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克·馬克賽是一名40歲的美國醫生,在過去十幾年里,他同時也是一名活躍而慷慨的精子捐贈者,他一直以自己幫助那些不孕不育夫婦圓了生兒育女的夢想而自豪。然而突然有一天,已經停止捐精的科克發現了一個令他恐慌不已的問題:一場潛在的倫理危機極可能在他的數百名生物學兒女之間爆發,而這其中包括他自己的兒女。于是,這位捐精父親艱難地展開了一場尋找生物學兒女、阻止亂倫危機的緊急行動。
情人節的合影照引發難言之隱
生活在馬薩諸塞州波士頓的科克·馬克賽是一名內科醫生。他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妻子瑪麗精明能干,一雙兒女健康開朗,尤其是15歲的兒子杰瑞,一直讓科克很是驕傲。
然而,2006年2月底的一天,科克家的寧靜被打破了。事情緣于一張照片。這天,科克無意中在杰瑞的電腦上看到了他和一個女孩親密的合影,頓時愣住了,他發現兒子和那個女孩有幾分相似,特別是兩人都有一雙淺綠色的眼睛。這個發現讓科克非常驚奇,因為擁有這種眼睛的人并不多見,杰瑞和他的淺綠色眼睛完全來自馬克賽家族的遺傳。
杰瑞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張合影引發了父親內心的不安和恐懼。原來,科克曾是一名活躍的精子捐贈者。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當時還是一名醫學院學生的他就經常捐贈精子。那時,每捐一次精子能夠獲得20美元的報酬,而且他覺得自己能夠幫那些不能孕育的夫婦得到孩子,是一件利人又利己的事。從那以后,科克一如既往地當了16年的精子捐贈者。直到2002年,身為醫生的科克意識到已經36歲的他不再是最佳捐精者,于是科克主動停止了捐精行為。
盡管有過整整16年的捐精生涯,但科克從未想過和那些可能存在的生物學子女有什么關聯。他并不是他們法律意義上的父親,而且他們的父母也很可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與捐精者有什么瓜葛。生性謹慎的科克不想給別人和自己的家庭帶來任何麻煩,所以只有妻子瑪麗知道他曾是捐精者。
然而現在,—個巨大的隱憂橫亙在科克心頭:那個和兒子極其相像的女孩會不會和自己有血緣關系呢?萬一有,那么杰瑞和她的關系就極其危險,必須立刻阻止。
夫婦倆將兒子叫到了自己房間。杰瑞一看,父母的神情異常凝重?,旣惏炎约汉驼煞虻囊馑己芪竦卣f了出來,希望杰瑞目前以學業為重,不要和女孩子有戀愛關系。杰瑞一聽,既困惑又惱怒地對科克說:“爸爸,這也是您的意思?您不是說不干涉我的感情問題嗎?”科克有些為難,但還是明確地表示反對。杰瑞一氣之下跑出了家門。
捐精父親擁有數百生物學兒女
杰瑞的表現讓科克既擔心又內疚。按照伊芙琳和杰瑞同齡這條線索,科克找到了15年前他曾捐過精子的機構,希望能得到幫助,但捐精機構堅決拒絕了他的要求。
科克沮喪地回到家,妻子悄悄告訴他另一個不妙的消息:杰瑞這幾天一有機會就出去,似乎有什么事瞞著家里,這天,科克尾隨杰瑞出門,杰瑞很快來到兩條街以外的一個健身俱樂部,一個漂亮的少女等在那里。她正是科克在照片上見過的女孩伊芙琳。
第二天,趁杰瑞和伊芙琳都上學去了,科克找到伊芙琳家,向伊芙琳的母親寨特夫人說明了來意。
賽特夫人的臉色一下慘白,冷冷地說:“伊芙琳是我和丈夫親生的,無論是從血緣上還是從法律上。不過我會勸阻女兒和您兒子的關系,您請回吧。”科克從她的激烈反應里證實了自己不祥的預感。
晚上,科克夫婦正在為兒子的事一籌莫展,電話鈴響了,居然是伊芙琳的父親賽特,他親口對科克承認了一個事實:他沒有生育能力,伊芙琳的確是妻子36歲時接受捐精生下的,而且正是從科克捐精的那個機構得到精子的,時間正好是1991年。兩個家庭頓時高度緊張起來,伊芙琳和科克的血液樣本被緊急送往馬薩諸塞州基因遺傳中心進行DNA檢測,一周以后,結果出來了,科克和賽特兩家的猜測被證實:科克為伊芙琳的生物學父親的可能性為99.99%!
