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說的方仲永,不是古代的那個,而是現代的一個少年。只不過重名重姓罷了。
可是,他不是方仲永,卻勝似方仲永。
他的經歷令我刻骨銘心。
每當我在夢中大聲喊著他的名字,那就是我又想起了他。
我認識他,他就住在我家對門,和我一樣大。
古代的方仲永,5歲時連字也沒有認過,就能寫詩,王安石的那篇《傷仲永》難免有些神童色彩。可這個方仲永卻不是吹出來的。聽說他百天“抓周”時,竟牢牢地捧住了《辭海》!我聽說后驚詫不已。問起我自己來,才知道自己“抓周”抓住的是《英漢詞典》。我撇撇嘴,說:“那我不是和他差不多嘛!”
“誰叫人家叫方仲永啦!”媽媽開玩笑。
“那……我要改名叫李白!”我喊了起來。
“還杜甫呢!”媽媽笑了。
哦,忘了告訴你,我姓李,名清照。
Be quiet! Don’t laugh!(安靜!不要笑!)
我的確很像古代的李清照那樣,有些多愁善感。7歲時作出了第一首詞《天凈沙·戀君》,本以為自己夠厲害的了,可第二天,仲永就搬過來了,并轉進了我們班。他說他在5歲就作了詩,6歲作詞啦。
還真拿自己當方仲永了!我略帶嫉妒,暗暗說。
可沒過多久,我在班里第一的位子,被他取代了。
我當然不服氣,便使勁追。
小學6年就在我們的爭分奪秒中溜走了。
最后,我和他以同樣的成績,同時考取了實驗中學,又被分到同一班。
暑假后,我們又見面了。他長高了不少。
“嗨,仲永!”我打了個招呼。
“清照!最近有什么新作嗎?”
一聽這口氣,就知道他又成功了。
我們在比這個假期誰能賺到5000元稿費。
我輸定了。他那么有才,聽說還報了個“速創培訓班”。
“得,先說說你吧!”我裝出輕蔑的樣子。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去學習了作詞、作曲,給歌手阿俊打造了一張新專輯。”他說。
“啊!”我驚訝不已,“那你賺了多少錢?”
“30萬!我還沒全要。”
“哦……”我長舒一口氣,“我給歌手阿靜、阿蓉、阿軒、阿樺寫了45首歌詞,共得到了43萬。我比你多!”我高興地跳了起來。
他笑笑,我們走進了教室。
我想,就是古代的方仲永也沒這么天才吧?
可自從踏入了中學的校門,他變了。他拿著30萬元四處揮霍:打游戲、賭博、甚至找女孩兒。
他變得讓人難以置信。
可有時,我在想,他如果生在古代,會怎么樣呢?
可能不會像《傷仲永》里的仲永那么神,可最后下場一樣吧!
他隨著年齡增高,才氣一點點消失殆盡。他不經常練筆了,反而總是逃學,書包都不知哪里去了。這又跟古代的仲永有什么兩樣呢?
但,古代的仲永,如果生在今天呢?
我想,可能還沒有這個仲永好。他至少接受了小學6年級的教育,而且不管怎么說,錢財也比他得到的多得多。
可是,我就看著同窗仲永這樣一點點消沉下去,又沒有辦法。難道,他也只能淪落為古代仲永那樣的下場嗎?
突然,我眼前出現了一大片艷紅!
仲永捧著一大捧玫瑰出現在我面前。
“怎么樣,清照,做我的女朋友吧?”他說。
我呆住了。他竟會……
我慢慢地向后退,最后,一轉身跑了起來。
我的心完全碎了。我心中的仲永,怎會是這個樣子?
天下起綿綿細雨,這原是我最喜歡的,可它現在卻像我的眼淚。
我一定要拯救他。
第二天,就在我正準備告訴他,如果他改過自新,好好學習,我就答應他時,卻得知,他因遭到我的拒絕,竟把我的同座男生砍成重傷。
我的心在流血。
就算你再青春、再叛逆、再沖動,也不能這樣啊!
一個月后,我在少管所見到了他。他沖我艱難一笑。
“仲永,改過!加油!你能行!”我笑了笑,“等你走出來,我們還在一起創作。你還是那么天才。”
“不,清照,我不行了。我們當中,只有你來努力了。你考上好高中、大學。我也會為你高興。”
“仲永,你不要這樣……”
“聽我說,我們的名字決定我們的命運。我們在古代,雖然差不了多長時間,可天注定我們無緣無分。在這一生雖然相遇,可前世的生活不會和現在差多少。我就是一個不現實的神童,沒什么大造化。而你,注定是一個影響世界的人。忘了我吧,不要被我絆住……”他已泣不成聲。
我也哭得抬不起頭。
他緊緊握住我冰冷的手說:“我可能有機會給你暖手,卻沒有把握住,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良久,他又抬起頭,“清照,我不會忘了你!我……”
走出少管所的大門,不知為何我想起了我的第一首詞《天凈沙·戀君》,好像就是為他而作:
……
送君千里馳騁,
待到再度相逢,
只見淚眼迷蒙。
皓月東升,
何時共享清風?
……
可惜,還沒有再相逢,就已淚眼迷蒙。
我獨自站在風中,只希望能更清醒些。
新世紀的方仲永,你只能這樣嗎?
作者簡介:東方宏,原名張桐霖,女,14歲,現就讀于長春外國語學校。曾在《小說月刊》《小學生閱讀》《校園報》《長春日報》等多家報刊發表文章數十篇。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