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今年10月,是《中國民族》雜志(原名《民族團結》)創刊50周年。50年來,《中國民族》雜志全程參與報道了中國共產黨執行民族政策的偉大歷程,完整地記錄了中國各民族尤其是少數民族在50年時間里的社會發展史和中國民族政策史、民族理論的創建史、實踐史,對于黨和國家民族宣傳工作做出了重要而特殊的貢獻。為此,本刊特開設紀念專欄,邀請曾經在我社工作過的老領導、老同志及各族作者、讀者撰文,回顧總結我們一起走過的風雨歲月,共謀發展、再鑄輝煌。
今年是《民族團結》雜志創刊50周年。作為這個雜志的第一任編輯部主任,作為一個從雜志出生就陪伴著它一路成長的老報人,作為一個50年間一直沒有間斷地閱讀著它的老讀者,我想寫點什么,來記憶并見證我與《民族團結》相依相伴的10年。
我是河南人,1938年在河南遂平縣參加地下黨。一開始,組織上派我們去鄂豫皖根據地參加工作。在河南洛陽八路軍辦事處,一位參加過紅軍的老同志帶領我和另外幾個同志,穿上八路軍軍裝去安徽渦陽新四軍彭雪楓部工作。當我們幾個人走到半路時,洛陽辦事處的同志騎著自行車追上了我們,他告訴我們,早兩天去安徽的我們的八個同志被叛徒出賣,已經被國民黨反動派活埋了。我們心情悲痛,只好放棄原來的計劃,回到了自己的家鄉。過了幾個月,組織上又派我去陜西西安八路軍辦事處。我在辦事處等候了20多天,組織上安排我和另外兩名同志分別化妝成老百姓和小學教員前往延安。我們先到興平縣一個靠近陜甘寧邊區的小山村里和一位地下黨同志會合,并由他引領進入邊區。不幸的是,另外兩名同志在前往邊區的路途上,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了。
1940年10月我到了延安,進澤東青年干部學校學習,半年后被分配到新華通訊社工作。我記得非常清楚,正是1941年6月22日即蘇德戰爭爆發的那一天,我去新華社報到。在新華社,我被分配做譯電工作,后來擔任了譯電科科長。1949年,北平解放后,我隨新華社和中央一起來到北京。當新華社剛剛創立《參考消息》時,我被調任編輯組任組長。1954年,我被調入國家民委(當時的中央民委),擔任新聞秘書一職。次年,國家民委把我派到民族出版社漢文編輯室。也正是在這一年,中央開始探討創立一本民族類雜志的可行性。
1955年,中央民委有關同志提出,需要辦一本民族類的雜志。當時任中央民委副主任的汪鋒同志為此邀請各界人士參加中央民委舉辦的座談會,就此征求大家的意見。當時有很多社會名流,如老舍、郭沫若等都參加了座談會。座談會之后,中央民委把創刊的任務交給了民族出版社。社里又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負責。作為具體籌辦創刊的負責人,我當時提出了三個雜志備選的名字:《中國民族》、《民族團結》和《民族生活》。基于當時國內外的政治形勢,由中央民委開會討論通過,中宣部批準,最后選定的雜志名稱是《民族團結》。當時“民族團結”四個字還是由周恩來總理題寫的。
1957年,我們開始了《民族團結》的試刊工作。主要是先嘗試做試刊。參與創刊的幾位記者編輯,都是由我親自調入的,包括《中蘇友好報》的劉錦璋、張兵及中央民族學院(現中央民族大學)的張儒、陳家才等同志。最初一共有十幾個人,后來我們成立了正式的編輯部,下設言論組、通聯組、文藝組、資料組和秘書。試刊的內容是根據中央以及我們自己定的方針任務來確定的,大家分頭去約稿。當時我們自己沒有美術編輯,還向出版社借用了美編。試刊出來后,先后開了兩次座談會,請中央民委委員以及文化界的人士提意見。然后我們把大家的意見進行總結,做了一些相應的修改,在此基礎上,《民族團結》第一期誕生了。我還記得第一期還刊發了是郭沫若先生題寫的一首祝賀創刊的詩歌。雜志創辦初期,由于稿件來源有限,大部分是約稿,也有一些投稿。當時雜志的內容緊跟政治形勢,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
因為創刊初期沒有建立通訊員制度,需要我們自己下去約稿和采訪。我自己就去過湖南省湘西、西藏、新疆等地進行采訪。可以這么說,除了臺灣,我的足跡幾乎踏遍了祖國大部分疆土。1959年西藏平叛剛剛結束,我就前往西藏地區進行采訪。為了搞好雜志,我們部門的人幾乎沒有過過任何節假日,包括春節,大家都全身心地投入在工作上。那時候的《民族團結》非常風光,很多名家大家都在上面發表過文章。包括老舍、冰心、沈從文、楊靜仁等文學界和理論界的泰斗;還有周總理這樣的黨和國家領導人。
1959年到1962年期間,組織上派我去中央黨校參加學習。那段時間,雖然我人不在編輯部,心卻一直系在雜志工作上。在黨校學習過程中,我一直都和當時負責雜志工作的有關同志保持緊密地聯系,并關注著雜志的新動向。
1959年,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的《民族研究》雜志和《民族團結》合并。我還是擔任編輯部主任的工作。“大躍進”開始后,全國都在大煉鋼鐵。我到貴州采訪的時候,看到那里也在大煉鋼鐵,原來茂密的森林都被砍光了,真讓人痛心。1962年,我結束了在中央黨校的學習,又回到雜志社工作。
“文化大革命”一開始,雜志很快就被迫停刊了。當時我正在準備雜志的“七一”社論。但沒有想到,不久之后,我個人的命運也像這本雜志一樣,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我被定為“三反”分子,罪名分別是“反對毛主席”、“反對毛澤東思想”和“反對三面紅旗”。“文革”后期,我被開除了黨籍。罪名是我在編稿的時候,經常刪去了稿件中的一些內容。其實那都是一些稿件中的重復語句或不當的用詞,而在編輯工作中進行刪改是很正常的。比如曾經有一篇稿件是關于醫治豬瘟的,稿子里引用了群眾對這本科普讀物的評說:“毛主席的書真靈驗”。我認為這種對毛主席和毛澤東思想的贊揚不太妥當,故而刪去。據此,在“文化大革命”中,竟然成為我反對毛主席、反對毛澤東思想的具體“罪狀”。1976年, 我得到平反,1979年全面恢復了正常的工作,一直到我離休。
回首這么多年我在《民族團結》的工作,實事求是的講,這本雜志對我國的民族團結工作起到了應有的作用。當年,在基層,《民族團結》經常被用來做教材,曾是基層少數民族干部群眾了解中央政策方針的一個窗口和途徑。可是由于時代的局限,也存在著一些遺憾,那個時候思想不夠解放,在編輯工作中,我們總是擔心政治上出現問題,編輯工作常受到這些顧慮的制約。記得有一次,雜志刊登的文章將周總理的講話重復了一段,為此我受到了嚴厲的批評,還差點受到處分。
現在的《中國民族》雜志,我覺得辦得很好,也很活潑,既體現了政治的嚴肅性和正確性,也很好的兼顧到了可讀性和趣味性。在慶祝雜志創辦50周年的日子里,回想起自己在《民族團結》工作的那些日子和當年的同事們,我的心情非常激動,我相信《中國民族》一定會越辦越好,祝愿《中國民族》有一個更加美好燦爛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