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路過附近的一個小吃街,突然聽見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小妹!”回頭一看,差點沒有認出來,叫我的人是我的表姐,舅舅的親生女兒。
她正站在一個油鍋前面煎著油餅,兩只手凍得通紅的,身上穿著一件勞動布棉襖,外面罩著雪白的圍裙。她的臉比原來胖了好幾圈,也是油光光的。
我驚訝地說:“表姐,怎么會是你?”她笑著說:“是呀,我在這里擺攤已經兩三個月了,天天都在瞅你們,可是一直沒見你們從這里走!”旁邊站著一個矮墩墩的男子,是我的表姐夫,他不大說話,只是笑瞇瞇地望著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幾句關心的話,表姐已經轉身對表姐夫說:“做兒個大的,讓小妹帶回家去!”表姐夫低頭迅速開始做起來。我連連推辭說不要,可是表姐卻執意不肯,說是一定要帶幾個回去給我爸爸媽媽嘗嘗,說著把剛出鍋的兩個遞來讓我趁熱吃。這時正好有幾個人前來買油餅,我便想把手中的兩個讓給顧客,表姐攔住我,說:“你吃你的!我再給他們做!”那幾個顧客見沒有現成的轉身就走了。我更不好意思了:“表姐,我耽誤你生意了!”表姐笑著直擺手:“小妹,說什么話,都是自家人,難道為那兩個錢給別人?”表姐一邊說著一邊幫表姐大煎帶同家給爸爸媽媽的那幾個大油餅。
出鍋的時候,表姐夫在每只油餅上又都鋪了一個雞蛋,黃亮亮的,真好看。這叫我如何拿得起?一只雞蛋對我們來說也許沒什么,可他們這樣的小本生意就是5毛錢的成本,也許他們夫妻倆做一天的油餅也不一定能掙幾份給我這些油餅的錢。
表姐問我爸爸媽媽的身體,問我和妹妹的學習,還一個勁兒地勸我別顧著玩,好好讀書考大學。突然覺得表姐老了,她說話的口吻和內容與我媽幾乎一模一樣,又覺得表姐懂事了,她竟可以面面俱到地關心著我們全家的每一個人。
表姐夫把油餅做好了,表姐把它們一個個地裝進塑料袋,遞給我,叫我趕緊回去,說是外面太冷。臨走前她還不忘交代我,到家若是涼了就放進微波爐里轉一下,她說記得小時候我總是愛吃涼的東西,那樣對胃最不好。
時光如梭,歲月蹉跎,我們各有了截然不同的生活軌道,有時候一兩年都很難見上一面,更別說有機會坐在一起重溫那些美好的童年往事了。但是我相信,表姐一定都記得,記得我們的童年時光里的點點滴滴。否則,這些年不見,為何不曾感到陌生?否則,這些年不見,她小妹小妹叫得這樣親切,沒有一點點的拗口?
表姐應該是幸福的吧?雖然不能擁有太多物質上的享受,卻是可以擁有一份靠雙于創造出來的平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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