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

許征：

高考考得好嗎?(我相信你應該沒問題)

這是我第N次給你寫信，但也是第一次有勇氣寄給你。我給你寫的信我早已積攢在一個盒子里了，明天一早，我會把它們全燒了，只寫這一封寄給你。

高一時，你給我的印象是那么完美，成績好，長得帥。你經常沉默地低著頭，看手里的雜志，而我就在一旁看你。那時我成績偏下，又笨又土，在你眼里，根本微不足道吧?可是人人都有心動的權利吧!我看著你，很近地看著你，就是一種幸福。不過現在想來，這種近乎白癡似的暗戀真的很無聊。

你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同學，你先來吧!”那是因為，我在食堂買飯時，看見你在我后面，我讓你先買，你就微笑著對我說了這句話。我當時覺得，你太紳士了，太高尚了，太帥了!如果那天，我知道你是在幫校花排隊，我一定會鄙視你。校花固然好，可她比你大了兩歲啊，而且，她有男朋友，你怎么那么不自量力?她只喜歡混得好、會打架的兇悍男生!當我從食堂阿姨那兒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你又怎能理解我的心有多痛。不過現在，你不需要明白了。

你還記得柳兒給你寫的情書吧?你閃動你的睫毛，用那種單純的表情看著，嘴角微微翹起，臉紅紅的。你當時的樣子，讓我以為你被打動了，可你竟然把信給了別人看。聽著別人起哄，你竟然也會笑，直到柳兒哭著跑出教室。她后來轉學了，你也沒有表現出一絲悲傷和自責。你，你的心是肉長的嗎?

還記得嗎?有一段時間，你特別喜歡看武俠小說，我就幫你去借，但是往班里帶武俠小說是多么冒險啊!為此我特意買了個大包。可你拿到書后，連聲謝謝也沒有，那一刻我的心涼透了。你從來沒有關注過我嗎?當你看完書，捧到我面前，說了謝謝時，我的心一下子又暖了過來。為了你，我有什么不能做呢?為了看小說你每天才睡四個小時，成績下降。你說你再也不看小說了(直到高考)，可沒幾天你又找我去換。我問你為何不守承諾，你沒好氣地說：“管那么多干嗎?”我是為了你好!你考不上關我什么事?你怎么那么不識好歹呢?

你居然對別人說我很討厭，你說你討厭我這樣高傲的女生。我哪里高傲，我只是不愛說話而已，你不也不愛說話嗎?我有時和別的男生開個玩笑，卻從不敢靠近你。因為在你面前，我會自卑……直到前一段時間，我在夢里叫你的名字，被珊穎聽見，我把心事告訴了她，我終于有點理智了。

原來，別人并不認為你很帥；原來，你的成績已經后退了那么多；原來，你早已不再高大，高中三年，有太多男生超過了你；原來，我是公主；原來，我的長相、身材、打扮早已不再是三年前的丑小鴨；原來，愛可以是一種習慣；原來，愛一個人可以毫無來由，而不愛一個人卻要有理有據——我終于找到足夠的理由，于是決定不再愛你!

要說再見了。謝謝你高中三年給予我的這段經歷，我藉此飽嘗了暗戀的酸澀與喜悅……稍稍有點遺憾的是，在你面前一向自卑，連這次自以為瀟灑的離開竟也顯得很沒尊嚴。

呃……我現在還不能和你做普通朋友，因為，那太難了，對于我，那是一種折磨。也許很多很多年以后，我們會不小心在街上碰面，那時，我們就真的是朋友了。

最后，再謝謝你有耐心讀完這封信。寫了這封信，我就徹底放棄你了，大家也都輕松了。你……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漢包摘自《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