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受到鞭刑時,人體會釋放出大量的恩多芬,從而使被鞭打的人感到快樂,這種反應(yīng)有助于緩解上癮、自殺傾向以及心理紊亂等不良心理疾病。
2006年2月,我來到了德國漢堡大學就讀。這所大學的心理專業(yè)以及建筑系,在整個歐洲都比較著名。兩個月后,我已經(jīng)逐漸習慣了身在異國的生活,通過學校,我也拿到了在德國合法打工的手續(xù)。因為每天的功課不算太繁重,所以我想找份工作來補貼自己的生活費用。
湊巧,學校招聘欄就在我所在的教學樓下,所以我時常會到那里看有沒有適合自己的工作。
漢堡“鈕克勞倫心理研究機構(gòu)”的招聘啟事引起學校里大多數(shù)同學的爭議。啟事上面簡短地寫著鈕克勞倫心理研究機構(gòu)的地址、電話和聯(lián)系人,讓我吃驚的是他們招聘的竟然是職業(yè)的“鞭刑”執(zhí)行人。德國人天生嚴謹?shù)男愿瘢遣粫腥巳L試這種看上去荒謬至極的招聘,我也覺得好笑,甚至把它當作笑料。
再次看到這家心理機構(gòu)招聘的啟事,是在星期三的專欄上。這次的廣告寫著招聘“治療助手”,讓我心動的是這家機構(gòu)給出的報酬很高,而且沒有要求必須是某個專業(yè)的學生。
按啟事地址,我見到了機構(gòu)負責人海茵茨博士,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說:“現(xiàn)在,我們可以去看看工作環(huán)境,希望你能喜歡這里。”推開隔壁房間的門,我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據(jù)我目測發(fā)現(xiàn)這房間大概有四十多平方米,窗戶上都垂著厚厚的窗簾,屋子里擺設(shè)很簡單,中間有幾張平素里按摩用的小床,最令我感到震撼的是對面墻壁上竟然掛著大小不同的鞭子!那些鞭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通體散發(fā)著黝黑的光澤,僅僅是看一眼,就能讓人覺得恐懼。
“職業(yè)掌鞭人,這是我們需要的員工!”海茵茨突然說道。我的腦子里馬上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在這間屋子里,有人趴在床上,被別人奮力地用鞭子抽打著,身體上布滿了血痕,同時還夾雜著凄慘的叫聲和呻吟。我剛準備拒絕,海茵茨卻早有準備地從口袋里拿出了一些證件遞給我:“我想告訴你,你看到的是一間治療室,這是一種全新的治療方法。在這里,一切都是合法的。”
我請求學校的老師幫助去驗證了海茵茨提供給我的證件復印件,他果然沒有撒謊,鈕克勞倫心理機構(gòu)一切都是合法的。這讓我頓時對這家機構(gòu)產(chǎn)生了強烈的興趣,德國相關(guān)政府部門怎么會允許一家合法治療機構(gòu)有這種治療方法存在?而且,我想不出有什么疾病需要用鞭子來治療。或者,只有那些“受虐狂”可以接受,不過如果患者是“受虐狂”的話,這種方法對他們來說卻是享受,不能當作治療來看了。
滿腦子的問題讓我不由自主地在周末去了鈕克勞倫,看到我再次前來,海茵茨博士顯得有些激動,他說:“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我相信你會喜歡上這份工作的。它很偉大,能夠幫助許多的患者。”我向他提出了疑問,“鞭刑”究竟是用來治療什么疾病的。
看到我一臉的好奇,海茵茨道出了這個“秘密”。原來新西伯利亞醫(yī)學院的生物學家斯帕蘭斯基博士領(lǐng)導的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一旦受到鞭刑,人體會釋放出大量的恩多芬(這是大腦在高壓或疼痛時分泌的一種化學物質(zhì),它能使人感覺精神歡愉、減少食欲、釋放性激素和提高免疫系統(tǒng)),從而使被鞭打的人感到快樂,這種反應(yīng)有助于緩解上癮、自殺傾向以及心理紊亂等不良心理疾病。在看到這篇論文后,海茵茨博士就開始對這種新型療法進行了長時間的實驗和探索,“療效的確很顯著,比用藥要快,而且更安全。現(xiàn)在要求治療的患者很多,我們這里很需要專業(yè)的掌鞭人員。”
