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基本案情
2004年8月,周某因犯搶劫罪被判處有期徒刑4年。入獄服刑后,周某因患糖尿病于2005年9月經有關部門批準保外就醫1個月。但周某自保外就醫期滿1年零2個月之久,一直未歸監服刑。期間,公安機關多次口頭、書面傳喚或派人去他家,但周某家人均以周某“外出做工”無法通知為借口推諉,保證人也以“下落不明”敷衍過去,致使周某長期逍遙法外,逃避監管。后來,公安機關經多方努力,終于將周某捉拿歸案。
二、分歧意見
本案中周某獲準保外就醫期滿不歸的行為顯然妨礙了司法機關的正常管理秩序,其社會危害是十分明顯的。但在司法實踐中,這類“期滿不歸”的現象較為普遍,情況也各異,危害程度各不相同,因此,公安司法機關對本案中周某獲準保外就醫期滿不歸達14個月之久行為是否構成脫逃罪的定性、處理上認識不一。
第一種意見認為,周某的行為是一般違反監管規定的行為,是一種違法行為,但不構成脫逃罪。理由是:本案中周某的行為是公開的,出監手續是合法的,即依法辦理了保外就醫批準手續,不能把“期滿不歸”的逃避監督的違法行為與罪犯脫逃等同看待。
第二種意見認為,周某“期滿不歸”實質上是擺脫監管機關和監管人員的控制,其犯罪主觀、客觀要件均符合脫逃罪要件。理由是:根據我國刑法第315條的規定,脫逃罪是指依法被關押的罪犯、被告人、犯罪嫌疑人從被關押的場所逃走或以其他方式不歸監的行為。因此本案中的周某在保外就醫一個月期滿后,既未繼續服刑,又未辦理延保手續,其“保外就醫期滿故意不歸”的行為應構成脫逃罪。
三、評析意見
筆者同意第二種觀點,理由如下:
首先,從犯罪主體上看,脫逃罪的主體是指已被依法關押的罪犯、被告人、犯罪嫌疑人,其中包括被判處拘投以上剝奪人身自由的刑罰的被告人。筆者認為,正在監管場所中服刑的罪犯,凡是保外就醫的,均是被逮捕關押、判處拘投以上刑罰的罪犯,在服刑期間,患有嚴重疾病,允許暫時在監外執行,這只是執行刑罰的一種變通方法,這不同于假釋、緩刑,更不是對他們予以釋放。本案中的周某因患有糖尿病被有關部門按法律程序批準為保外就醫1個月,期滿1個月以后不歸監的周某符合脫逃罪的特殊主體。
其次,從犯罪主觀上看,只能表現為行為人有逃避羈押與刑罰處罰的故意,才構成脫逃罪。保外就醫期滿不歸的,除了因病無法回歸的以外,不論行為人以何種借口、使用何種手段、何種方法,都是要逃避監管機關和監管人員的實際控制,是逃避懲罰。本案中周某以“外出做工”為借口,顯然具有保外就醫期滿不歸的脫逃故意,而不是因病無法回歸。因此,周某完全符合脫逃罪的主觀要件。
再次,從客觀上看,脫逃罪表現為非法擺脫司法機關對關押人、被羈押人人身自由所施加的強制,脫離司法機關工作人員的控制。實踐中,行為人脫離司法機關控制的脫逃方式有使用暴力與非使用暴力兩種脫逃。“保外就醫期滿不歸”,是以避而不見的“軟”方法,或者以假證明欺騙司法工作人員來擺脫控制和監督。本案中的周某,司法機關只給予其一個月的保外就醫期限,超過了1個月沒有回歸,而以“外出做工”為借口長期不歸監,司法機關當然無法考察和監督,也無法控制其人身自由。從周某保外就醫期滿故意不歸的犯罪角度來看,不論其是采取何種方法“期滿不歸”,一般均不影響脫逃罪的構成,只要是逃脫羈押和監督,無論何種方式方法,均構成脫逃罪。脫逃的方式只是屬于量刑時的酌定情節。
最后,從犯罪客體看,脫逃罪侵害的客體是司法機關的正常活動,它不僅違反了行為人接受法律強制的義務,而且還損害了法律的權威。本案中周某保外就醫期滿不歸達1年零2個月之久,是無視國家司法權的表現,它直接破壞了司法機關的監管秩序,妨害司法機關的監禁活動,影響了司法機關正常工作運轉,完全符合脫逃罪侵害的客體。
綜上所述,周某在保外就醫期滿后以“外出做工”為借口,無正當理由故意不歸監達1年零2個月之久,從而逃避司法機關考察和監督,且情節嚴重,顯然構成脫逃罪。很顯然,保外就醫期滿故意不歸的行為是否構成脫逃罪應以被關押人、被羈押人是否脫離了監管人、押解人員的實際控制和監督為標準。如果被關押人、被羈押人脫離了公安司法機關的實際控制,只要存在脫離考察、監督和監管的故意,哪怕范圍再小,時間再短,也構成脫逃罪。因此在本案中,周某保外就醫期滿故意不歸監的行為,完全符合脫逃罪的全部構成要件,構成脫逃罪。
(作者:江西省余干縣人民檢察院[335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