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玫瑰　次愛薔薇

被采訪人／青柏，30歲，濟南某汽車維修公司技工

采訪人／蕭蕭

插圖／桑桑糖

愛情現場：

結婚久了夫妻間相愛時的那分激情已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平淡無奇，就像坊間流傳的一種說法，“老公拉著老婆的手，就像左手拉右手”。那是一個長達29分鐘的電話訪談，故事切實發生在青柏朋友身上，妻子發現了他的婚外戀情，選擇關頭，他在離還是不離、到底跟誰過這兩個問題上陷入無解的痛苦中……他的情況很簡單，就像《一聲嘆息》里的梁亞洲一樣，“緊躲慢躲還是愛上了一個小丫頭”。兩人的相識那就是戲曲里的“碰頭彩”，是天賜予的愛，所以要慢慢給。

青柏說，她最讓他心動的是她當初的義無反顧，就是那種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勁頭。

青柏說，他被激情燒昏了，“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做情人，做什么我都認了。”結果怎么樣，我不說大家也猜得到。現如今他元氣大傷，但提起那段戀情，還是一句“沒辦法，小丫頭的魅力實在無法抵擋。”盡管誰都知道那是一條唯剩嘆息的情感路。

我們本應是陸地與海洋

開始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想到會和小薇有故事。

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是工業大學辦公自動化系畢業的高才生，而我連在電腦上打字都不會：我已經在圍城里生活了七年，妻兒雙全，日子平淡倒也安然。小薇腹有詩書氣質高雅，追她的小伙子多得數不過來，她卻一直是單身貴族。如果不是因為小薇的父親是我的師傅的話，我想我們之間不會有故事發生，我們本應是陸地與海洋，涇渭分明。可是沒有這個如果。

我不知道很長一段時間，我對小薇來說，是一種小小的幸福。她情竇初開，她花樣年華，她總是在我離開她家的時候躺在床上想念我的樣子。對她來說，這像是一個玩不厭倦的游戲，因為沒有答案而充滿誘惑。

我們之間的關系一下子拉近，起因是要把她介紹給表弟當女朋友，她沒問什么情況就跟我上路了。約了一起吃晚飯，燈光從餐廳的一角射過來，小薇坐在我對面，微笑。我覺得暈眩，像是不適應晚上的燈光。替表弟安排了三次約會，其間為了聯絡他們的感情，還給小薇打了N次電話，相親事件宣布失敗。然后她順水推舟地把她的同事介紹給了表弟，無心插柳柳成陰，表弟和那個女孩子戀愛了。

很客套地給小薇打電話，說想請她吃個飯以示感謝，她就在電話里笑得很大聲，說好啊，但只能是我們兩個。不知道為什么她強調是我們兩個，席間，她一直在問我生活得幸福不幸福，我好像很含糊地說了還可以吧。我們喝光了一瓶干紅，吃完飯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晚，打算叫輛出租車送她回家，她攔住了我，說，不如一起走走，反正酒喝多了回去不好交代。我的臉因為酒精的原因燒得厲害，于是點頭答應。從酒店到她家沒有多遠的距離，她一直很小心地走在我的右邊，我說，丫頭，拉著我的手吧，她就一把抱住了我。那一刻，我的慌亂至少如下：想抱她手卻抖得厲害，想吻她又怕不夠自重。我本能地推了小薇一把，結果她哭了。她說：“我原本很快樂，可是遇到你，我不快樂了。”那時，我才明白，原來眼淚也可以證明愛情。

我們的愛是沒有未來的

回到家里后，我一宿未眠，妻子問，怎么啦，我謊稱是在想一個技術問題，其實很心虛。一大早，我就跑到師傅家里去敲小薇的門，我跟小薇說，是我辜負了她那么久，以后我會好好愛她的。小薇輕輕點了點頭，眼淚淌了下來，她靠著我的肩，仿佛睡去一般靜默著。我能感覺到她的脆弱。

從那天開始，我們的關系越來越熱烈，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的感覺，總之，我總是渴望見到她，然后親近她。去師傅家成了有目的的幽會。那些日子我們變得很瘋狂，為了不驚動雙方的家庭，我和小薇在仲宮租了一間民房，有事沒事都往那跑，好像整個世界只有那里不下雨。我們在田間漫步，看農民耕種勞作，挖野菜采野果，然后兩人一起下廚房，把日子過成了一幅簡單而美麗的寫意畫。我不在的時候，小薇總是穿著她的牛仔服，把小家的里里外外打掃得纖塵不染，學著用井水洗衣服，煲美味的湯。總是掰著指頭在想，如果時光再倒流七年，那該多好，她未嫁我未娶，我們做一對神仙眷侶。

可是不行，我有我的妻，而且是賢惠美麗的妻，知道早餐的時候要給我的面包涂花生醬，上衣口袋里永遠放一塊干凈方格棉手帕，晚上回家端一杯熱茶。我知道我不會跟她離婚，但是精神上背叛了她。我對自己很失望。我不知道跟小薇的這段感情會把我的人生路引向哪里?