現在不得不向兩個孩子攤牌了,當杰瑞和伊芙琳得知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時,簡直驚呆了,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尤其是杰瑞,得知父親曾當過多年的捐精者,更是情緒激動,沖著科克大喊道:“爸爸,你到底有多少個孩子?是不是我和任何女孩交往都必須先到你這里備案?還有妹妹塞琳娜總有一天也會戀愛,是不是都要向你匯報?”
兒子的詰問讓科克震驚,更加令人恐慌的問題襲上他心頭:是啊,捐精16年的他究竟有多少生物學兒女,他們現在分別生活在何處?他捐贈的精子生下的生物學兒女數目可能多達數百人,最可能的統計數據在200人到400人之間。
科克開始奔走于當年自己去過的各個捐精機構,科克將所有信息綜合起來,竟然發現他的很多捐精后代就和他生活在半徑100英里范圍內的地區,這意味著他的孩子與捐精后代相識相戀的幾率很大,也意味著捐精后代之間發生倫理危機的幾率更大。
為數百孩子編織愛的安全網
由于官方捐精機構仍然拒絕向科克提供更詳細的信息,他最終在2006年4月初求助于“生物學同胞”網(www.siblingdonoc.com),該網站專門為捐精或捐卵后代尋找兄弟姐妹。
科克希望能通過“生物學同胞”網尋找自己的捐精后代,并將搜索目標限定在以自己居住地為圓心、半徑為100英里的范圍之內,他不惜曝光自己的隱私,在網上列出了自己的DNA樣本,登出名為“一個捐精父親的焦慮”的尋人啟事,科克講述了尋人的初衷和緣由,希望符合時間和地域特征的捐精后代能警惕起來,主動檢測自己的DNA,若和他的基因樣本吻合,就早日與他取得聯系,科克希望集中所有捐精后代的資料,為他們建立一份完整的生物學同胞檔案,這樣他們就不會因盲目戀愛而陷入倫理危機了。
對大多數捐贈過精子的志愿者來說,身份暴露會成為一個令人不安的問題,它很可能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事實上,科克的行為已經在社會上引起激烈討論,一部分人認為他居心叵測,想借此影響精子后代的家庭,一部分人卻覺得,既然任何捐贈者無需對因獲得自己精子而出生的孩子負法律責任或是撫養責任,那么科克就勇氣可嘉,具有真正無私的人道主義精神,至于另一部分人則認為他是精神不正常的危險分子,為了出名故意擾亂美國捐精體系。
然而,面對鋪天蓋地的非議和巨大的壓力,科克卻堅定地對妻子說:“即便我無法預料自己擁有怎樣的捐精后代,也不能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是哪怕能阻止一對同胞孩子陷入不倫之戀,我的犧牲也是值得的?!?br/> 很快,科克通過“生物學同胞”網找到了數十名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捐精后代,盡管離他的目標還有距離,但畢竟是一個良好的開端。2006年5月19日,科克·馬克賽應美國廣播公司之邀,接受了《深夜在線》欄目的訪問,并在最后這樣袒露心扉:“雖然我并不是那些精子后代法律意義上的父親,但我覺得自己有責任讓他們遠離錯誤、傷害和痛苦,因此我將把尋找生物學兒女這件事進行下去?!?br/> 或許正如“牛津尋祖”公司(hxfordancestors.com)董事長賽克斯博士所說:“十幾年前,當人們捐獻精子時,世界上沒人知道可能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當人類生殖科學發展得越來越迅猛,而人們隨著社會的發展聯系得更緊密、遷徙得更頻繁,科學對傳統倫理的挑戰也更大了,重新審視和修訂原有的法律也就顯得尤為迫切。
(孔森薦自《知音海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