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歡張悅然的一句話:走到深深的過往里,只是為了說再見。
從小到大,有兩個老師對我的意義非凡。一個是我的數學啟蒙老師,一個是我小學三年級的美術老師。那兩個時期,我都仿佛陷在一個深深的泥潭中。是他們,不僅把我拉了出來,還心疼地為我擦去臉上的污垢。如今他們的笑臉一次次地在我的夢中出現。我是那樣深刻地想念著他們。每次遇到尖銳的疼痛,我都習慣閉上眼睛,想像他們當初的音容笑貌。于是,心里就一片豁然開朗。
一個獨身的女人,沒有兒女,卻把她的每一個學生當成自己生命的延續。她是這樣的固執又倔強。我能想像我不在她身邊的那一天,她是如何轟然倒在講臺上,又是如何被孩子們手忙腳亂地送去醫院,又是如何在許多學生的哭聲中安然睡去的。這是她想要的死亡。倒下的那刻,她還不忘最后看看那沾滿粉塵的黑板,不忘囑咐孩子們,一定要做筆記啊……
一個年輕而有才華的男人,是我的美術老師。對于完全沒有繪畫天賦的我,他給予了那么多的肯定和鼓勵。他用手指輕輕彈我的額頭,微笑著說:“不錯啊,這幅畫色彩感很好,旁邊的毛筆字也寫得不錯,你是不是學過?。俊蔽以尞惖負u頭,心房里卻盛滿溫暖。他死后很久以后我才想起,他死去的那一天晚上風雨交加。他騎著摩托車路過我們的初中,也許他還曾經最后望了一眼我的學校,想著自己的許多學生正在里面上著晚自習。我怨恨我自己啊,為什么那個時候不出來攔住他的摩托車,這樣他就不會在幾分鐘之后遇上那輛轟然而至的大卡車了,就不會在那個雨天永遠睡在泥濘的地上了……
他們就這樣在我的成長中蒸發,跟我再無關聯。注定不能像《那些花兒》中唱到的那樣垂垂老去。感謝他們在我和他們的生命的旋律中,帶給我那么多美好和溫暖,讓我在日后回憶起他們的時候,美好依舊,溫暖依舊。
編輯/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