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國家創新體系中的Ｒ＆Ｄ國際化

　　內容提要 國家需要不斷對其技術能力進行升級并且進行形式更為先進的創新。進行創新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一個重要方式是R&D。很多國家目前正在致力于建立國家創新體系，跨國R&D投資在強化國家創新體系上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關鍵詞 國家創新體系 研發技術跨國公司
　　
　　(一)經濟全球化中的創新與R&D
　　
　　經濟發展和技術復雜性是一同演進的，伴隨著經濟發展而出現的技術水平的上升使得一國能夠由向開展更為先進的活動和擁有更強創新功能發生轉移^①。反過來，先進的活動和功能又產生了更高的附加值，并使得一國能夠在高工資水平約束條件下持續保持競爭力。這是經濟發展過程的一個自然特征，一國完全可以通過適當的政策干預而提高其創新能力。在如今這個全球化的世界里，雖然處于經濟發展中的國家可以從其他更為發達的國家那里獲取新的技術，但是它們仍然需要進行學習和創新以便有效地使用新技術。隨著國家在發展階梯上逐步提升，它們所承擔的生產活動變得越來越復雜，它們迫切需要對其技術能力進行升級并且進行形式更為先進的創新。進行創新的方式有很多種，但是創新的一個重要形式就是R&D。很明顯，在制造業和越來越多的現代化服務業以及農業中，正式創新在某個階段變得至關重要。企業創新涉及到與其他企業和機構之間進行相互交易，因為技術發展是一個系統性的過程^②。考慮到在這一過程中所固有的外部性問題、協調問題和公共產品(基本研究、測試和測量)問題，政府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在技術發展的早期階段。事實上，如果沒有合適的產業政策、技術政策和教育政策，企業部門R&D是不可能得以發展的。企業R&D集中于某些地理位置，并且也集中于某些部門。大部分的R&D是在發達國家中開展的，但是目前一些發展中國家中的R&D工作(尤其是在發展中的亞洲)正在以非常迅猛的速度擴展。大多數R&D工作是在制造業中開展的，但是目前在服務業部門，R&D活動也正在增長。技術進步遍及全球，尤其是在ICT中，這為發展中國家在建立起合適的能力后參與全球知識網絡創造了機會。與此同時，針對這些獲得所需的創新能力而言，最小準入水平也在提高。能力構建的積累性，加上規模經濟和聚集經濟，兩者意味著成功的早期先行者能夠持續將后來者甩在身后，因為這些后來者沒能夠滿足最小準入水平。因此有必要進行政策干預來扭轉這一趨勢。創新(尤其是R&D)對國家持續獲取國際性知識提出了越來越高的要求。所有的“后工業化國家”都曾經從早期先行者那里獲取技術知識和技能，盡管方式可能有些不同。目前，經濟活動中存在很多種方式與全球知識網絡建立起聯系，不過R&D中內向和外向的FDI可能是最為直接的方式。通過這種方式，一國可以連接到其他國家的知識中心。隨著這種知識網絡的發展，不同國家的創新體系的相互依賴性正在加強。任何國家都意識到，本土能力的缺乏能夠有效地限制某一體系和世界上其他體系之間的相互作用，并因此使這一體系與技術變革和競爭力的主要推動力隔絕開來。
　　對于經濟增長和發展而言，創新活動和能力至關重要^①。由于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技術進步方面存在巨大的差距，因此在其發展過程中，后者仍然嚴重依賴著來自前者的技術轉移。但是，可持續的經濟發展要求一國不能僅僅停留在“對外開放”和被動等待技術流入的階段上，而是要求企業在技術方面做出積極的和持續的努力，政府的政策措施要有助于企業吸引技術，并有效地加以使用和創新。企業需要對技術進行吸收。由于技術中的“隱性”成分很強，這些因素無法體現在機器設備中，也無法體現在指令或者規劃中，因此，只有當受援國有能力學習并融合隱性知識時，隱形知識才能夠得到有效地轉移。受援國必須尋求新的信息，利用技術進行試驗，尋找組織生產的新途徑，并且對其雇員進行新技術培訓。這不僅僅牽涉到企業本身，同時還關系到其他企業和機構之間的相互影響。
　　
　　(二)R&D國際化中的國家創新體系
　　