這個解釋讓我做出了最后的選擇,我答應(yīng)來做職業(yè)掌鞭人。海茵茨博士告訴我,從下周開始,機構(gòu)會每天下午派車接我到這里學習,直到掌握了掌鞭的所有技能為止,當然,培訓期間是帶薪的。
這里的鞭子,都是用最柔軟的羊皮經(jīng)過特殊處理制作而成的。拿在手里,觸摸鞭身你會感到入手柔軟而舒適。海茵茨解釋道,“鞭刑治療法”主要是通過抽打患者的臀部而引起疼痛,從而刺激患者的大腦分泌恩多芬。可是,在力道上要掌握得很好,要求抽打后皮膚表面只留下一點淤痕,而且淤痕不能保留過長時間,更不可能讓患者皮開肉綻。
我的訓練,是從抽打一袋面粉開始的。我掄起鞭子,嘗試著抽打在口袋上,白色的面粉“噗”的一聲被抽打出來,瞬間彌漫在空氣里。我感覺有些興奮,用力一下一下打下去,海茵茨博士馬上大叫起來:“停止,停止,你不能這樣,如果你不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那么患者是會被你打死的。你要想你現(xiàn)在抽打的是患者,是活生生的人!”
頓時,我的臉上發(fā)燒起來。是啊,剛剛開始練習我就這么失態(tài),難道是骨子里喜歡虐待嗎?接下來的訓練是我每天都要對著裝有面粉的口袋掄大概2000次的鞭子。訓練結(jié)束后回到學校,我的手腕根本不敢有絲毫的動彈,哪怕是最小的動作都會帶來一陣子鉆心的酸痛。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培訓,我抽打口袋的力度逐漸得到了掌握,自己也總結(jié)出來了一些控制力道和保護手腕的辦法,海茵茨博士允許我可以開始進一步的新練習了。
以為脫離苦海的我興奮地期待著下一步的課程。可是看到這次被我“抽打”的對象,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只純種的德國黑背就那么虎視眈眈地盯著我,海茵茨博士嚴肅地告訴我:“這個培訓是鍛煉你的控制能力,你每抽面粉袋十下,就抽打黑背一下,雖然它現(xiàn)在被拴住,可是你記住不要讓它有疼痛的感覺。要知道,在治療過程中,患者可能會忍受不了你起初的力度,力度的轉(zhuǎn)變,也是很重要的一課。”
說完,他讓我開始,然后自己在一邊掐著秒表,我原本打算抽十下面粉袋,停頓下再緩慢地碰碰狼狗的小伎倆落空了。黑背的威脅讓我不得不全神貫注地應(yīng)付這種訓練來。
2006年7月,我的鞭技得到了海茵茨的認可,我正式進入了工作階段,每天下午和周末全天,我都要來到鈕克勞倫心理機構(gòu)掌鞭。出乎我意料的是,來接受這種治療方法的人很多,雖然每次50歐元的收費算得上昂貴,可是還是有顧客愿意一再地光臨。
同我一起掌鞭的還有海茵茨博士和其他幾個工作人員。整個治療室內(nèi),患者只穿著短褲安靜地趴在床上,根據(jù)規(guī)定,每次治療的時間不得超過十分鐘,鞭打不得超過200次。我的第一個患者是漢堡當?shù)匾患颐襟w的記者,他有著深度的憂郁癥,并且因此導致了嚴重的失眠,十分鐘后,不知道是累還是緊張,我渾身大汗淋漓,記者謝了我,然后休息一下便離開了。接著,有人又趴在了床上。逐漸地,我對這個工作習以為常,患者的大喊、尖叫以及有些人的咒罵都已經(jīng)不能使我分心了。
因為這里除了基本的薪水,掌鞭人每掌一次鞭子便可以得到十五歐元的收入,一個多月做下來,我的收入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就在我逐漸愛上這份工作的時候,卻發(fā)生了一件讓我憤怒的事情。海茵茨博士在一個周末告訴我,以后每次掌鞭我只能得到十二歐元,我憤怒地問他為什么,他卻給不出合理的解釋,就在我們爭執(zh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治療時間開始了,幾個工作人員將我們拉開規(guī)勸我說:“別沖動,回頭再說。”