只是每次小薇問我愛不愛她時，我會有一些言不由衷：我不是不愛你，但是這么多年，我和我的妻子已經是一個人了。小薇咬著唇，眼眶里隱隱有淚。誰都明白，我們的愛是沒有未來的。但是我根本離不開她，一直沉迷于對她身體的眷戀，總是說服自己忘了我們這是婚外情這個事實。

當愛變成了一種習慣

我愛小薇，我知道她也愛我。我月收入一千多元，要養家糊口，汽車維修這活兒又臟又累，每每令人有不堪重負的疲勞感。但是為了給小薇買一枚玲瓏的鉆戒，我拼命加班賺錢，有空時還跑去洗車。我告訴小薇，我要多掙點錢給她想要的生活，請她等等我。鉆戒買來的那晚，小薇抱著我放聲大哭，她握著我的手一直不肯松，她說她害怕松開手后的消失。人來人往的商場里，我們就那樣擁抱著，像擁抱著自己的生命。

我和小薇好了大半年，我以為愛可以勝過一切，讓它順其自然地發展，痛并快樂著吧。但是，妻子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她說，“青柏，我不會原諒你”，然后帶著兒子和收拾好的衣物走出了家門。兒子說：“爸爸，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姥姥家嗎?”那一瞬間，我的眼眶就濕了。無辜的我的兒子，他才5歲，他不知道他的爸爸和他的媽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我追著跟妻子說，我沒打算放棄她和兒子，妻子就憤憤地說，我不應該用這樣的方式傷害她，而且一直在隱瞞她。從我跟妻子結婚到現在，我從來沒看見她生那么大的氣，我否定不了她對我和這個三口之家付出的愛和辛苦。我聽到自己心底里的聲音：“我需要你。”書上說，那是因為愛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

罐頭藏著我過期的幸福

我壓根沒有想到的是，我和小薇愛情的悲劇也就此拉開了帷幕。。

兩個星期前，小薇跑來跟我說，她要跟我分手了，家里正在幫她介紹男朋友。我當時就火了，說小薇你發瘋了嗎?你才二十三歲，干嗎要讓別人給你一分撮合的愛情，你不覺得很無聊嗎?小薇說，這些不用你來告訴我，我只想在我孤獨無助想找個人說話的時候，有一個完全屬于我的男人，能名正言順地守在我身邊。我抱住了小薇，我跟她說“我愛你”，連續地說，可是小薇揚起手臂把手里的可樂倒掉了，她低下頭，說：“你能把它收回來嗎?”我無言以對，甩手給了小薇一巴掌，小薇的哭聲凄慘得像一只受了傷的小狼，驚動了四周的行人。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我知道她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曾經的過往是一只甜蜜的鳳梨罐頭，藏著我過期的幸福。小薇的影子在我的視線中漸次模糊，我那樣的痛，我的心，小薇又怎么知道，曾經以為，這個小丫頭她會做我永生永世的情人的。

可是，誰都不會知道，有時候，潮汐是陸地與海洋的愛情，它們偶爾會擦肩。

主張：

青柏的尷尬是所有問題男人本性的暴露：他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肯放棄。這像李碧華假設的一個趣味愛情故事：某女問某男：“假如有兩個女人，一個是你的最愛，一個是你的次愛。最愛的那個不能確定是不是接受你，你會不會選擇次愛那個？”“我當然還是要最愛那個。”女再問：“如果最愛跑了，你不要次愛嗎？”男人慢條斯理：“我會把次愛變成最愛。”永遠不變的主題是最愛玫瑰次愛薔薇。所以，在現代男人中間流偉這樣一種婚姻法則：娶日本女人做老婆，找法國女人為情人。原因是日本女人溫順體貼，法國女人浪漫奔放。男人們的思想分析起來非常自私亦非常簡單：既想擁有浪漫，又想擁有安全感。問題是魚與熊掌真的可以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