　　為了有效地使用新技術，企業曾經一度需要發展技術能力，這種情況在現今更加如此。貿易和資本流動的開放程度加深，并沒有降低對于本土技術活動的需要(相反，技術變更愈加迅速，運輸成本的降低和自由化使得競爭更加激烈，跨國企業也正在尋找具備強大的有效的生產能力的地點)。其實，并不是只有出口導向型的制造業需要具備競爭力，在本土市場上進行銷售的制造商也需要和進口展開競爭。出口導向型服務和初級生產活動需要使用新的技術，以便維持在世界市場上的競爭力。在技術活動的早期階段，企業并不需要建立起正式的R&D部門。但當企業成熟起來時，就越來越需要對技術進行監控、引進和執行。在發展中國家，一旦經營活動達到了相當大的規模，并且必要的技能可以獲取時，這種R&D活動就是可行的。當企業試圖進行重大的技術改進來引進新產品或者新流程時，正式R&D的作用就更加明顯了。不過，處于前沿創新階段的企業并不需要成為前沿創新者(技術“領先者”)，它們的R&D可能會建立在創新的基礎上，或者說在創新上進行改進(技術“跟隨者”)。企業需要建立一個專業化的、不參與日常技術工作或者生產活動的單元，來監控企業外部或者國外的新發展，評估其對于企業的影響，并且掌握、調適并且改進現有技術。正式R&D是技術學習過程中關鍵的一環，尤其是對那些復雜的并且變化迅速的技術而言。Guellec&vail Pottelsberghe(2004)^②的實證研究表明，R&D和經濟增長直接相關。公共R&D和企業R&D對于經濟增長起著強力而顯著的長期影響。此外。越來越多的國內企業R&D強調公共R&D和外企R&D的積極影響。換句話說，企業R&D(不論是國內的還是外資的)對于一國的經濟增長有著直接的影響，并且通過更好地吸收公共R&D以及他國R&D的成果，對經濟增長也有著間接的影響。
　　綜合國力競爭實際上就是科學技術實力的競爭，是各國科技創新能力的競爭。由于科學技術在現代世界經濟發展中的巨大作用，各國經濟競爭的焦點已經從產品競爭深入到生產要素的競爭，發展到科學技術的競爭，特別是國家科技創新能力的競爭。目前，企業是創新的主體，但是它們卻不是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下進行創新和學習的。它們依賴的是其他企業，以及公共研究機構、大學和其他知識創造單位，如標準測量機構之間建立起來的錯綜復雜的聯系。在從事創新的過程中，它們對政府的貿易、競爭、投資和創新政策作出反應。它們從教育和培訓系統內尋找創新的人力資源，并且利用金融體系為創新活動籌資。創新在復雜的網絡中得以展開，這一網絡一般被稱為是“國家創新體系”(NIS)。國家創新體系一般是由一個國家的公共和私有部門組成的組織和制度網絡，其活動是為了創造、擴散和使用新的知識和技術。其中，政府機構、企業、科研機構和高校是這一系統中最重要的要素。大多數國家創新體系的相關研究將注意力放在發達國家的前沿發明上，而不是放在發展中國家的技術掌握和適應上。但是，創新體系的概念與后者是相關的。大多數學習、掌握和適應活動要求企業與其他企業(如供應商、分包商、競爭者和咨詢顧問)以及其他參與者(如公共R&D機構、大學、MSTQ系統、中小企業擴展服務機構、風險投資基金和出口營銷或培訓機構)之間建立密切而持久的聯系。因此，對有效創新而言，一個良好的支持性制度基礎設施就非常重要了。與此同時，在企業、行業和大學的層次上培育創業精神、風險承擔意識和創新精神的激勵機制也非常重要。
　　
　　(三)國家創新體系中的R&D國際化
　　
　　隨著生產國際化程度的加深和運輸成本的下降，每個國家創新體系都越來越多地采用在其它系統中創造出來的知識。技術進步的加快、成本的上升，以及創新帶來的風險迫使創新者在全球范圍內尋求那些具有杰出科技能力的中心^①。全球生產網絡(跨國公司發揮了領導作用)將那些作為創新基礎的生產活動聯系在一起。母公司在這樣的網絡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它們為其附屬機構提供最初的技術，并且幫助它們吸收、調整技術，然后對其進行升級。這樣的結果是，在全球網絡(技術活動在國際范圍內進行，信息網絡遍布全世界)中，越來越多國家的創新體系彼此關聯。從經濟發展的角度來看，國家的創新體系參與到這一國際交換中來，變得日益重要。那些能夠如此行事的國家因此占有了更好的機會，并且利用這一機會從而在早期對新技術進行評估，同時將其自身國家創新體系開發的創新技術進行商業化。但是，參與所需要的能力在國家之間的分配并不均勻，這一事實加劇了擴大既有巨大發展差距的風險。
　　創新國際化有三種主要類型：(1)國內企業和跨國公司以及個人均參與到本土技術的國際商業化進程中；(2)國內和國際的私人與公共機構，包括國內企業和跨國公司、大學和研究中心，在科學技術上的合作；(3)跨國公司的國際創新。跨國公司是唯一能夠在其邊界以內控制并執行全球創新過程的機構。作為企業所進行的附加值最高的業務之一，R&D國際化影響著知識和人力資源在國家之間的分配，并且在國內企業和跨國公司R&D業務之間建立聯系。它加快了技術轉移(從簡單的創新成果轉移，到創新過程本身的轉移)。但是直到最近，除了針對當地市場的一些生產支持性和調整性R&D活動以外，R&D外國直接投資一直為除美國、歐盟以及日本以外的大多數國家的研究所忽視。跨國公司將其全球性的R&D基地設立在某些發展中國家，這種新近的趨勢仍然處在萌芽狀態，但卻非常重要。這種趨勢對于類似的東道國和母國而言具有重要的長期戰略意義。