可是,我怎么也難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站在治療室內(nèi),我一邊看著患者,一邊腦子里想著海茵茨博士的剝削,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我狠狠地朝著患者抽打了下去,一聲尖厲的叫喊,患者從床上馬上下來,大聲地對我指責。患者的短褲上已經(jīng)滲出了鮮紅的血,看到他說要去投訴我,我變得六神無主,海茵茨看著我:“你到我辦公室去等著吧!”坐在辦公室里,時間似乎變得漫長起來,我心里焦急地猜想著自己將會被怎樣處置。
海茵茨博士走進來,看看我,然后嘆口氣說:“你今天的表現(xiàn)讓我很失望。不過你放松些,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嚴重,但是今天的考核你真的沒有合格。”
考核?我愣住了,海茵茨告訴我,那個患者是機構(gòu)的工作人員扮的,而他與我爭吵,也是為了考驗我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能不能在治療中控制自己的情緒。“做掌鞭人是不能將不良情緒帶進工作的,否則問題會很嚴重。”海茵茨告誡我:“希望你能記住這點,這是一個掌鞭人應(yīng)該有的職業(yè)良心和素質(zhì)。”
回學校去的路上,腦子里一直在回蕩著海茵茨的話語。是啊,如果我總把情緒帶進工作,肯定會出現(xiàn)一些無法彌補的錯誤。
2006年11月,我的掌鞭生涯已經(jīng)有了半年多的時間,經(jīng)過海茵茨的提醒,我著重在控制情緒上下了功夫。隨著和一些老患者的關(guān)系熟悉起來,我開始慢慢地把他們當成朋友,在治療的時候總是告訴自己,要用最積極的心態(tài)來為他們治療,感染他們。
卡米克是一個大家都不愿意掌鞭的患者,因為他酗酒,而且非常嚴重。有時候清醒的時候來治療還能夠順暢地進行下去,可是一旦醉酒,就會要求掌鞭人加大力度,但是清醒后又會出爾反爾地威脅掌鞭人說要提出訴訟。
我在一邊觀察了他很久,告訴同事下次讓我來接待卡米克。看我主動提出這個要求,工作人員都很高興,只有海茵茨博士問我:“考慮清楚,你確定你能行嗎?”我笑笑,沒有回答。回到學校,我特意打了國際長途要來了媽媽醒酒湯的配方,在周末去機構(gòu)的時候熬制好了用保溫水壺帶了過去,卡米克果然是喝得爛醉地進來,然后一下躺在治療床上,嚷嚷著:“打我,狠狠地打我!”
“卡米克先生,我想請您先喝點東西。”我拿著保溫水壺遞給了他。在他喝完后,我讓他翻過身,開始了對他的治療。他起初沒有說話,可是后來忍不住讓我抽打得狠一點,我俯下身低聲說:“先生,我現(xiàn)在按照我的方法給您進行治療,如果半個小時后您不滿意,我可以免費讓您再來一次。”
大家都為我擔心著,可是半個小時后醒酒湯起了作用,卡米克看到自己身上沒有過去的傷痕,馬上驚訝地說:“今天我是怎么了?這樣真不錯!”從那之后,我成為了卡米克專門的掌鞭師,在我的治療下,卡米克醉酒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我請求海茵茨博士送給了他一條小皮鞭,便于他在酒癮發(fā)作的時候來刺激自己。結(jié)果這個辦法非常有效。因為我的工作態(tài)度良好,所以很多患者來治療的時候都會選擇我來掌鞭。
2006年圣誕節(jié)的那一天,我剛剛踏進心理機構(gòu)治療室,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一些我服務(wù)過的患者在那里等著我,他們的手里,拿著送給我的圣誕禮物。而且,海茵茨教授告訴我,經(jīng)過患者們的投票評選,我是他們最信任的掌鞭人!看著他們的禮物我的心里暖暖的,這可能是自己在遙遠的德國取得的一次屬于自己的成功吧!
(摘自《知音海外版》文/楊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