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坦言,最初是受了曖昧片名和經典名聲的誘惑才一睹為快的。然而看完電影,內心最初的獵奇與期待早已杳無蹤影,隨之而生的是對經典的又一次信任與崇拜。
《性·謊言·錄像帶》,導演史蒂文·索德伯格的處女作。初出茅廬闖蕩江湖,自然沒有巨大的資金可供揮霍,盛大的場面可供鋪排,只是簡單的人物,單調的場景,甚至演員的服裝都可以一套到底。出奇制勝的唯一法寶只能專注于影片本身的感染力與力量感,這又豈是現代“花瓶派”所能媲美的。
葛倫,電影男主角,攝影師,性無能者。電影開始的第一分鐘內的一個一閃而過的側面顯露了他的英俊,除此他還兼有藝術家特有的敏感、憂郁、頹廢又迷人的氣質。他帶著一架攝影機來到了久未逢面的朋友家中,一場徹底變革隨之而生。別發揮你貧瘠的想象力,說什么英俊的帥哥勾引了幽怨的主婦。他只是帶著他的攝影機輕柔而漫不經心地刺探了每個人內心最隱秘的脆弱。
也許每一個人都在潛意識地渴望袒露,因為日常中我們壓抑太久了。也隱藏太深了,宣泄是唯一的解脫。可是懦弱與惰性又會讓我們失掉一次又一次鼓起的勇氣。角落的黑暗,內心的黑洞又豈是逐漸脆弱的我們所能承受的?一切似乎都無可挽回,于是我們只好穿上“皇帝的新裝”扮成“套子里的人”。愚昧自己,玩弄別人。然而攝影機的非凡魔力就在于它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自言自語,自導自演,沒有觀眾,沒有聽眾,反正自己知道自己,說出來又何妨呢。恰好葛倫的無能使他在所有人眼中成了一個沒有威脅性的人。于是故事緩緩道來……
性,眾人皆知,光明正大。可是它也是一個人內心最深的隱秘,最大的脆弱。有些事一經出口與你當初深埋心底就會是截然不同的效果。葛倫以性話題為誘餌,揭露的是你內心多年的痼疾。有些甚至是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然而在他的追問下層層面紗漸漸脫落,你看到了那塊霉斑、那個黑洞。明白了自己的丑陋,看清了自己的黑暗。勞拉明白了自己的性自由,自己的任性雖是權利卻傷害了自己的姐姐;安坦誠了自己的性冷淡則是出于莫名的嫉妒,嫉妒妹妹的大膽潑辣、隨性自然;葛倫自己在鏡頭之下也明白了這么多年他的躲避、他的無能、他的偷窺別人、揭示別人都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正常人,讓伊麗莎白知道自己的改變、自己的愛。
然而一直活在自我欺騙中的人睜開眼,就會看到周圍皆是虛幻。婚姻無權代言安全,房子也不是所謂保障。找到了自我才找到了自己的家園。伊麗莎白也只是一場夢幻,不是圣女,不是寄托。
清醒之后的鳳凰涅磐是必然的自我救贖。一切打亂后再重組,每個人都迎來了干涸心靈的甘霖,滋生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