　　R&D的國際化可以多種方式使發展中東道國受益。它可以通過為科學技術和工程人員提供高難度高技巧的工作，從而起到培訓基地的作用；它可以創造出新的研究技巧，從而有助于提高東道國內的人力資源素質；它可以引進新的知識和研究方法，從而可以對國內企業和其他組織產生知識外溢效應，這樣就激發起了東道國經濟體內的R&D文化。反過來，不斷增長的R&D能力能夠幫助東道國沿著價值鏈提升，進入新的動態比較優勢領域。在越來越以技術為基礎的環境下，R&D的國際化可以帶來巨大的收益。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所有的發展中國家都有能力抓住這些機會并且獲取這些收益。實際上跨國公司R&D活動僅僅在較少數的國家當中進行，而且這也并不意味著所有的發展收益將會自動變為現實。凈效果極大地依賴于所涉及到的R&D類型，依賴于經濟環境，包括東道國的技術能力以及政策和制度框架。海外R&D投資對于跨國公司及其母國而言同樣具有經濟上的意義。在發展中國家進行R&D活動，這種做法可以通過允許這些公司將其技術優勢與外國資產相結合，從而提高跨國公司的創新和生產效率。母國可能會從出口的增加、反向技術轉移以及國內企業R&D效率的提高等方面獲益。發展中母國經濟體可以獲取相似的收益，這些國家所獲的收益甚至可能更高，因為它們的企業能夠通過建立R&D存在的方式，進入全球創新中心。與此同時，R&D國際化可能會為母國帶來一些問題。一些國家就是擔心，隨著領先企業將其生產和R&D活動擴展到海外，相關的跨國供應商企業也會隨之這樣做，這樣就產生了產業空心化的效應。隨著企業在國際范圍內對其R&D活動進行重組，一些知識工作者不得不轉向新的工作，這可能會帶來與創造新技術和新雇傭機會相關的調整成本。新的地區以移動R&D活動的潛在東道國身份進入，這也對所有的國家帶來了更大的壓力，這些國家必須確保其國家創新體系是具有競爭性的。
　　
　　(四)國家創新體系與研究全球化的互動
　　
　　創新能力能夠影響一國發展并提高生活水平的能力。在一個技術瞬息萬變的全球化世界里，強大的并且持續增長的創新能力對于經濟發展而言是極為重要的。發展中國家與世界學習和知識創新網絡所連接的程度取決于其國家創新能力。由于國家間創新能力差異很大，目前各國之間的技術差距往往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在創新體系發展的早期階段，發展中國家必須要培育起本土創新能力，不論是在公共部門還是在私人部門，不過，跨國公司可以在強化國家創新體系上起到一些作用。R&D國際化對于東道國和母國的意義都主要依賴于這種國際化影響國家創新能力的程度。一個檢驗這些影響的非常有用的方法就是以這一假設為基礎的，即創新和技術發展來源于企業、高校和研究機構，以及政府機關之間的復雜互動。企業R&D非常重要，但是這并不是國家創新體系的唯一組件：企業創新能力與其經營的體系之間存在固有的聯系。在傳統形式下，國家創新體系僅僅由國內的參與者所構成。但是，主要參與者之間的界限、組成部分以及相互作用隨著R&D外國直接投資融入國家創新體系而發生了改變，經濟全球化為潛在參與者開放了一條藉此資源和學習得以出現的新渠道。如果成功的話，這將會使傳統的創新(科學技術)體系轉變為一種在其中企業可以扮演更為重要角色的體系。由于那些將R&D活動設置在海外的跨國公司常常是那些參與到高科技活動(如軟件、電子和生命科學中的企業)，這將有助于東道國轉向這些知識密集型的發展迅速的行業。需要指出的是，不同類型的R&D活動對于東道國的國家創新體系而言具有不同的意義。根據跨國公司R&D國際化模式的不同，意義也有所不同。每一種模式都與國際知識網絡相連，但是對于母國和東道國而言卻具有不同的影響。這種影響還依賴于東道國和母國經濟發展水平。對于那些缺乏新產品開發所需的基礎生產和調整能力的發展中國而言，幾乎不受R&D任何影響。另一方面，跨國公司創新性R&D使得那些具有一定制造能力的國家得以在現有產業的價值鏈上上升，并且進入新的行業。它還將幫助那些相對發達的發展中國家從開發導向的工作轉向應用研究，并最終轉到基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