噬,如洪水般淹沒我的身體、我的思維、我的理智,他的身體堅硬有力,緊緊擠壓我的胸,纏住我的腿。我像一朵幾近干枯卻突然遭遇陽光、雨露的花蕾,在他的愛撫下絢爛盛開,嬌艷欲滴,芳香四溢。我不由自主地迎合他,以加倍的力量纏繞他,淋漓盡致地接受他,并且興奮不已,不顧一切。我以為這就是對他全部的占有!
”你到底愛不愛我?”今夜,我再次問他。像往常一樣,他依然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用吻堵住了我的嘴。我知道至少此刻他是愛我的。可是,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他對我連一點點的愛都不曾有過……
他蜻蜒點水地親一下我的額頭,然后開始整理衣服系領帶準備離開。我急切地從床上跳起,赤腳從后面緊緊擁住他。他在衣鏡里朝我擠出愧疚的笑臉。我再也忍不住,猛地用力扯他的領帶,歇斯底里:“周仲,我給你六天時間考慮,六天后的此時,你要不就拿離婚證來,要不退還我鑰匙!”三年來,我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這樣。
■2006.11.7
我收到的是自己房門的鑰匙和一聲“珍重”,我苦盼了三年的背影消失在街燈闌珊處。盡管似乎是在預料之中,可我仍舊覺得天崩地裂。
我決定請假去看海。我希望海水可以幫助我洗刷掉他,從心里。
■2006.11.9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凝望一只飛鳥掠過天際的灰影,眼淚在茶色太陽眼鏡下掙扎,終究順流而下,洶涌不止。不遠處的位置上,一個陌生的男人轉過臉來看我,他說:有時候,機場總是讓人想起世界末日。
那個男人有著很深的眼睛,他起身朝我走來,他說,他叫顧書。
■2006.11.10
我和顧書一起坐在碼頭的夜市上吃螃蟹,喝啤酒。夜晚的時候,我們在拉攏窗簾的房間做愛。如此自然地,似乎彼此早已約定。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兩個被愛情遺棄的人,能夠慰藉對方的也許只有彼此。這種感情,幾乎不需要說出口,不需要追求和等待,也不會患得患失,在全黑的空間里用這樣的方式為對方舔舐傷口,潛進彼此的身體,躲在那個脆弱的殼里,借助看似強大的沖擊與釋放,暫時忘卻憂傷和痛苦。用身體撫慰身體。在清晨的微光里看到身旁的他,這樣的日子仿佛也可以地老天荒。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是否愿意就這樣一直下去?是否有一天我們會真的相愛7我問顧書。
兩個受傷的身體,一旦復原了,便是告別的時候。那樣,我們才能有新的生活,不用面對從前的自己。顧書的回答好像是我尋找很久的答案。
■2006. 11.9
清晨,我離開了海邊的小城,顧書沒有問原因,甚至沒有挽留。也許以后我們再不會相見。
我想,我會慢慢忘記周仲。但是,我始終記得,曾經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里,有個男人和我一起在海邊看了一場燦爛的煙火,借助彼此的身體,渡過一段夜間的航程,然后,微笑著擦身而去。
終究,我還是知道,性只是過渡,唯有真愛才能真正地救贖。我等待真愛的來臨。
編輯 王利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